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不諱:一馬發展有限公司(1MDB)醜聞曝光已久,但身為醜聞主角的首相兼巫統主席納吉卻仍未因此事下台,這在馬來西亞並不稀奇,恐怕在歐美甚至是亞洲某些民主國家才是奇聞。
一馬發展有限公司醜聞經人民公正黨雪州班丹區國會議員拉菲茲(Rafizi Ramli)和民主行動黨雪州八打靈再也北區國會議員潘儉偉窮追不捨,內幕堪稱「沒有最驚人,只有更驚人」,但畢竟他們是在野黨議員,以馬來西亞的政治現實而言,無法直接撼動納吉的權位,似乎是直至前首相馬哈迪月前開始以阿爾丹杜雅命案及1MDB醜聞向納吉開炮後,民間才感受到巫統另一波權爭和「逼宮」戲碼越演越烈。
此一現象也不奇怪,依馬來西亞的政治現實,只有巫統權爭方有可能讓首相換人;除了第二任首相拉薩在任內客死他鄉之外,從開國首相東姑阿都拉曼、第三任的胡先翁、第四任的馬哈迪和第五任的阿都拉巴達威,莫不如此。只要巫統主席能把各派系得好處分配得妥妥噹噹,大家相安無事,在野黨鬧得再凶幾乎都無濟於事。
馬哈迪向納吉開炮,恐怕很少人會天真地以為這個政治梟雄還在堅守他在1980年代初就任首相時提出的「廉潔、有效率和可信賴」的治國口號。馬哈迪擔任首相期間財務醜聞也沒少,從土著金融(BMF)醜聞、馬明可(Maminco)醜聞、公積金與瑪古瓦沙(Makuwasa)醜聞到國家銀行炒英鎊虧損數十億醜聞等,他也不曾因為這些醜聞請辭謝罪,甚至往往還振振有詞地辯解。馬哈迪對納吉窮追勐打,除了為幼子慕克里茲的仕途算計之外,他和他的家族究竟有何利害關係,令人好奇;然而,不論馬哈迪的動機為何,如果他的「炮火」能迫使納吉因1MDB醜聞下台,或讓更多民眾(尤其是巫統草根黨員)看清執政集團里的貪腐和分贓內情,倒也不是壞事。
不過,有點奇怪的是,除了拉菲茲和潘儉偉之外,整體來看,民聯三黨追打1MDB醜聞的力度不如預期,甚至興趣缺缺似的,包括素來勐打政府貪腐醜聞的資深從政者林吉祥亦相對低調,未見「趁你病,要你命」的動作。有一種說法是民聯從政者認為,讓醜聞纏身和印象糟透的納吉(和其夫人羅斯瑪)留任,繼續領導國陣參加最遲將在2018年舉行的下一屆全國大選,有利於民聯入主布城。這個如意算盤未必打得響,納吉在2013年大選時的形象不見得好,不也保住政權,再說納吉若能平息眼前的黨內權爭而留任到下一屆大選,屆時他的支持力度不見得還在谷底。
在野黨乘勢借力,配合馬哈迪的動作促成納吉提早下台,雖然在巫統權爭這個角度來看不無為人做嫁衣的味道,但是從另一角度看,若能促成我國首次有首相和巫統主席因財務醜聞而下台,建立一個標杆案例,對馬來西亞的民主和廉政的長足發展,其實是好事。若真如此,馬哈迪和民聯各得其所、皆大歡喜又何妨,政治不就是如此算計的嗎?民聯別假清高了啦。
莊迪澎長期觀察及評論本國媒體業、新聞自由與政治變遷,他認為推廣傳播學教育和媒體識讀是新聞自由運動的重要工作,而且只要發言的自由意志仍在,知識分子的聲音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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