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些熟悉的詩句來自於同一個作者。因為其詩文入選中學課本,龔自珍成為當下認知度頗高的清代文人。
龔自珍,乳名阿珍,字爾玉,號定庵,浙江杭州人,累世為杭州望族。祖父龔褆(音同「題」)身,與同胞兄弟龔敬身同為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進士,在軍機處為官;龔敬身曾任吏部員外郎,後任雲南楚雄知府,為官清廉,在當地頗有政聲。龔自珍的父親龔麗正,幼年過繼給龔敬身為子,是嘉慶元年(1796年)進士,曾任江蘇按察使。龔自珍家人非但為官顯赫,且都極有文學修養,包括他的母親段馴在內,都著有詩集、文集傳世。段馴的父親段玉裁,乃是清代乾嘉學派中最有名的學者之一。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龔自珍,很難不受到薰陶。8歲時,長輩就教他《昭明文選》;10歲時,他就每晚在母親床前的燈燭下誦讀詩書,並與母親相互唱和;13歲,作《知覺辨》;15歲,為詩集編年;19歲,開始填詞;21歲,編詞集《懷人館詞》3卷、《紅禪詞》2卷。
龔自珍乃一枚多情種子。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自己的表妹段美貞。段美貞是段家才女,和龔自珍是親上加親,二人婚後生活甜蜜美好。婚後一年,龔自珍北上參加科舉考試,段美貞就此和丈夫告別。她滿懷期望地送別丈夫,相信此去定能揚眉吐氣、光耀門楣。但是,她沒能等到好消息,在嘉慶十八年(1813年)農曆七月初五,年方22歲的段美貞一病不起,在庸醫的誤診下,竟然就此香消玉殞。此時,遠在京城的龔自珍毫不知情,正準備在考場上大展身手。巧合的是,段美貞去世那天,正是龔自珍的生日。
龔自珍的第二任妻子是安慶知府何裕均的侄孫女何吉雲。她陪龔自珍度過了在北京的窮苦京官生涯。因為龔自珍收入微薄又不知節儉,自道光六年(1826年)春季,33歲的何吉雲隨丈夫入京開始,在長達13年的京師生活中,主婦的壓力是可以想見的。其間,因為無法承擔高額的房租,他們幾次搬家,從熱鬧的地方搬到人跡稀少的所在,從寬敞的大院落搬到狹小的房屋。何吉雲在詩歌中自嘲說自己是「無家者」。此外,她還常常面臨斷糧的窘境,靠向親友借貸才能度日。
道光十九年(1839年),龔自珍也辭官回鄉。他匆忙離開京師之後,對進京心有餘悸,曾遣僕人入京迎接家眷,自己並不親往。兩年後的八月廿十,龔自珍暴病而卒。關於他的突然離世,坊間眾說紛紜。流傳最廣的,莫過於被奕繪之子秘密殺害。小說《孽海花》則以龔自珍兒子的口吻說,龔自珍是被宗人府的同事用毒酒毒死的。
他有個長子名龔橙,字孝祺。野史記載這個孩子「幼好學,天資絕倫,於藏書無所不窺,為學浩博無涯。」龔橙跟隨父親居住在北京,學會了滿語、蒙古語,甚至精通英語,文能弄墨,武能彎弓,活脫脫一個青年才俊。
龔橙也很有個性。龔自珍死後,他為父親改定文稿。每當改稿之時,都預先將父親的牌位置於案前,改動一字,就用竹鞭敲擊牌位道:某句不通,某字不通,因為你是我的父親,我才為你改正,使你不致欺矇後人。
按理說,有這麼一個獨特的孩子,應該是讓人羨慕的。可龔橙越到後來,越讓人不齒。他的字雖然叫「孝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孝子:恃才傲物,好作狎邪游,日揮千金,將父親的書畫、藏書變賣殆盡。最後與家人反目,身邊只留一個侍妾。
龔橙旅居上海多年,窮困潦倒,後被英國人重金禮聘為翻譯官。據說,1900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時,龔橙曾誘導說:「清之精華在圓明園」,引導外國人進入圓明園,並且自己「單騎先入」,取走了許多金玉重器。
龔自珍以憂國憂民、改革求變而為人所尊崇,只可惜,好好的名聲,身後不過50多年,就讓自己的兒子給糟蹋了,單這一點,就足以讓後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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