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屢戰敗:清軍為什麼打不過八國聯軍?

袁世凱| 2017-02-25| 檢舉

據史書載,1900年的下半年到1901年的上半年一年間,中國的大地上充滿著火藥味,八國聯軍的艦隊進駐了廣州、福州、上海、青島、旅順等各大港口,並沿長江游弋到了重慶;在北方的直隸、山東等省,義和團、清朝官軍、八國聯軍打成了一團,直打得天津七月份失陷、北京八月份失陷,朝廷拉著參戰官軍倉皇西竄,而官軍精銳部隊(袁世凱部)于山東坐視不管。

農曆九月十五日,八國聯軍在保定組織軍事法庭,審判廷雍及城守尉奎恆、統領王占魁等,然後將三人斬首示眾。九月二十四日,瓦德西首次會晤奕匡力、李鴻章。瓦表示聯軍將在直隸過冬,無理要求清軍撤出直隸。「十月十九日,在瓦德西倡議下,各國聯軍頭目組成『管理北京委員會』,負責管理治安、衛生、民政、財政稅務等事,由德國陸軍少將任委員會主席。」

八國聯軍來了多少人?

算一算,從天津8月日起兵進發北京時不過一萬六千多人,可這一萬六千人只用十天時間便於8月14日攻進北京,趕走了清朝皇帝。當時僅北京的城防守軍(官軍,不包括義和團)就有三萬多人。

他們的武器好嗎?

還沒有清朝官軍的好。有英國公使事後給其政府的報告為證:「由於義大利公使的好意,他送給我這份報告單,我把它隨信附上,因此我能夠使閣下掌握關於那些武器彈藥數目的有趣的細節,那些武器彈藥是西摩海軍中將於今年六月底返回天津途中,占領天津附近的中國武庫時,在該武庫中所發現的。這份報告單是一位義大利軍官編制(不包括該武庫中所儲存的巨大數量的軍用物資)。關於這份報告單的驚人事實,在於那些新型大炮和來福槍。作為此事的一個例證,有人告訴我說:曼里徹式卡賓槍的類型,比供給在華作戰的奧匈部隊的那些卡賓槍甚至更為新式;那些克魯伯大炮絕比德國人所有的大炮甚至更為新式。」

附件 :關於在天津附近武庫中所發現中國新式軍用物資報告單

三十六門克虜伯大炮,口徑 87毫米(1897年埃森製造)摺合3.41英寸,其中大部分仍裝在箱中。

六十門克虜伯大炮,口徑 70毫米(1897年埃森製造),摺合2.75英寸。

四十二門諾爾登費爾德式速射機關炮,口徑 57毫米,摺合2.24英寸。

四十二門諾爾登費爾德式機關炮,口徑 47毫米或 1.85英寸。

四十二門大炮,其中一部分為諾爾登費爾德式,一部分為上海機器局製造,口徑 37毫米摺合1.45英寸。

十門速射機關炮,口徑 37毫米,摺合1.45英寸。

二十門小口徑的速射機關炮。

三萬支具有最新標記的毛瑟槍和曼里徹式來福槍。

三萬把刺刀、軍用品及其他。

約值二百五十萬英鎊。

對這個總數,應加上武庫內的機器、工具以及目前駐京部隊的武器。看看看,戰鬥一開始被人家繳獲的新式武器就這麼多,等於給後來聯軍的一萬六千人配備了全副武裝還有預備的。要知道這西摩海軍中將的隊伍是在乘火車進兵北京受阻,「逃回」(我們許多教科書上這樣說)天津時繳獲的這些武器。這能說官軍的武器差嗎?!

