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過，戊戌年將至，按照華人傳統，新年前後都會設宴請客，這邊廂僱主收工慰勞職員，那邊廂親朋戚友共聚同享團圓飯，惟近來市道不景，不少公司企業紛紛動刀削減新年預算，本該進入旺季的餐飲業也敵不過低迷，新年氣息顯得特別淡靜。

蘇菲雅（音譯）今年26歲，三年前自英國留學回來即接手經營家族企業，幫父親打理塗料工廠。她坦言，快過年了，她又得應付她一直不太願意出席的新年收工宴。

「（其實）沒有規定一定要出席，但是一年一次的聚會，基本上所有人都會去。再說，大家都有社交壓力吧，所以我是一定得去的，誰叫我是老闆女兒？」

蘇菲雅不太喜歡參加所謂的收工宴理由非常簡單，因為所有人都需要自付費用。

「我們農曆新年不會請員工吃飯，都是各付各的。」

「去年負責安排的同事跟我收了40、50令吉吧，已經比外面（市中心）便宜了，我們在莎亞南的餐館吃，不像別處（市中心）一桌要千多令吉。」

「這真的很不慷慨，但沒辦法，（設收工宴請客）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經濟低迷公司企業受衝擊，記者發現，今年有很多僱主為了減少新年開支，都沒有擺桌宴請員工吃飯的打算，有的僱主則是折衷在辦公室搞個撈生儀式，簡單賀節了事，所以蘇菲雅的公司不算是特例。

「回想以前，公司也曾經負擔員工的收工餐費，更會請舞獅團來助興。但現在都沒了，（只有）紅包還是會給，30、40令吉這樣，每個人都不一樣。」

「你想想我們還需要給客戶送禮，現在的禮籃也不便宜，隨便都要200、300令吉。」

蘇菲雅解釋，公司節約新年預算主要是原材料成本上漲及繳稅。

「我們近百人的公司超過四份一是外籍勞工，政府今年實施新政策，僱主必須承擔外勞的人頭稅，營運成本提高，等於是雪上加霜。

「公司30幾年了，算是老廠，不像一些在馬來西亞開分廠的跨國公司可以靠母公司的撥款，所有的技術和硬體設備都必須靠自己。」

「我們也不可能讓老員工減薪，但成本起得太高，這樣算下來，我們只能勉強每年給員工漲一點工資，那個數額跟外面相比真的低很多。」

 「年度晚宴一定會請，花紅也一定會給，但新年尾牙就得自付，普通員工的花紅也不會超過1個月。」

33歲的劉華丹在一家IT公司上班，他的東家和跟蘇菲雅的一樣，也不會在新年前夕宴請員工。

「公司的傳統是收工酒員工自付，因為公司上個月已經辦了常年聯歡晚宴，另外，公司也會送禮籃給華裔員工。」

劉華丹同事一行人商量好一同到喜來登自設收工宴。

「一桌（10人）要1088令吉，並不便宜，但同事們不會故意不參加，也同意在過年前吃點好的犒賞自己。」

「除了老闆，大家都會去，這算是潛規則。」

26歲的張俊樾三年前出來創業，他說，雖然公司去年的業績下挫，但基於人說「收工酒」有除舊迎新之意，所以今年會照辦，即使這只是員工共聚一堂享用的一餐便飯。

「坦白說，2017年很糟糕。生意受影響，一方面是經濟不景，一方面是因為情緒——政府提高稅收、改變政策這些都容易讓人覺得開心不不起來，因而減少開銷。」

「（尾牙收工）就當作是一個好的開始吧！華人還是講求一個好意頭，一個好豐收。」

張俊樾的業務主要是與企業合辦雇員培訓活動、工作坊、講座和團訓，對他而言，這種鼓勵自我提升的活動非常重要，有助企業員工跟上市場腳步。但對外行人而言，這種活動是經濟慘澹時可以割捨的「餘裕」。

「公司員工只有5人，不多，但加上投資人、生意夥伴也會有一兩桌。」

「重點在於（員工）和投資人、生意夥伴聚餐，這樣大家才能對公司的目標和願景有共識。」

他點出，雖然公司預算有限，但有些錢就是不能省，好比送給客戶的年禮和贈予員工的紅包。

「我有設好預算給投資者和生意夥伴送年禮，畢竟對象是生意夥伴。」

「至於新年紅包，我覺得生意穩定的話可以給就給，畢竟這是給員工的動力。如果生意不好……還是會給吧，但就只能給個意思。」

「今年的紅包應該會比較少，收工酒的預算則和去年一樣，不會更多。」

對於熱不起來的市場，從父輩開始經營了25年的長菁海鮮飯店少東陳嘉華告訴記者，雖然新年期間一天可以接待整100桌的食客，但要維持收支平衡還是有難度。

「很多地方除夕和初一都會休息，我們（有營業）訂桌很多是正常的。」

「佳節訂桌固然好，但如果你以今年的一月和去年的一月比較，就知道我們（營業額）掉了至少50%。」

「雖然是客滿，但是顧客可能點的東西比較便宜，也比較少。」

陳嘉華也察覺到，大多數的顧客都是預訂10人1桌888令吉或1288令吉的酒菜配套，這也是長菁海鮮飯店新年菜單配套里最便宜的選項。

「我們有認識的顧客去年拿的是2000多令吉的配套，今年只拿1600令吉左右的配套。」

另外，餐廳礙於人手和食材成本也沒辦法在價格上作太大的調整。

「我們養了50個員工，忙起來就是需要那麼多人，即使生意不好，我們還是一樣要支付他們薪水。」

「乳豬是來自越南的，他們交易用的是美金，（但早前馬幣貶值）所以才會一隻120令吉變一隻240令吉。」

「過年大家吃海鮮比較多，海鮮是進口的，基本上有起沒有降，就算降，進口商也會抽走。」

她無奈的表示，店裡本來有裝修的打算，但眼見行情淡靜，父親覺得情況不妙，就暫時把裝修的計劃擱置了。

「當然有壓力，我們的供應商也說，其它的餐廳行情一樣不好。這個時候就真的只能守。」

另一家中餐廳豪庭的經理劉美霞受訪時表示，今年新春的訂桌狀況確實比去年放慢許多，業者唯有積極推出各種新年套餐或舉辦活動來保持競爭力，催谷訂桌量。

以豪庭為例，除夕夜就安排了新春特備娛興節目，希望可以吸引更多的顧客用餐，另外，自1月開始推出晚市的特價乳豬，價格只要原價的一半。

「你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今年大部分餐館的菜單訂價都偏低，也有小桌配套。」

「以前的習慣是一桌10人套餐，但現在市場很不一樣，很多人過年都沒有回家鄉過年，留在吉隆坡，當中又有許多小家庭，所以我們現在也跟著做5人套餐，其實一樣是10道菜，不過份量全部減半。」

劉美霞指出，過年訂桌唯一搶手就是廂房，以豪庭為例，最低消費價（介於1500令吉至3000令吉）的9間廂房，從除夕到年十五每一晚都是爆滿的狀態。

「房間全滿了，很多人打電話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問的都是有沒有廂房，大家都喜歡有自己的空間，比較舒服，也可以唱唱卡拉OK這樣，炒熱氣氛，大家開開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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