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頂「李小狼」的人,都找到了愛情】
Same LoveMacklemore & Ryan Lewis;Mary Lambert - The Heist [Deluxe Edition]5月17日是「國際不再恐同日」,鑒於關注李小狼的朋友三觀都比較正且思想比較先進(拍馬屁),給你們講幾個關於出櫃的故事,關於愛、勇氣和平等,文章有點長,故事都很感人,希望你能堅持看完。
你或者你身邊的一些人也許正在遭受由於性取向不同而帶來的種種痛苦,但願這幾個故事能給你們,給這個社會帶來一點其他的思考。
「他才 10歲,就已經被這個世界告訴這是一件錯誤的,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了嗎?」
@Mr.Sunshine
出過這麼多次櫃,想講一講最溫暖的一次。
我不是獨生子女,有一個比我小 11歲,同母異父的弟弟。小傢伙從小就很粘我,我也很疼他。家庭
變故的原因,我成長環境里幾乎所有角色的愛都是缺失的。弟弟的出生,讓我覺得他是唯一沒有被牽扯進家庭的變故的,我最純凈的親人。所以我淤積在心裡十年的所有親情和愛都傾注給了他,從小到大慣著寵著,誰也欺負不得。而我也成了小傢伙心裡最親的人。不論誰問他,最喜歡的人是誰,永遠先是哥哥,然後才是媽媽和爸爸;家裡的親戚朋友同事,任何人帶他去買玩具買零食,永遠都要兩份,因為還有哥哥;在爸爸家過年,奶奶和姑姑會當著我的面只紿他壓歲錢,而他也總是會童言無忌的問: 「哥哥的呢? 」 ,奶奶和姑姑不做聲,他就會不解的撓撓圓滾滾的小月囟袋,也不再問,但是會一溜煙的跑過來把紅包塞到我的手裡。
去年寒假,和前任還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去洗澡,就把手機扔在床上給弟弟玩遊戲。結果等我洗完澡出來,發現小傢伙看到我出來,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扔下手機就竄進浴室去了。我拿起手機準備跟前任聊天,結果發現前任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了幾條語音過來,還是已讀狀態,我點開一聽,就知道小傢伙剛才為什麼那樣了。
等他扭扭捏捏的出來,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照舊在和前任聊天。就在他磨磨蹭蹭穿衣服的時候,我起身把臥室的門關上,轉頭問他: 「臭臭,你是不是聽了別人發給哥哥的語音啊? 」小傢伙明顯有些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嚇著了,他有點不知所措,不敢看我,盯著地面,不斷地搓著自己的衣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跳出來的我不小心點到了,然後……然後就……」
看到他一副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惹我生氣了的害怕樣子,我有些心疼。其實我並沒有生氣,我也不知道他作為一個 10歲的孩子,對他聽到的那些東西有什麼概念。但是也許是出於私心吧,我希望他從小開始,就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男生是可以喜歡男生,女生也是可以喜歡女生的,這和男生女生之間的相互喜歡並沒有什麼不同。所以我告訴他, 「哥哥沒有生氣,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哥哥只是看到微信被人讀過了,想知道是不是你而已。
聽到這句話,他好像有些矛盾,一方面似乎如釋重負,一方面似乎又不太敢相信。我沒有再說什麼,躺回了床上繼續和前任聊天,他穿好睡衣之後也迅速鑽進了被窩。過了一會,我感覺有人在拉我的袖子,一轉頭,對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哥哥,你是 gay嗎? 」
臥槽,我當時真的被驚到只剩不可思議了,他才 10歲啊!!!我 10歲的時候 「好像還只能朦朦朧朧的感覺到自己和身邊男生的不同……
但是我很快定了定,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嗯 」 。沒想到,他居然用一種很可愛的,但是非常非常堅定的眼神望著我, 「哥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爸爸媽媽的。」
說實話,我當時心裡挺不好受的,他才 10歲,就已經被這個世界告訴這是一件錯誤的,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了嗎?
