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慧芳死於車禍,肇事者逃逸,現場只有一顆掉落的紐扣。
我決定煮碗面吃,在死之前。
切蔥,打雞蛋,開火,倒油。我的手有些顫抖,但幸好水準確地進入鍋里。
玻璃窗上油蒙蒙的,與我乾枯糙皮的手相得益彰,真是看著讓人喪失食慾。
面在煎熬的鍋里掙扎,一波波翻騰。
以前的這個時候,慧芳纖細的手會利索地抓過一把蔥,仙女散花般投入鍋里,然後鼻尖的嗅覺頃刻被誘人的香氣攻占。
我學著她的樣子,可我的手抖得厲害。蔥花墜落的樣子凌亂不堪,我沒有聞到香氣,甚至沒來得急做深沉的回憶。
我關了火,撈起兩碗面。
一碗放辣,一碗不放辣。
面在桌子上冒熱氣,胃裡的腸子打結似的疼。我忍住飢餓,拿出慧芳的照片擺上,我們面對面,我拿起筷子開吃,她在沒有辣子的麵條前望著我,面無表情卻熟悉。
熱氣蒸騰,她的黑白照片漫上水汽,好像眼睛裡有了熱淚。
我突然停了筷子,含著一大口面難受地掉著淚。她死前不舍的眼神在我眼前閃現,那時的她全身是血,滿臉是淚。
「莊重,我不想離開你。對不起,我不能一直陪著你慢慢變老,你要,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是,是我對不起你!」我哽咽著,無法說出在她遭遇車禍時,自己是去見曾經的初戀情人。
張倩說她失戀了,難受得想自殺。畢竟曾經愛過,聽著她說得慘然絕望,有些忍不住,問了地址去找她。
等接到警察通知過去時,她臉色蒼白,撐著一口氣等著見我最後一面。
我緊緊抓著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冷,像海底的泡沫。我的淚落在她的臉上,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你不要死,你回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答應我,好好活著。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不然我會不放心。」慧芳似乎察覺到什麼,黯淡的眸光突然迴光返照般湧現一絲神采,她死死地盯著我,等著我答應。
你就是我的心,你走了我怎麼能好好生活。
但我不忍心讓她帶著遺憾去,我點點頭,看她眼睛慢慢閉上,唇邊綻開一抹笑。
從那天起,我的天空失去了陽光,生活也變成煎熬。
我想做到答應她的那樣,可事實我做不到。
為了抑制心裡的痛苦,我染上很多東西,抽菸,酗酒。
我發現酒是個好東西,能我讓短暫地忘了痛苦。我喝醉,然後清醒,然後再喝醉。
幾年下來,我苟且偷生地活著。時間好像沒有了概念,感覺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慧芳有我。
只是,房東驚醒了我的夢。她是我最大的債主,她時不時跑來敲門,一遍又一遍問我什麼時候將欠的房租交了。
連夢都被人吵得做不成,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沒什麼值得留念的。
我決定自殺,吃完這碗面後。
2
甜蜜的記憶我慢慢記不起來,可慧芳死前的模樣這兩年越來越清晰。
我決定去找她,我抱住她的照片。
「慧芳,等著我!」
我將桌子上的菜刀拿起,在手腕上比劃兩下,皺眉看著上面斑斑銹跡,遲疑著最後又移到脖頸邊。
我閉上眼,決定手起刀落給自己個痛快。
「你是要殺豬嗎?」一聲帶笑的問話響起,脆生生的,有著小女孩特有的甜美嗓音。
我疑惑地睜開眼,發現我的對面,那碗麵條前坐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披著一頭黑亮的及肩長發,清秀的瓜子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好笑地看著我。她雙手托著臉頰,再次一臉天真地問,「大叔,你是要殺豬嗎?我建議你將菜刀磨快點。」
手一抖,菜刀「哐當」落地。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晚不回家?」
「這裡就是我的家!」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想要將她送出門。她在這兒,我怎麼自殺。
