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從酒店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談成了一筆交易,他的心情顯得不錯,哼著小曲向家中走去。走到樓下時,他習慣性地朝樓上看了一眼,見自家的燈還亮著,窗前站著個不認識的小男孩,那目光陰冷冷的,讓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再仔細去看,卻發現窗前根本沒有人,張鵬自嘲地笑了笑,今天自己喝得有些多了。
張鵬剛打開家門,就見一個白色的東西快速向腳下衝了過來,他嚇得連忙躲閃,險些跌倒,定住神一看,原來是輛白色的遙控小轎車。
見他一臉狼狽的樣子,沙發前手拿遙控器的小男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張鵬怔住了,自己剛才並沒看花眼,在樓下看到的就是這個男孩,他心中突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時,肖娟走了出來。她告訴張鵬,這個孩子叫付明明,是今天被他媽媽送到肖娟他們幼兒園的,並交了托兒費,可不知道為什麼到下班時間,明明媽媽也沒來接他,打電話也沒人接。因為是肖娟經手的,所以她只好把孩子抱回來了。
「你看他一直盯著你看,看樣子很喜歡你啊。」肖娟摸著明明的頭,笑著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張鵬總感覺明明的目光裡有種冷冷的東西,便轉過頭對肖娟說:「今天我有些累了,你和明明睡臥室,我去書房睡。」
說著,拿著被子向書房走去。張鵬躺在床上,想著明明的笑聲和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第二天一大早,張鵬就被肖娟叫醒了,她把明明放在張鵬床上,笑著說:「你先看會兒,我去做早飯。」
說罷向門外走去。張鵬不願意看明明的眼光,便背過身子,仍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突然,他聽到明明在身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回頭一看,嚇了一跳,遙控車被明明拆了擺在床上,看上去像車禍現場,明明的手指上都是血,他正用血手在遙控車牌上寫著一串數字,邊寫邊笑著。
張鵬慌忙坐起來,一把抓住明明的手,卻發現明明手上並不是血,而是紅色的顏料,張鵬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叫來肖娟給明明洗手。
張鵬簡單地吃了口飯,想起今天要去「看見光明醫院」找主管藥物的吳院長,便拎著公文包向門口走去。臨出門時,他回頭望了一眼明明,見他正低著頭,擺弄著那輛白色的遙控車。
張鵬驅車來到「看見光明醫院」,剛下車就遇到了藥劑科的劉主任,劉主任神情慌張地將張鵬拉到一邊,告訴他吳院長死了。
「怎麼可能?」張鵬不相信,昨晚他就是跟吳院長喝的酒。
「是今天早晨死的,車撞到路旁邊正在修建的建築物上,上面的鋼板掉下砸在了車上,活活被砸死的。奇怪的是,馬路上的攝像頭顯示,當時吳院長似乎在躲避著的什麼,可車前方並無任何人或者車輛,最可怕的是……」說到這,劉主任突然停住不說了,臉變得蒼白起來。
「最可怕的是什麼?」張鵬忍不住追問道。
劉主任咽了口唾沫,似乎要把內心所有的恐懼也一起嚥下去:「最可怕的是,吳院長臨死之前,我接到了他的電話,可裡面沒有任何聲音,我正要關機,卻聽到了一陣孩子的笑聲。你知道嗎……|」
劉主任突然緊緊抓住張鵬的胳膊,臉都有些變形了,似乎沉浸在了無法擺脫的恐怖當中:「你知道嗎?一個星期前,我跟吳院長談事情時,他接到藥事委員會許醫生的電話,裡面也是沒有任何聲音,當吳院長要關機時,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笑聲。第二天,許醫生在上班的路上,車突然發瘋般撞向湖邊的圍欄,連人帶車跌入了湖水中,淹死了,路邊的攝像頭顯示,許醫生好像也是在躲避著什麼,難道……接下來就要輪到我了嗎?」
劉主任一臉驚恐萬分的樣子,影響到了張鵬的心情,他抽出胳膊,拍了拍劉主任的肩膀,安慰他說:「你別太緊張了,這一切也許只是巧合。」
劉主任掏出手帕擦了擦冷汗,連聲說,但願是,但願是。不知道為什麼,張鵬的腦海裡響起了明明的笑聲,他突然想到,明明今天早晨在遙控車牌上寫的數字,正是吳院長的車牌號,不由地冷汗流了下來。