我突然有一些好奇, 10歲的他,對於這件事是一個什麼樣的認知呢?我繼續笑著問他, 「你知道什麼是 gay嗎?」也許是我的態度給了他勇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很多,他轉過頭去望看天花板,天真的說, 「就是搞基唄。 」 「噗!我差點一囗血噴出來!這個小屁孩兒,在學校里都學了些什麼啊……他看我沒有反應,又轉頭過來,這次我沒有忍住,笑了出來,他反而更加得意了,向我炫耀著他在學校里和同學們學的那些小學生的諺語, 「哥哥你知道搞好學習基礎簡稱什麼嗎?就是搞基啊。 」我一隻剩一頭黑線……
我把手機換到右手單手上,左手把他抱進懷裡,很堅定地告訴他,也很平等的詢問他, 「那哥哥就是喜歡男生,你會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嗎? 」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我猜他的內心一定很矛盾吧,也許老師父母已經在無意之中表現過對這種事情的唾棄了,也許同學朋友已經把這種事情作為開玩笑時的互黑了,也許電視里已經對他灌輸了這種事情不好的報道了,可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哥哥身上的時候,他幾乎出於本能的就把這些已經被植入心裡的觀念通通都否定了,很堅定的站到了哥哥的這一邊, 「不會啊,哥哥喜歡誰,我就喜歡誰。
內心突然就湧上來一股非常非常熾熱的溫暖,根本按耐不住。我低頭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打開手機,打開和前任的聊天窗口,給他看前任的照片,看前任跟我的對話,「你看,這個哥哥長得好不好看,他對哥哥很好很好,比爸爸媽媽還要心疼哥哥一」那一刻,我的想法超級簡單,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應該知道這些。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傢伙居然會吃前任的醋一可能我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表現過對一個人這樣的喜歡吧。我感覺到他在被窩裡抓著我胳膊的小手突然使勁了,然後歪著小腦袋,用一種試圖隱藏,但是非常失敗的憤憤的囗氣說,「那我應該叫他什麼呢?」臥槽一這還真把我問到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誒!考慮了一會兒「叫嫂子嗎?額「.不對!嗯.「叫哥夫?一好像也不好聽啊.「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結果小傢伙自己決定了,「那也叫哥哥吧。」我摟了摟他,很開心說,「你這麼喜歡他,叫他什麼他都會高興的。
於是,小傢伙就在旁邊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笑成煞筆的跟前任說剛才發生的事(後來他兩親的啊,比跟他親哥還親),晚上關了燈,我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可能剛才發生的事對小傢伙的衝擊力還是很大,一時半會還消化不了吧。他突然冒出來一句,「哥哥,那你以後會跟他結婚嗎?」我迷迷糊糊的回答,「嗯,會啊,我們要去美國結婚。」雖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小傢伙的身體有一種受驚似的動了動,又往我懷裡鑽了幾分,「那你以後還回來看我嗎?」我笑了笑,壞心思的捉弄了他一下,「看情況吧,飛機票好貴的,要是以後能掙得到錢就回來看你。
聽到這句話,他好像熟睡的人一下子被驚醒了,突然死死的抱著我,帶著明顯隱忍的哭腔,「哥哥,我有錢的,我的零花錢和壓歲錢媽媽都幫我存起來了,我明天就去問媽媽要銀行卡的密碼,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啊。
那一刻,我心裡突然就止不住的疼。轉過身去,抱著他,鼻子一酸,眼淚再也不受控制了。
「我最害怕的是你們知道以後接受不了,要趕我走不要我了。」
@根號四等於二,(genhaosi2014)。
一
2016年2月18日,也許是我20多年生命里,最難忘的一個夜晚。因為這個夜晚,我跟爸媽出櫃了。