既然兵也多、武器也不差,那怎麼輕輕易易地就被人家八國聯軍打敗了呢?只能說是戰鬥力極低、極差而已!義和團我們且不說它,那是一夥迷信刀槍不入崇尚大刀長矛冷兵器的烏合之眾。單說說官軍,這是一支自從中日戰爭北洋水師全軍覆沒之後裝備洋槍洋炮、按照洋式方法訓練出來「新軍」,號「武衛軍」,分前後左中右五軍,每軍萬餘人,總共五萬多人。此時,除袁世凱的「武衛右軍」去了山東、宋慶的「武衛左軍」駐紮山海關內外以外,「前、中、後」三軍布署在津京一線,北京城中也還有宮廷衛隊和八旗親兵。京城內這萬餘官軍,攻打區區不足千人守衛的外國使館區,大炮轟步兵沖挖地道放火燒,忙活一個多月竟然還沒攻克,甚至連人家屋頂上的外國旗幟都照舊迎風飄揚,這不是毫無戰鬥力可言又是什麼呢!

戰鬥力低下的根源,首推腐敗,清末的政冶腐敗、官場腐敗、軍紀腐敗是盡人皆知的。讀史讀到細節處,每每看到上層的懼洋媚外、底層的吃裡扒外。舉兩個例子:

1、6月19日清廷決定宣戰後,攻打使館不克,7月15日聞訊天津失守,西太后遂「命總理衙門向各國使館饋送西瓜果品及各種食物」,以討洋人歡心。弄得洋人「疑為有毒而不敢食之」。7月25日清軍接著又繼續攻擊使館。

2、「日本人開闢了一個買賣雞蛋的小市場。中國士兵把雞蛋藏在他們寬大的袖子裡面帶過來,賣給我們的人。」「24日,雞蛋的供應開始減少。攜帶雞蛋的那些士兵報告日本人說:他們的長官已進行威脅,如發現任何人攜帶任何東西給被圍困的人們,當予處決。23日,日本人看見有兩人由於這個原因而被斬首。」向洋人賣雞蛋的這些士兵當中,有一人甚至在洋人出價二百五十元之後,為其往返天津送了三封求援信。

面對戰場上的敵人,「統帥送西瓜、士兵賣雞蛋」,象這樣的隊伍還能打勝仗?戰鬥力低下的根源,再推軍治。

首先,指揮不力。

清廷內因為有「和」「戰」兩派之爭,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堅決抵抗的決心和部署。在6月17日大沽口炮台失陷之前,一味退讓避免作戰,當大沽口炮聲響起還沒有完整統一的軍事部署,6月19日西太后召開第四次御前會議決定宣戰,然後才下令前線總指揮裕祿抵禦洋兵,防護大沽炮台,不可「任令洋兵直入」(此時炮台已失,天津開戰)。6月21日發布宣戰詔書,同時號令各省選將、練兵、籌餉諸事通盤籌劃,「共挽危局」。並且還致電轉告德國外交部,「切囑停兵,再議善後」。

而開戰後的前線總指揮裕祿則又犯了一個消極防禦的錯誤,說「必須先將紫竹林(天津使館區)洋兵擊退,然後會合各營,節節進剿,直抵大沽,方可得手。」其先保天津、再奪回大沽口戰略的結果,使敵人越來越多的後援由大沽口從容登陸,兵力很快由開戰時的三千人增至一萬,直到像裕祿所說的「敵兵麇集,其何能支?」最後,「武衛前軍總統直隸提督(指揮官)」聶士成於七月九日戰死,天津於七月十四日城破失守。此時清軍仍取消極防禦節節抵抗戰略,退至運河邊兒上的楊村等地扼守。二十天過去,敵軍先後三次召開各國軍事代表聯席軍事會議,統一指揮,補充兵力。8月4日,兵力增至一萬六千餘人的「聯軍」,兵分三路大舉向北京進發,5日,突破清軍防線;6日以後清軍則放棄了抵抗,紛紛不戰而退,裕祿見此,知「事不可為」而「以手槍自擊,登時氣盡。」此後,儘管清廷又臨時搬出一位總督大臣前來指揮,無奈巳是兵潰如山倒,清軍在聯軍的一路追擊下,「受創極巨」。聯軍沿途幾乎未遇任何抵抗,便於12日占領了通州,兵臨北京城下。聯軍在通州又尋獲軍械糧餉甚多,所得米穀,尤不計其數。