我摸著她的腦袋,輕聲勸導:「小妹妹,晚上可不能亂跑,我送你回……回家。」
我在最後一刻意識到不對,恐懼地咽了咽口水,強撐著說完最後一個字連忙跳開。
剛剛我的手根本沒有碰到任何實物,而是硬生生穿過她的腦袋,她就像一個虛幻的投影。
「你是鬼,鬼?」我鑽到桌子底下,抱著頭顫抖得厲害。
「嘖嘖,大叔你反應好快。」女孩愣了愣,隨後噗嗤一笑,「你不是想要自殺嗎?同類來接你,你怎麼躲起來呢!」
「呃,也對!」我反應過來,爬出桌底,看著女孩定定地看著碗里的麵條發獃。
「你餓了?」
女孩深深看了我一眼,感嘆道:「活著多好,為什麼要死?」
我被她問得語塞,我覺得她太小,很多事情說了她也不明白。
「還想死?」小女孩打了個哈欠,神色帶著嘲笑,「要不要我幫你,保證讓你感覺到不疼。」
「真的?」我想,能無知無覺地死去倒也不錯。
「嗯,只是樣子會難看點。」她轉了轉眼珠,一臉狡黯地摳著變得長長的紅指甲,「或許我一時興趣來了,忍不住用指甲在你的身體上捅出烏龜啊老鼠什麼的。」
我想像著那幅畫面,不由得惡寒地打了個激靈。
「要不然現在開始,我決定在你身上畫滿滿一身的烏龜,等別人發現你,肯定會為之驚嘆。」
「還,還是不要了!」我看著她興奮的小臉,忙擺擺手。
真是個難搞的小孩,不,小鬼。
我看她不屑地撇撇嘴,轉身去折騰電視去了。
我嘆了口氣,顫抖著撿起菜刀。
「大叔,我記得你今年才三十三吧!」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聲,鬼總是有本事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我沒有深究。
抬頭髮現她調皮地鑽入了電視機里,她對我做著鬼臉,恐嚇道:「花一樣的年紀,卻像個老頭。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喝酒了。如果不聽,我變成貞子從電視里跑出來嚇死你。」說完,她故意將舌頭伸得老長。
我苦著臉,決定暫時妥協。
「好,不過你什麼時候離開。」
「有這麼美麗可愛的我陪著你不好嗎?」她不滿地瞪我一眼,隨後上下打量一番,一臉的嫌棄搖搖頭,「你這個乞丐樣子該好好改造了,這樣是找不到老婆滴!等你找到老婆,我就走。」
沒得到確切的答案心裡有些失望,我無所謂地撓撓結成塊狀的頭髮,疑惑地問:「為什麼,你要等我找到老婆?」
「因為我是見不得人間疾苦,人見人愛的小仙女。」她捧著小臉,自戀地笑著。
「那我叫你小仙女嗎?」我突然白痴地問。
「你?」她沉思片刻,語氣突然低下來,「你要叫我,小公主。」
「你沒有名字嗎?」
「以後告訴你!睡啦。」
我愣了愣,盯著電視機滿屏的雪花,心裡划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五年來,這是第一個沒喝酒的夜晚。
沒有夢見慧芳,卻夢到一個調皮的小女孩。
3
「你說什麼?你一分錢都沒有了?」小公主摸著下巴,皺眉深沉,「這是個問題,我說大叔,什麼活來錢快?」
「你不要盯著我,我絕對不做出賣自己的事!」我驚恐地抱著胸,一臉堅決。
「大叔,你是故意來逗我樂的麼?你的智商是負二百五吧!」
我看她笑得眼淚快冒出來,心裡很不舒服。她一個半大的小不點,居然鄙視起我的智商。
她看我沉默,安慰地飛到我的肩膀,拍拍我,「多大的事,別沮喪。是我大顯神通的時候了。」
「等著我!」她像風打了個旋,再出現時,她的手中多了一張銀行卡。「給!」她將卡丟到桌上,仰著脖子,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
「這錢哪來的?」我不放心地問。
「剛剛在電梯裡面打劫了一個男人,我在電梯里動了下手腳,他居然嚇尿了。」
「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那個人身上有一圈血光。他一定直接或間接殺過人,這對他是個懲罰。」小公主憤憤不平。
「好吧!下次不要這樣。」我嘆了口氣,真拿她沒辦法。
「不過,電梯門開的瞬間。我感覺從外面投進來一道目光,緊緊盯著我。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我感覺他看得見我。」
「是巧合吧!」我猜測,隨後又問,「為什麼我能看見你?」
