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任國家總檢察長湯米湯姆斯（Tommy Thomas）經過一波三折後，終於在6月5日正式在最高元首面前宣誓出任新總檢察長，結束了五天來的爭議。

在馬來西亞成立前（1963年9月16日），曾有兩位外籍人士擔任總檢察長，他們是出生於美國的湯姆斯韋爾諾亞歷山大布羅迪（1955-1959）（1955年是馬來亞成為自治邦的首年，直到1957年獨立）；第二位是英國籍的希西爾謝里登（1959-1963）。到了第三任後，總檢察長一直就由馬來人土著出任。依序是第三任為阿杜卡迪爾（1963-1977）；第四任是韓沙阿布沙馬（1977-1980），後來轉任內閣部長，；第五任是阿布達立（1980-1993）；第六任是莫達阿都拉（1994-2000）；第七任是艾儂（女）（2001年1月至12月）；第八任是阿都甘尼（2002-2015）；而第九任是阿班迪（2015-2018年6月）。

在第八任和第九任之間有一段插曲。據報導，阿都甘尼閱完整份1MDB（一馬公司）的報告後，準備採取行動提控首相納吉，但行動慢了一步，即被納吉終止職務，沒有清楚說明因由，就由阿班迪取而代之了。

阿班迪一上任就對一馬公司的案件進行查閱，但沒發現有不當之處，也就沒有人被提控。至於美國司法部及其他國家調查一馬案的結果也被認為與馬來西亞拉不上關係。因為總檢察長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案件是否提控概由他說了算。

當他認為一馬公司無案時，也就是無案了。可是馬哈迪十分不滿，他認為阿班迪包庇了納吉等人在一馬公司所扮演的角色，也讓納吉置身度外。因而馬哈迪將鬥爭的矛頭轉向政治舞台。除了在2016年成立土著團結黨外，也參與反對黨陣線組成的「希望聯盟」（由公正黨、行動黨及誠信黨在2015年組成）；更在2018年初正式確認馬哈迪為希盟的共主和希盟的首相。

這無疑使到馬哈迪如虎添翼，即使得不到伊斯蘭黨的支持與合作，馬哈迪仍然堅信納吉和國陣必敗，希盟必勝。不過在大選開票前，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馬哈迪預言的準確性。直到509晚上陸續開票後才知選情一面倒。

當馬哈迪在確定希盟已奪下國會113席時，他宣布希盟勝利，且準備進王宮宣誓就職，但就職風波拖遲一段時間後，才在5月10日晚上9.30pm順利就職。

這意味著馬來西亞改朝換代了，也意味著馬哈迪又回來了，成了第七任首相。除了掃除前朝政府留下的重疊機構外，也解僱17000個政治職位，以節省國家開支。但是光有內閣和反貪污委員會採取行動和暴露前朝的財務不當外，尚不能有更大的行動，因為國家尚未委任一位具有實權的總檢察長。

為了掃除一切的猜疑，馬哈迪毫不猶豫地向最高元首提呈一個人選，他就是湯米湯姆斯。本來王室有希望委任一位懂得回教法律的總檢察長，以符合1963年來由馬來土著擔任總檢察長的傳統。但馬哈迪不以為然，他認為律政司可以協助提供依斯蘭教律法的知識，而且也認為只有一個提名人。後來在安華的協調下有了完滿的結局，馬來西亞終於又迎來了非土著的總檢察長。

這位總檢察長是十分獨特的。他不是穆斯林，而是基督教徒，今年66歲。其教育背景是1974年畢業自英國倫敦大學，且獲得律師資格，更在1975年考獲倫大經濟學院的碩士。1976年返回馬來西亞後，開始執律師業，前後擁有42年的執業經驗。

雖然他不曾擔任法官，但他的法律知識是淵博的，也擔任過一些著名案件及名人的律師。最令人驚訝的是，湯米曾是馬共領袖陳平的辯護律師，彼此有過兩次的會面。第一次是在2008年及第二次是在2009年。他說第二次會面時，陳平看來健談，但行動已有些緩慢。湯米追憶說，當2013年9月16日陳平以88歲高齡在曼谷辭世時，我籲請馬來西亞政府遵循1989年與馬共簽署合約時的承諾（這是指馬泰兩國政府與馬共代表於1989年12月2日在合艾簽署的和平協議，放下武器和銷毀武器，結束41年的武裝鬥爭，讓大馬人返回家園），讓陳平的骨灰得以運返其出生地實兆遠，葬在其父母的墳墓旁邊。

他的呼籲結果沒有成功。

在為陳平逝世發出訃告中，湯米說，陳平在二十世紀的上半葉，他領導武裝鬥爭反抗兩個帝國主義勢力，一個是日本（1941年12月至1945年8月）；另一個是英帝國主義（從戰後1945年到1957年）。歷史會記住陳平對馬來亞的獨立所作的貢獻，但不減低東姑、敦拉薩、敦依斯邁、陳禎祿及善班丹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當然也不能忘記拿督翁、布哈魯丁及馬來亞民主同盟（黨）領導人的貢獻。

湯米更進一步引述陳平回憶錄說，馬來西亞總警長拉欣諾也宣布馬來西亞並沒有否定或爭議馬共對爭取獨立的貢獻。雖然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我們希望真正獨立的歷史會在未來十年或更久被書寫出來。

「就我個人來說，代表陳平辯護是我人生執業中的一個高潮，他的魅力、隨和、幽默留給辯護律師難以磨滅的印象。當時的律師團是由拉惹亞茲（已故）所領導。」

湯米追憶及陳平在1955年於華玲與東姑和談時所說的話。陳平要求東姑對馬共解禁，讓馬共參加民主選舉，給選民一個機會做出選擇是否接受馬共或拒絕馬共？但此議全被東姑否決。於是陳平回到森林打游擊戰。

「從我後來與陳平會面中，他似乎成了人們喜愛的公公。我在想如果東姑同意馬共合法化參加1959年的大選，若他勝利，陳平就會執政；但如果馬共失敗，陳平也會自動地交出政權。但這種情況從未出現和發生，也可算是馬來亞歷史中的一段悲劇。」

此外，湯米也提及安華的雞姦案。他認為是政治成分導致安華坐牢，因為自獨立以來，幾乎罕有雞姦案引起關注和轟動的。

安華的被控，湯米也指出在1998年時馬哈迪也認為安華是他的一大威脅，必須要消除他。

同樣的，第二次被控也是納吉出於政治目的，以消除對手安華。從安華在2014年3月下判罪成，以致不能參加加影補選看來，這就是運用司法以阻止安華當上州務大臣。湯米也因此批評馬哈迪的政治手段。

弔詭的是，湯米這本在2016年出版的著作《除了法律之外》倒不被馬哈迪所介意，反倒推舉他成為總檢察長。

文：謝詩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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