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散文:交錯的鄉間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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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時代之五

5.土路

每當走在平坦的農產水泥主道上――或步行,或開車,我總會想起這厚厚的混凝下覆蓋的蜿蜒且坎坷瘦長的路的前身。

現在的水泥路雖談不上寬廣,但也順暢,可一到農忙時有時還是有些擁擠。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種安祥的土路上時而傳來牛叫和喝牛那溫暖的氣息。如今,我們這裡土路還是有的,農業生產的支路還以土路為主,只是和以前相比,農忙時多了一些溝壑和機器的轟鳴,少了牛屎,少了人和牛的腳印,農閒時,雜草叢生,象一位固執的老者,默默地守望著鄉土裡成長的農民的希望。

曾經的土路上的「吁」「嘚兒」,只能是濕了心底的記憶。通往田地的土路上,牛呀驢呀拉著裝滿草糞的平車,在吱吱嘎嘎地前行,主人捨不得坐,且有的還系根繩子和牲畜一起用力;踏著夕陽,踩著長影,滿臉黝黑的臉龐趕著無精打采的牛車,車上放些莊稼杆或一些枯枝;平車裝滿收割的穀物或花生,它們的莖葉透著深黃,且隨著路的巔波顫抖著,主人一聲聲的「吁」「慢點兒」的吆喝聲。通往集市的土路上,穿著單衣迎著寒風,拎著煤油瓶,沒瓶蓋的,風吹起象口哨嗖嗖作響;步履流利神釆奕奕地提著二斤肉和一瓶酒;三三兩兩的中年婦女互相欣賞扯的花布,唧唧喳喳談論各自的家事。

有句俗話「走山不見山。」人無論在多麼艱難困苦的環境中,當時也感覺不出有多麼地坎坷。小麥畝產一二百斤時,農民內心也有豐收的喜悅,扯二尺紅頭繩也會帶來一片的歡聲笑語。貼上困苦標鑒的是歲月,貼上難忘親切的也是歲月。

小時候,在秋收而雨水連綿的季節里,道路的水窪一個連一個。坑雖不大,可也足使不小心的車夫搞個平車軲轆朝天的,底盤輕,不抗倒伏嘛!所以路上大一點兒的水坑邊兒,會經常見一些翻車旁父子或夫妻爭執或打鬧的場景,路過的或幫忙或侃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玩笑。

如今走在鄉間,走在田野的路上,好想溫溫腳下那久違的老朋友的親切和柔軟。當年它的平坦,它的巔波,一連串的稀牛屎,車軲轆印出的斑斑花紋,似乎都還在。幾乎絕跡的片片鹽鹼地,很難找到的蘆草、澀澀秧、荊棘、節節草·…都安靜而祥和地躺進了那悠悠的兒時記憶里。時過境遷,時光流轉,道路少了些許曲曲彎彎,田間沒了斜插的羊腸小道,村與村被疑固的混凝土連在了一起。我在田野來尋找,找到的土路,因已深冬,要麼枯葉覆蓋,要麼翹起薄薄的一層膠泥。這成了一道沉默、淳樸而真實的一道風景。

有句俗語:「理是直的,路是彎的。」無論是現代還是過去,路避免不了繞些墳頭、林子、土崗……還有說不出緣頭的原因。從我記事起,我村北地的農田都是與長滿槐樹的沙崗互相交錯著。路當然也是順崗邊緣婉延而行,當有繞不過去的地方,只能打坡。旱天打坡地方全是沙土面兒。車夫趕看馬車,重車好遠車把式甩起拴著紅纓的鞭子「嗖嗖」作響,不停地吆喝著,牲畜便抖起精神,馬車才由快而慢吱吱扭扭地下坡。下坡時,車把式要緊拉韁繩,搞不好,車子頂上了馬屁股,馬要是驚了,可就不得了。無論上坡下坡,人坐在車上,總是擔驚受怕的。身體被顛簸得左搖右晃,時而發出一陣陣驚叫聲,也是很常見的事。

田間土路有的比相鄰的莊稼地還低,所以在大雨之後,往往會蓄上一潭水。有時會繞到莊稼地,當然也踩踏了禾苗,禾苗的主人會在田地挖一些坑出來阻止。有的乾脆「蹲點看守」,遇到得理不饒人的婦女會與路人大大咧咧的吵鬧,聲音此起彼沸,路人若是陌生人,拿些錢出來做個補償才得已平息。

「地上本沒有,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周老夫子這段意味深長且語帶雙關的話成了名言佳句。鄉間土路,也正是多少代鄉農用那勞累和繁忙的雙腳踏出來的。這彎彎凹凸的鄉間土路代表著古代傳承下來的鄉土文化。鄉間土路帶著人類的文明和靈性,溫柔地守望著鄉田,守望著路邊的一草一木,默默地受著人們的踐踏。而它帶著謹慎和呵護,繞過了一個個不該停留的地方,儘管繞得彎彎曲曲,就在它的彎曲中,保留了多少難以再生的土地。

我望著纖陌的田野,交錯的鄉間土路,也只有踏上這片寧靜,重拾心靈的慰藉,才能感知農家田園的生動和樂趣。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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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www.twgreatdaily.com/cat67/node21428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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