「我讓你看見我,你就能看見啊!」隨後她漫步經心地指了指我的脖子,「以前那裡有塊開光的玉佛,我不敢靠近,也無法現身。」
我摸了摸空空的脖子,記起來。因為昨天房東來催房租,實在沒辦法,就把那塊玉給了她。
那塊玉是我媽在一處廟裡為我求的,以前我很珍惜,後來想反正人都要死,留著也沒用,就拿給房東抵房租去了。
「以前,你就跟著我?」
「別說這些了,拿著卡,你的改造計劃現在開始。」
我實在不想出門,卻又怕她想出什麼損招折騰我。
「不對,左邊再剪一點,前面劉海留長點,這樣才帥氣。」
理髮師眉毛微皺,強壓著怒火進行修改。
我無奈地坐在椅子上,嘴角說著違心的話,目光看向桌台上那把紅色雨傘。
「對對,把鬍子颳了更完美,有沒有覺得變帥了。」小公主在雨傘裡面拍著手,捧著小臉笑得像朵花。
「嘔…」
青年理髮師彎著腰,不住地乾嘔。
你能想像一個三十幾的老男人,對著另一個男人捧著臉,燦爛的問『有沒有覺得我變帥了』的畫面,實在是美好得不忍直視。
換了三個髮型師,我的頭髮才理好。
看著鏡子裡變年輕的臉,我沒有半分喜悅。我悲憤地撐起小紅傘,尷尬地逃出理髮店。
「哎,剛剛那個男的真噁心。」
「可能腦袋有些不正常,你們說會不會是個gay?」
身後的小公主撓了撓我的背,天真地問:「大叔,他們說的gay是什麼?」
「不知道!」我漲紅了臉悲憤大叫。
「媽媽,那個叔叔好可怕!」路邊一個男孩朝著他前面的女人跑去,一臉的害怕。
「別怕!」女人抱起孩子,回頭怒瞪,「神經病!」
「哈哈哈…」
小公主笑得不能自已,很吵耳朵。
我忍著不說話,內心憋屈不已。
4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公園長椅上,撐著傘吃著冰淇淋。
我很無語,有些後悔讓小公主上我的身,她眼淚汪汪說想嘗嘗冰淇淋的味道,我就心軟了。
可是,這是第六支了,我害怕我回家肚子疼。
距離她出現,已經過去兩個月。
自從半個月前從戒酒所出來,她就又搗鼓出了追妻計劃。
她每天鼓動我出門,有時是商場,有時是電影院,有時是婚姻介紹所。她說只有多出門轉悠,才能增加與美女相遇的幾率。
我不置可否,她的模樣很可愛,我真的不忍心拒絕她。我也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是我不覺得誰能替代慧芳在我心裡的位置。
轟隆隆,天空變得陰沉,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嘩啦啦襲來。
「請問,可以讓我躲一下嗎?」一個怯怯地女聲問道。
「好啊!」我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小公主就替我答應下來。我無力地嘆口氣,小公主自覺地飄出來,抱著我的脖子騎在我背上。
「這個天氣,吃冰淇淋小心肚子疼。」女子穿著一身米色半袖長裙,她一頭及腰長髮光可鑑人,瓜子臉上,一雙眼睛澄澈明亮,說話時,左頰的酒窩十分好看。
「我覺得,這個姐姐很好!」我沒理背後小公主的興奮。
甩手丟出手中半截冰淇凌,深以為然地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哎呦,哪個王八蛋丟我!」一個剛從小車上下來的大肚男人,摸了摸光頭上的白色黏狀物,眼尖地朝著我咆哮,「王八蛋,是你吧?你別跑,給我抓住他!」
他身邊突然出現幾個黑色西裝壯漢,一字排開,殺氣騰騰向我走過來。
保鏢?黑衣人?
我腦子一時當機,傻傻地看呆了。
「還不跑?」我的手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拉住,我們用力奔跑,微風裡蕩漾著一陣幽幽的髮絲清香。
我喘著粗氣,暗嘆身邊的小女子居然臉不紅氣不喘,體力真是甩我幾條街。
「我是一名體育老師。」她看出我的疑惑,洒然一笑。
屋檐滴答答響著,我看著她燦爛的笑容,竟覺得雨天的陰霾被她驅散了不少,這種感覺真奇怪。
「大叔,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姐姐不錯?呵呵!」小公主見我發獃,適時地鼓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哦!」
「我們安全了!」她出了傘,朝裡面走。我回過神,才發現我們躲雨的地方居然是警察局。
難道她想報案?我愣愣跟上去想要制止,這種小事,還是算了吧!