出櫃,在現在這個社會,這似乎是比出軌還難以接受的詞語。我曾經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想像著跟父母出櫃的種種可能:也許爸媽會接受不了,直接摔掉手機;也許爸媽會無法接受,要跟我斷絕關係,也許爸媽會用死來要挾,讓我回歸所謂的「正途」……
關於出櫃的可怕後果,網絡上比比皆是,每一件都讓我害怕,久久待在柜子里,不敢動彈。說真的,我一點都不害怕被旁人歧視,一個人走到今天,雖然我經常說一些傷感的話,但是內心也足夠堅強了。
我害怕的只是,看到父母婆娑的淚眼,聽到他們號啕的哭聲。我害怕的只是,本應該由我來承受的風言風語,最後轉嫁到他們身上。我害怕的只是,他們孕育了我的生命,我本應該來報恩讓他們享福的,可是現在卻只能讓他們抱憾終身。
我的家庭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爺爺奶奶分家的時候,我爸媽只有兩間小平房,家裡可以說一無所有。他們兩個人含辛茹苦,在什麼都沒有的家境下,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撫養大,本來以為可以與旁人無異,含飴弄孫,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但是我現在卻給他們出了一個這麼大的難題。
其實我並沒有準備好,可以說什麼都沒有準備。太多出櫃失敗的例子,讓我一直難以真正面對這個問題。我總是對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等自己經濟基礎更好一點,等自己的工作有一些成就,再跟他們坦白。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突然。
今天中午本來心情不好的,心裏面一直亂糟糟的,一個親戚偏偏又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給我說媒。相親這件事,對異性戀的男女來說,都是略微尷尬的事情,更何況對同志的我來說,彼時彼刻,真的是火上澆油。我想也沒想,一口回絕了。
吃過晚飯,媽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都這個歲數了,還不談戀愛,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有多擔心。你以為我們是在逼你結婚嗎,我們只是想讓你跟女孩子接觸一下,要是你不喜歡,我們也沒有意見。但你這樣一面都不見就拒絕了怎麼行呢……」
媽媽的每一句話都戳在我心上,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幾年,家裡已經斷斷續續給我安排了好幾次相親,我基本上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了。最不為過就是見一面,過一段時間說不合適,一拖再拖地走下去。
我知道,在我這個年紀是應該談戀愛了,同齡人的孩子都幾歲了。但是,我沒有辦法啊媽媽,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我更沒有辦法為了掩蓋自己自私地去欺騙一個女孩子。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沒辦法。
不出意料的,我跟媽媽又吵起來了。我覺得自己好混帳,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可是為什麼最後受傷的是媽媽。我們似乎特別容易這樣,對陌生人友好,對自己的親人卻可以口無遮攔。我痛恨這樣的自己,但是我卻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如果態度不夠激烈,媽媽就會一直勸說下去。
最後,媽媽說不下去了,有點哽咽地把電話交給了爸爸。聽到媽媽遞電話時隱隱約約的泣聲,我心裡真的像有刀在割一樣。我從小跟媽媽親,最見不得她哭,雖然我是個男生,她一哭我就忍不住跟著落淚。但是現在,我卻又讓她哭了。心裡很難過,她還不敢哭得很大聲,怕我聽見。
作為一個男人,爸爸基本上不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媽媽跟我說的時候,他就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但是這一次,他也坐不住了。
「你一天到晚到底心裡想的是什麼,這麼大的人你還不耍朋友,你曉不曉得我們心裡有好擔心?你曉不曉得別人問我們你結婚沒有孩子好大的時候有多尷尬?你曉不曉得你媽媽天天說我不關心你的大事我……」