在北京的防禦作戰中,13日夜開始戰鬥,14日下午2點有一個門被攻克,隨即西太后便率眾位朝中大臣棄城而逃,三萬守軍儘管「護駕」走了一部份,其餘仍堅持抵抗,另外兩個門當晚才被打通。皇宮守軍一直戰鬥到16日晚才撤出了皇宮。這幾天的戰鬥基本上處於各自為戰、沒有統一指揮的狀態。

其次,步調不一

在敵海軍攻打大沽口炮台時,我炮台守軍「計步炮各隊,約有二三千人。所用之軍器,內有大口徑之炮甚多,且皆新式,大略非克魯伯廠所造,既亞莫斯托朗廠所造者;若舊式軍器,則更不計其數也。」而敵軍則是十餘艘軍艦和「一個由九百三十五名六個不同國籍的士兵所組成的陸戰部隊」。炮戰中,炮台守軍起初「擊壞敵船六隻」,「復差人密約魚雷艇開炮協同……始終並不援應。」以後炮台守軍「子彈告匱」,「後路又無接應」,「腹背受敵」以致炮台失守。與海軍艦船缺乏協同,這是軍種之間互不協同。

防禦楊村時,清軍新任前線指揮總督大臣李秉衡率援軍剛到一線進行部署,各原守軍均不領命,脫離既定陣地,自行其是,各顧逃生。該大臣事後向皇帝秉報時說:「我連日目擊情形,軍隊數萬充塞道途,聞敵輒潰,實未一戰。所過村鎮焚掠一空,以致臣軍採買無物,人馬飢困。」上令不行、上禁不止,這是上下級之間互不協同。

還有,在津、京保衛戰中,雖然清軍統帥榮祿也調動了袁世凱的「武衛右軍」採取行動支援天津並鉗制洋軍,但袁世凱為討好洋人和保存實力,行動遲緩,所派6營部隊(約七千人)直到天津陷落後才趕到;此後其又乾脆和反戰派大臣一同搞了個所謂「東南互保」,拒絕同八國聯軍作戰。所以,此仗使得武衛軍前、後、左、中軍除左軍馬玉昆部外,幾乎全部崩潰,唯有袁世凱的「武衛右軍」,非但沒損失而且還從一萬人發展到近二萬人,成為當時最大的一支正規軍。座山觀虎鬥,只顧自己不管別人,這是友鄰軍之間互不協同。

凡此種種,不能一一講述。

僅憑這幾點就可看到,那是一個腐敗的政府指揮著一支腐敗的軍隊、所進行的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爭。史中所描述的各種場景,使我不僅想起另一次戰爭,那是其後三四十年的抗日戰爭;由清軍想到七七事變時的國軍。面對外敵入侵,國之將亡,蔣介石抱著「攘外必先安內」這一西太后的訓條,上百萬大軍在十幾萬侵略軍面前鬥志盡喪、望風而逃。要不是八路軍在平型關打了個大勝仗,從而振奮民族精神、打破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真不知那個蔣家王朝的國軍將以什麼樣的戰績載入史冊。

再想想此後又十年的解放戰爭。三大戰役中的國民黨軍,特別是在遼瀋、淮海戰役後期中的國民黨軍,不也是這樣指揮無力,步調不一、毫無鬥志、聞戰即逃嗎?!這一段歷史距離我們最近,所以知道的情節場景也最多。由此及彼再去猜想八國聯軍時的清軍形象,自以為與後來的國軍也差不許多。

戰爭「以劍代筆」的政治。這是列寧為戰爭做的定義。他曾進一步解釋說:「怎樣找出戰爭的『真正實質』,怎樣識別它呢?戰爭是政治的繼續。應當研究戰爭的政治,研究正在導致和已經導致戰爭的政治。」一百年前這場與八國聯軍所進行的戰爭,儘管它是侵略與反侵略的戰爭,但是作為反侵略的一方,戰之不勝是因為軍隊無能,而軍隊無能是因為政冶腐敗。政冶腐敗,軍隊無能,這就必然決定了它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

春夜溫馨,不能無夢。可我們不能沉緬陶醉在這夢境之中,百年之鑑,當照永遠啊!

文章來源: https://www.twgreatdaily.com/cat77/node130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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