我看到她笑意盈盈地投入一個男警察的懷抱,舉態親密。
男警察轉頭看我,目光不太友善。
「姓名?」
「莊重。」
「年齡?」
「三十三。」
「性別?」
「……」
「性別?」對方皺著眉頭,提高聲線,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
我嚇了一跳,慌張地答道:「男,男的。」
「噗嗤」一聲輕笑,她忍著笑嗔怪地看著對方:「哥,你別嚇著我的朋友了,搞得像審犯人似的。」
「習慣了!」他輕抿的唇微微上揚,指著我,「這個倒是挺老實的。」
「我叫柳橙橙,這是我哥柳植。」她紅著臉,向我介紹道。
我恍然大悟地摸摸頭,一臉傻笑:「哦!我是莊重。」末了補充一句,「男的!」
「哈哈哈……」
警察局突然笑聲一片,小公主也在背上笑,她的聲音最為誇張。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幾天後我發現我和柳橙橙是住一棟樓里的同一層。
我和他們兄妹慢慢熟絡起來,他們會經常邀我去她家做客。而她的稱呼由我嘴裡的柳小姐變成橙橙,漸漸地我發現我每天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要見到她。
只是小公主變得沉默起來,大多時候她呆在電視機里不願意出來。有時候會莫名撅著嘴問:「以後你有了柳姐姐,會忘了我嗎?」
「怎麼會?」我伸出手想揉揉她的頭髮,最後又頓在半空,看著她黯然的眼神,忍不住問出一句話:「小公主,你有什麼心愿嗎?」
「我想告訴一個人一句話!」
「什麼人?什麼話?」
「現在不想說,睡了!」
5
今晚,我有些失落地回家。
我看見橙橙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上了車,男人比我年輕,比我帥。
我是誰?莊重。一個三十三歲不再年輕的大叔,而橙橙二十五歲,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讓她和一個多跑幾步路都會喘的大叔走在一起,真的很辣眼睛。
我忍不住又喝了酒,又想起慧芳。我的心裡跌入痛苦的深淵,我很久沒有夢到慧芳。才五年,難道僅僅五年我就忘了她,曾經我們那麼相愛。我流著淚,心裡的愧疚破土而出,然後發芽壯大,揮之不去。
小公主從外面回來,她本來哼著歌一臉歡快的樣子,見了我的樣子忍不住怔住。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的用心你感受不到嗎?你怎麼又沾酒?」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眶裡漫上一層血色,頭髮無風自揚。
「小公主,不要生氣。」看她這個樣子,我慌忙摔掉酒瓶,舉手保證自己再也不喝酒。
外面有車喇叭的響聲,小公主轉頭看了一眼,瞭然地看著我,目光帶著鄙視,「未來妻子要被人搶走,你還不努力去追,光頹廢憂鬱有個屁的用?」
「我的妻子只有一個,我的慧芳!」
小公主突然沉默,她慢慢地恢復原樣。嘆了口氣,「大叔,你真的願意讓柳姐姐被一個可能是殺人犯的人欺騙,與他共度一生嗎?」
「為什麼這樣說?」
「還記得上次我說在電梯里打劫了一個人嗎?那個身上帶血色的男人,我看見柳姐姐剛從他的車上下來。」
「真的?」我一驚,跑到窗邊朝下望。
「看來你還是在乎柳姐姐的嘛!」她飄到我對面,和我臉對臉,「聽著大叔,追妻計劃開始,不許用任何藉口拒絕!」
「好吧!」她認真嚴肅的樣子讓我有些發毛。
第二天,我和橙橙約了一起去吃飯。
「橙橙,你喜歡什麼花?」路過花店,我在小公主的提示下期待地問。
「你想送我花嗎?」橙橙可愛地眨眨眼,調皮的反問,「你猜猜看?」
「橙橙,我猜是玫瑰吧!很多女孩子都會喜歡!」一顆黝黑的腦袋擠進我和橙橙中間,我皺了皺眉。
這就是昨天送橙橙回家的男人,一隻名貴金表搭配高調的白色西裝,一副墨鏡斜斜地壓在鼻樑上,頭髮梳得油亮。全身上下透著土豪的氣息,連名字也是——金寶寶。