張鵬惦記著肖娟,慌忙趕回了家,家裡已空無一人,張鵬連忙給肖娟打了個電話,知道肖娟已經把明明帶到托兒所了。聽著肖娟溫柔的聲音,張鵬感覺心安定了許多,不由地笑自己受劉主任的影響,有些大驚小怪了。放下電話,張鵬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累,便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
張鵬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剛坐起身,就聽到了門響,他知道是肖娟下班回來了,正要迎上去,卻見門口站著的是明明,他把手中的遙控轎車放在地上,按動著手中的遙控,那轎車便向張鵬駛來,越駛越近,車也越來越大,張鵬清楚地看到,遙控轎車的車牌上寫著他的名字。他嚇著連忙到處躲閃,可那輛車靈活地追著他,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他聽明明笑聲響起,轎車壓了上來……
張鵬嚇得「啊」的一聲坐了起來,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他看了看手錶,是下午3點鐘。
這時,張鵬的手機響了,是劉主任的號碼,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張鵬心頭一顫,剛要關手機,手機中傳來孩子的笑聲,像極了明明的笑聲,張鵬嚇得將手機扔了出去。
張鵬呆呆坐了很久,決定去找肖娟,不論怎麼樣也要把明明送回家去。張鵬來到幼兒園,肖娟告訴他,給明明的母親打了十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張鵬想了想,讓肖娟把明明媽媽的電話號碼告訴他,他去郵局找熟人查一下明明家的住址。
當郵局的朋友把明明媽媽的身份證複印件遞給張鵬時,張鵬愣住了,他沒想到,明明的媽媽竟是自己的初戀情人付雨婷。
張鵬和付雨婷是同班同學,高二時,他倆愉愉相戀了。可高中畢業後,張鵬考上了大學,付雨婷卻落榜了,他們的戀情因此遭到了張鵬母親的強烈反對。後來,在張鵬大學畢業前,他們分了手。
張鵬心情複雜地來到劉雨婷家,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開門,正準備離開,對面的門打開了,一個老太太走了出來,張鵬連忙向她打聽劉雨婷。老太太嘆了口氣,說前幾天付雨婷和明明因為痢疾住進了「看見光明醫院」,卻不知道為什麼,越治越重,後來劉雨婷就死了,明明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那明明的爸爸呢?」張鵬問道。
「唉,造孽啊,聽說劉雨婷是被人拋棄了,這麼多年,都是她獨自一人帶著明明生活。」張鵬只覺得心像被刀重重地剌了一下,他明白付雨婷當年,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已經打掉了腹中的孩子,明明其實是自己的兒子。
這時,張鵬的手機響了,是肖娟打來的,她說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突然發起了高燒,上吐下瀉起來,她已經把明明送到了「看見光明醫院」,叫張鵬通知明明的父母快點過來。張鵬正要告訴肖娟把明明送往別的醫院時,手機卻掛斷了。
張鵬慌忙攔了一輛車向「看見光明醫院」駛去,等他跑到急救室,肖娟淚流滿面的告訴他,明明因為搶救無效,已經死了,張鵬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明明。
「我是下午快下班時,才把明明送來的,可為什麼醫院的人,非要說明明已經住院好幾天了呢?」肖娟不解地說道。
「我知道怎麼回事。」張鵬喃喃說道。
在二個月前,作為某廠醫藥代表的他,曾經為了謀取私利,向「看見光明醫院」推銷了一批重新包裝的過期藥,而醫院的吳院長、許醫生、劉主任等人都參與了這件事。
幾天后,張鵬主動向公安機關自首了。
為此,公安機關展開了調查,抓捕了相關的涉案人員。張鵬聽說,在明明死亡之前,劉主任在下班路上出車禍,也死亡了。
四年後,肖娟帶著兒子來獄中看望張鵬(肖娟在張鵬入獄前已經懷孕),兒子手中緊緊握著一輛白色的遙控小轎車。張鵬望著兒子那酷似明明的臉,心裡明白,他欠下的債,是要用餘下的一生來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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