「陳同學，今日放榜，收到成績表喇，你對自己既成績滿唔滿意呢？」

「我見到張 cert 有一個４，五個３，真係傷心到尖叫呀」

主流傳媒每年都總會大肆報導很多關於公開試的新聞，特別是放榜後。除了狀元之外，一眾名落孫山的考生同樣是傳媒的訪問對象。唯一的分別，在於狀元，是寥寥可數，而名落孫山的，是可隨手拈來。

「咁陳媽媽呢？有無對阿仔既成績感到失望呀？」，DSE 放榜之時，記者當然不會放過考生的父母。

「我覺得成績都係其次，最重要係阿仔努力過，我已經好安慰架喇，我一向對佢既成績都無咩要求，佢升唔升到大學都無所謂啦」

虛偽的香港人一向都是人前人後兩個樣，尤其是那些連子女默書沒有一百分都可以嘈到拆天的怪獸家長們，這樣的人會對子女的公開試成績沒有要求？大家心照啦。

「你個衰仔，咁既成績肯定升唔到大學啦，我係鏡頭前面唔鬧你，但返到屋企你就知死」

生於香港，我們從小就意識到所謂的考試，其實就是一場戰爭，一場九死一生的戰爭。這戰場上第一個敵人，就是你班上的同學，或者是你父母某個親戚朋友的孩子。

「你個衰仔，考試成日都唔合格，你睇下你同學呀明仔，年年考第一，你睇下人地幾叻，你幾無用！」

香港的小朋友，有誰沒有被父母拿來與別人家的小孩比較過呢？

「明仔呀，你睇下人地隔籬屋呀家俊年年考第一之餘，仲考埋鋼琴八級，又係運動會攞金牌，佢阿媽周圍哂命幾得戚呀，你就淨係識死讀書，無鬼用！」

即使是那位被你母親神化了的明仔，他同樣會被他母親拿來與另一個更「神」的小孩作比較。

小時侯的敵人，可能只是同學、親戚朋友之間，但當你上到中學考公開試，你就知道何為全民皆兵。任何一個考生都是你的敵人。那個出現在電視上，你完全不認識他，你只知道他考到滿分，被稱為狀元的人，就是這場戰爭的大贏家。

「我會揀 Global Business 環球商業管理」

電視上那個被傳媒爭相採訪，來自港島區傳統名校的狀元，以勝利者姿態對著鏡頭大談他大學選科的意向。

「咁媽咪係唔係都好開心好感動呢？聽講阿仔一向都係全級考第一架喎」

被爭相採訪的除了狀元之外，當然還有狀元的母親。

「全級第一，唔等於全香港既全級第一呀嘛，最緊要都係啲學生開心咁成長。不過佢依家真係做咗全香港既第一呢，咁我又真係好開心既，但我無俾壓力佢架，真係無架。」

這位狀元從小就有排到 schedule 密密麻麻的課外興趣班，星期一奧數、星期二英文、星期三數學 ….. 星期日還要學游水。媽媽真的沒有給他壓力？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打死都不會信。

「作為應屆狀元，你有無說話想同啲考得未如理想既考生講呢」

「DSE 只係人生中既一小部份，大家唔好氣餒，要繼續努力，下年一定可以考到入大學架」

狀元這番勉勵的說話，雖然是在安慰那些考得不好的「失敗者」，但在他們耳中卻是難聽過粗口。難道狀元就一定是人生勝利者？考不到好成績，上不了大學的就一定是失敗者嗎？至少你父母是這樣認為的。

「你睇下人地狀元，幾威水呀，啲大學爭住收佢，你再睇下你自己，咁既成績最多咪讀啲爛鬼副學士！」

回家後，剛在記者的鏡頭前面演完戲的陳媽媽回復本來的怪獸面目，而面對母親一波又一波的炮轟，陳同學除了硬食，還能做甚麼呢？

「張 banner 掛好啲呀，唔好整巢咗狀元個樣呀」

學校出了個 DSE 狀元後，這天，校長指揮著工人在學校門口掛上印有狀元樣子的 banner。理應有教無類的中學，卻與怪獸家長一樣，事事以學生的成績掛帥，用「出咗個狀元」為賣點去 sell 間學校。

為人師表？我倒是覺得張家輝的電影《流氓師表》裡的那個流氓老師角色比較高尚。

每個年代的公開試，都會有不同的考試制度、名稱。以前的會考、高考，現在的中學文憑試 DSE，無論你怎麼稱呼，唯一不變還是那「一試定生死」的社會風氣。現代社會的公開試，其實與古代的科舉制度，並沒甚麼分別。考試成績就是一切，用成績表來決定誰成王，誰敗寇。

人類歷史這麼多年，在考試的風氣和價值觀上，原來一直都沒有進步過。

轉載請註明來源：今天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