爸爸說到這裡就沒有說下去了,因為他也有點哽咽了。
我一隻手握著手機,眼淚吧嗒吧嗒地就掉下來了。我知道他們有多擔心,我知道他們有多委屈,我知道他們有多沒面子,但是,我也知道我是個同志,我知道自己不能因為軟弱就隨便跟一個女生結婚。
把房間的燈關掉,我蹲在門邊上,對著電話說,爸爸,你真得想知道我心裏面怎麼想的嗎。
我腦袋裡有一千張嘴在說,你不要衝動,要忍住啊要忍住啊,再忍忍這次就過去了。可是我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問自己,這次忍住了,那下次呢,那下下次呢,你還能瞞多久呢。
我說爸爸,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很難受很傷心,但是對不起我還是要說啊。
「爸爸,你有沒有發現,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耍過女朋友長輩們都說我乖,認真讀書不早戀,那是因為,我從小到大就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女生,因為我心裡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我喜歡男生。
「小時候,比起漂亮的女生,我更喜歡看男孩子,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有好感的男生,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中學的時候,身體逐漸發育成熟,我聽室友們說夢裡夢見了哪個漂亮的女孩,可是我不敢搭腔,因為我的夢裡始終是男孩子。
「高中的時候,班上好多人都談戀愛了,我卻只能默默地看在眼裡,努力壓抑著心裡的羨慕。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我永遠不敢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
一口氣說出這些話,我的心跳洶湧,胸口好像要炸開了。那一刻,我好害怕又好心酸,這麼多年,這些話我終於說出來了。眼淚從眼眶裡翻出來,我努力地克制著,但是還是哭出來了。
電話那頭,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安靜的,唯一的聲響是爸爸濃重的呼吸。過了好久,爸爸才問我,「你是不是就是他們說的同性戀?」
「怎麼會這樣呢,你怎麼會這樣呢?」沒有情緒失控的責罵,沒有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沒有說要用死來要挾我,電話里,爸爸很平靜,只是後頭一聲長長地嘆息,讓我聽得心酸。
如果他罵我吼我甚至威脅我,我心裡都會好受很多,但是這個結果跟以前預想的無數個結果都不一樣。我渾身顫抖,因為我不敢相信,爸爸會那麼平靜。
隨後我抽泣得說不出話來,爸爸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聽著。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稍微平靜下來,我開始給爸爸講這些年心裡的害怕,開始跟他講這些年的委屈,開始給他講喜歡的男孩子最後沒有在我身邊。
我說,我最害怕的是你們知道以後接受不了,要趕我走不要我了。
「就算你變成啥子樣子,你還是我們的麼兒,我們怎麼可能不要你!」爸爸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大聲,旁邊的媽媽應該也聽出大概來了,我聽到她哭了。
爸爸問我,那你以後怎麼辦,這個跟一般人不一樣,大家知道肯定要歧視你的。說完這句話,爸爸又加了一句,當然,我跟你媽是不會的,但是外面的人肯定要說你。
爸爸問我,同性戀這個是不是可以治療的,你說你是同性戀,萬一你搞錯了呢。
爸爸問我,你好久曉得你喜歡的男生的呢,這麼多年了你咋不跟我們說呢,早點說了我跟你媽想想辦法,說不定還能變回來呢。
爸爸每一個問題,都努力壓抑著,害怕我聽到覺得不舒服,可心裡又有好多不甘心,怎麼自己的兒子就變成這樣了。但是我好感激,好感動,他一個農村男人,學歷只到初中,也許以前只聽說同性戀三個字,其它的一無所知,卻可以這麼寬容這麼平靜這麼尊重地跟我討論,一句重話都沒有。
