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打來電話說父親重病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在電話這頭不做聲,弟弟有些不耐煩了說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咱爸當初那麼做也是想為你好,就算他再怎麼不對你也該回來看看!
我沒再說話,輕輕把電話掛了,掛斷之前我似乎聽見弟弟重重的嘆息聲。
父親對我來說只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往事卻歷歷在目。我七歲那年 母親受不了嗜賭成性的父親選擇離家出走,只丟下年幼的我。父親每次喝醉酒總會把對母親的不滿發泄到我身上,因為村裡人都在說母親是受不了父親好賭跟人跑了。

在我9歲那年,奶奶重新給父親說了門親事,對方是二婚的女人還帶著個一歲的男孩,父親逼我叫他弟弟,我呆呆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父親作勢要打我我趕緊跑了。書上說童年的經歷對一個人的影響是非常大的,這話真的一點不錯。
繼母在人前人後總喜歡裝出一副對我多好的樣子,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身上的各種淤青是拜誰所賜,父親只是每天下班回家後喝著他的小酒聽著繼母抱怨他掙得錢不多,就算父親看見我身上的淤青他也像裝作沒看見,姑姑說父親特別怕我媽(繼母),他怕自己打一輩子光棍,因為除了她沒人肯嫁給父親。
我知道與其去感嘆命運的不公不如靠自己去改變命運,16歲那年我考上了高中,我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然後再也不回來。
可是高二那年我卻意外的聽課2個月,原因是父親把我關在了家裡,他死活也不同意我再去上學。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繼母的主意,她總是在人前人後抱怨說自己這個閨女一年花了她多少錢,而她的老公好賭不說還掙得少,她真是瞎了眼才嫁到這個火坑裡。
繼母就如祥林嫂的化身一般,她的經典台詞我早已經聽的麻木了。父親告訴我繼母幫我找了個裁縫學徒工,不僅能學手藝還有工資最起碼能自食其力還能補貼家裡。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我說我想上大學,父親卻說書讀多少都沒用將來不還是要出來打工嗎,你看咱們村有幾個女娃娃讀過書不都是過的好好嗎。
我以絕食表達抗議,最後還是姑姑拯救了我,她出錢供我上學,不要我爸還。就這樣我又得到了上學的機會,當我拿到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姑姑抱著我高興的哭了,父親也很開心逢人就吹牛說自己女兒要去首都上大學了,但我卻恨不得和他一點關係沒有才好。

我在北京讀完大學紮根這座城市,幹著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認識了現在的老公,感嘆起許多年前那個埋在山溝溝里被繼母天不亮就趕到山上去割草喂牛的日子。姑姑去世後我一次都沒有再回過老家,每次父親的長途電話打過來我都裝作沒聽到,後來父親也就不打了。
這次弟弟打來電話說父親重病,一方面我確實不想回家,另一方面醫生告訴我自己懷孕了,我就要當媽媽了,我給弟弟寄了1萬塊錢我覺得自己的義務已經盡到了。
2個月後弟弟又來電話說父親走了,聽得出來弟弟很難過,弟弟雖然不是父親自己的孩子,但我知道父親一直渴望有個兒子即使不是自己親生的,他也非常疼弟弟甚至於我這個親生的女兒,有時候我想如果我是個男孩,那麼父親對我會不會另外一個樣子。
弟弟說父親是念叨著我的名字走的,還把下葬的時間告訴我5天後。我猶豫了下和老公商量後準備一起回家看看。

在北京很普通的寶馬車但是我和老公開回家卻有股衣錦還鄉的感覺,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給我打招呼,滿頭白髮繼母見了我沒了當年的陰狠毒辣到時多了幾分慈愛。見到我感覺她甚至有幾分膽怯,無論我什麼她都跟著附和。
看著棺材被土一層層淹沒,突然覺得以前那些事似乎也沒什麼,人總得向前看老活在過去的影子裡真的太累。
弟弟遞給我一個盒子說是父親臨終前特意交代要給我的。我打開盒子,那是一把閃閃發光的長命鎖,我記得是我剛出生那年父親特意鎮上銀匠給我做的,後來父親愛上了賭博被他拿去當了,我沒想到好賭的父親又把它尋回來了還當做離別的遺物還給了我。
弟弟說咱爸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他一直都想把這個還給你。
站在墳前,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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