「呃!」橙橙尷尬地看看我,有些不自然地開口,「玫瑰,我……」
「對了對了,我怎麼這麼聰明?等一下……」
我和橙橙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急急沖向店裡。
「這人……」我艱難地笑笑,一時找不到形容詞。
「很逗是吧?」橙橙接過話題,略帶無奈地扶額,「有時很讓人驚詫,但是他還是挺善良的,他救過我。」
「這肯定是個圈套?」小公主一臉的篤定。
我想起上次她的話,一時有些出神。
「莊重!你為什麼白天出門總要打一把傘?」
「因為,因為……」
「因為,他是個見不得光的怪叔叔唄!」金寶寶討厭的聲音又鑽出來。
我裝作沒聽見,懶得和他爭吵。
橙橙抱歉地看我一眼,剛想說什麼卻又被金寶寶打斷,他一臉自豪地揚起雙手,抑揚頓挫地大叫:「橙橙,見證驚喜的時刻到了!」
隨著話落,無數個人各抱一大束紅玫瑰從花店走出來,他們排成心狀朝著橙橙靠近,與此同時,一大片五顏六色的氣球飄向天空,每個氣球都醒目的寫著:我愛柳橙橙。
地上都是抬頭驚嘆的聲音,氣球像彩虹撩拔著每個人心裡最純真的心。
「好漂亮!」橙橙忍不住驚呼。
我有些失落。
「大叔,我來幫你!」小公主在我耳邊說著,隨後鑽入我的身體。
我的意識清醒,只是這刻掌控我身體的卻是小公主。
「橙橙,我給你更大的驚喜!」我扶過她的肩,自信地笑著。
我打了個響指,所有的玫瑰花像被施了魔法。它們脫離花枝,一片片紅色的花瓣有了生命似的飛向天空,它們有規律地聚攏,隨後在空中擺出一行大字:莊重愛柳橙橙。
「哇!好浪漫!」
「這是魔術師的傑作嗎?」
「太神奇了,是告白嗎?快答應吧!我都被感動了。」
大幫的路人被吸引,女生不住發出羨慕地驚嘆,最後所有的聲音都變成路人激動地吶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我見狀,對著捂著臉的橙橙伸出手:「美女,願意陪我跳支舞嗎?舞名叫『一生一世』!」
「我願意!」
我牽著她的手,與她羞怯地起舞。玫瑰花瓣散落,在風裡下了一場愛情雨。
6
橙橙成了我的女朋友,她告訴我,第一次見我就覺得我很特別,所以她才會第一次對一個陌生男人開口,請求去傘下躲雨。
我的心變得柔軟,感覺晦暗的人生總算變得陽光。
「大叔,我告訴你。真的有人看得見我,我還和他說話了,他叫玄奕。」小公主突然靠近我,神秘地告訴我她消失這麼多天的成果。
「你們說了什麼?」
「我對他說,我喜歡他。我想做他的妻子。」她突然紅了臉,小女兒態十足。
「你太小,而且你們……」剩下的話我有些不忍心說。
「我不管,我會一直喜歡他。」她聽我不贊同,抽了抽鼻子鑽入電視機里。
我搖搖頭,想著她等下應該會好。沒有打擾她,就去了與橙橙約定的地方。
去了卻沒見橙橙的人,我一遍遍打電話也打不通,心慢慢變得不安。突然想起昨天她對我說,金寶寶想要約她見最後一面。
我通知了柳植,問了金寶寶的地址,急急忙忙地回家。
「大叔,別急!」小公主在我背後不住地安慰我。
豪華別墅大門上的鎖被她輕易打開,保鏢被放倒在地。
推開房間的剎那我紅了眼,金寶寶那個王八蛋居然正裸著上身對著床上昏迷的橙橙欲行不軌。
「王八蛋!」我憤怒地給了他一拳。他倒在衣櫃旁大口喘氣,血從他的鼻子裡湧出來。
「禽獸!」小公主也怒了,她打了個響指。
金寶寶身不由己地扇起自己耳光,邊扇邊罵:「我不是人,我是禽獸,我混蛋……」
腳步聲傳來,是柳植。
小公主停了手,金寶寶卻受驚地打開身旁的衣櫃躲進去,他捂著頭大叫:「有鬼!有鬼!」
柳植看著床上昏迷的柳橙橙,也是怒火中燒,他逼近衣櫃,對著金寶寶又是一頓好揍。
突然,小公主盯著衣櫃里的一件西裝不動了,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一下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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