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人論及鄭成功時,有將他與諸葛亮、岳飛相提並論之說。這種比擬雖然有點牽強,但他們三人之間,確有許多共同之處,特別是氣節情操,簡直如出一轍。論武德才略,鄭成功以一介書生,能獲數十萬之眾,僅憑兩座孤島,高舉反清復明大旗十多年,且直搗清軍腹地南京城下,攪得清廷手足無措,與當時的文臣武將、抗節義士相比,不知勝過多少倍。
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鄭成功身上,也存在著許多缺憾與不足。比如《海上聞見錄》說他「用法峻嚴,果於誅殺,於是人心惶懼,諸將解體」。鄭成功的最大失誤,就是性格暴躁,遇事衝動,感情用事,誅殺過寬、過嚴、過酷、過濫,「英邁果斷有餘,而豁達恢宏不足」。鄭成功終其一生,歷經大小戰役百餘次,誅怯斬敗的次數自然很多,有的是非殺不可,但動輒誅殺全家,特別是對那些不服征輸抗拒的城寨屢施屠戮,當屬擅殺之過。
他犯下的第一件誅殺大錯,便是殺死鎮將施琅的父親施大宣、弟弟施顯等人。施琅有過在先,但也罪不至死,更沒有嚴重到累及家小的地步。施琅幸得副將吳芳藏匿幫助,才逃得一命。吳芳包庇施琅脫命,鄭成功將他妻子等五人殺掉。
施琅逃脫後選擇人生的方式,並不一定非投降清軍不可,這一所為自然是他人格的缺失,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鄭成功逼迫的結果。鄭成功追緝施琅未果,當即頓足嘆道:「吾不幸結此禍胎,貽將來一大患。」事實也是如此,施琅原為鄭軍先鋒,對鄭成功的用兵布陣了如指掌,投降清軍後多次與鄭軍交戰,給鄭成功帶來了一次又一次麻煩。而鄭成功卒後二十一年,正是施琅釀出鄭氏三世滅國之禍——康熙二十二年(1683)六月,施琅親率水師東征台灣,在澎湖海戰中殲滅鄭軍主力,迫使鄭成功之孫鄭克塽投降。
就以鄭成功因長子與四弟乳母私通生子受騙,遣使誅殺妻子董夫人及鄭經等人而言,也有不分輕重、意氣用事之嫌,結果造成部屬藉故抗命,不與台灣往來,使得鄭氏集團內部不和,出現前所未有的裂痕與危機。
受鄭成功人格魅力吸引及反清復明旗幟感召,不少清軍將領(自然也是漢人)歸附來降,鄭成功對他們總是「投之以重賞,羈之以厚爵」。同時,也有十多員鎮將以上將領因鄭成功御將失當、情事所激而投奔清廷,這些叛將對鄭成功的進取造成了極大損害。
永曆十年(1656)六月,海澄守將黃梧因受鄭成功斥責,心懷不平,又以軍法苛嚴為懼,心生異志,裹脅副將蘇明、知縣王士元降清,損失「糧粟二十五萬石,軍器、衣甲、銃器無數」。海澄是金門、廈門兩島的外圍據點,黃梧叛鄭,不僅損失糧草軍械無數,更重要的是,金、廈兩處基地失去了一道有利的保護屏障。此後,黃梧又向清廷獻計,直接導致鄭家祖墳被掘,鄭芝龍等十一人被殺,鄭氏家屬流放寧古塔。
永曆十五年(1661)七月,投降鄭軍的原清朝漳州知府房星燁復叛入京。房星燁在鄭軍中擔任要職七八年之久,對金門、廈門兩島情形了如指掌,叛鄭後向清廷進言,將沿海居民遷居內地,不許寸板下海,給鄭軍給養及海上活動帶來極大困難。
永曆十六年(1662)三月,駐守南澳的鄭軍老將陳豹因清軍施以反間計,鄭成功輕信讒言,誤生猜疑。陳豹遭受鄭軍夾擊,投清前不禁悲憤地哀嘆道:「此乃藩主相逼,自壞長城半面,非本爵背恩而去。」
正是這些與生俱來的性格缺陷,難以避免的內在弱點,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鄭成功反清復明大業的順利發展。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崇高偉岸,他是一個平凡的常人,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靈,這些弱點與缺憾,反而將他的英雄形象襯托得更加真實而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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