我想過無所個出櫃後的場面,我以為最好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他們不說話開始跟我冷戰,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讓我這麼驚喜讓我這麼感動。忽然,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收拾好情緒,我開始跟爸爸講一些同志的知識,同性戀不是病,只是一種比較小眾的取向,但這是正常的,中國有幾千萬都是同性戀。同性戀也無法改變,因為同性戀可以改變的話,異性戀也可以改變……
我把我能想到的東西,以及以前看到的出櫃要跟父母講的相關內容都在電話里跟爸爸說了。他一邊聽著,一邊嘆氣。我一邊講,一邊流淚。
最後,我講完了。爸爸叫我不要談擔心,又把電話給了媽媽。媽媽強裝著笑跟我說,「兒子你不要怕,你跟我們生活這麼多年了,你對我們還不了解嗎,我們怎麼可能因為你有點不一樣就要跟你斷絕關係,我跟你爸爸絕對不可能那麼做的,你不要擔心……」
媽媽說的一番話,又讓我哭了。這個夜晚,我把半輩子該流的眼淚都流了,因為我太感動了。但是,在接受我的基礎上,爸爸和媽媽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對同性戀不太懂,所以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病,他們徵求我的意見,希望過幾天找個時間,跟我去成都的大醫院找專家問問。如果可以治療,花再多的錢也給我治,如果專家說這個不是病,是正常的,那這就是我的命,也是他們的命,我們一家三口仍然要好好地過下去。
我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們能做到這樣已經太不容易了。我想了一下,含著淚答應了。
二
2月19日早上7點,我對這個時間點記憶非常清晰。因為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電話響,接起來聽到的是爸爸的哭聲,爸爸哭著問我還好不好,有沒有起床,要起來去吃早飯,吃完早飯要像平常一樣去上班……
你知道一個人心碎是什麼感覺嗎,這不是我矯情,那一刻我真的知道這種感覺了。二十多年,我真正看到爸爸哭,只有兩次。一次是我的叔叔他的兄弟因故意外去世,一次就是我的爺爺他的爸爸去世。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他流淚。但是那天早上,我還在迷糊中,一接通電話,首先撞在耳膜上的就是他的哭聲,很無奈很委屈想極力壓制卻壓制不住的哭聲。
我的眼淚當時就流下來了,只是怕他擔心沒有哭出來。
我一直擔心的媽媽,那個時候卻堅強得讓我吃驚。我在電話里聽到她勸爸爸想開點,不是多大的事,然後把電話拿了過去,用特別正常的聲音跟我說,我們就是擔心你,問問你起床沒有。我跟你爸爸都沒事,你放心,不要擔心我們……
三
3月4日下午,我回到家鄉的小縣城,但是卻一直不敢回去,心裡特別焦慮。我不知道面對面說這件事的時候,爸媽是否還能像那晚一樣平靜的接受,他們會不會忽然情緒崩潰推翻之前所有的結果,他們會不會忽然提出一些我無法接受的要求?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8點過,家裡的燈是熄的,我心裡咯噔一下,往常這個時間,爸媽都在看電視,家裡肯定有燈亮著。我有點顫抖地敲了一下門,過了一會兒,媽媽打開了門。我探頭一看,原來爸媽在裡屋看電視,所以沒有開大廳的燈。
媽媽看了我一眼,笑著說,你會來啦,然後牽著我的手跟我一起走進了裡屋。屋裡,正在看電視的爸爸回頭看到我,也是笑了一下,有點勉強,但是還是笑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把電視的聲音調小了。
我跟媽媽挨著坐在裡屋的沙發上,爸爸坐在我們對面。我握住媽媽的手,她也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就像害怕我跑掉一樣那麼用力地握著。我的眼睛一下就紅了,而我心裡的種種擔憂那一刻也被打消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我們從談話開始一直到結束,我跟媽媽的手一直都握著。
是媽媽先開口說的,很自然地談了起來,她有兩層意思:一是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有什麼是不能治療的呢,也許同性戀可以改變的呢。二是既然你說很多人都是同性戀,但是還是有那麼多人都結婚了,那你為什麼不可以結婚呢?要不你還是去找個女孩子結婚吧,要是能生個孩子更好。假如說結婚後過不下去要離婚,我們也不會反對的。
大家不要說我媽媽愚昧,每個女人愛起自己的子女來,可能顧不得那麼多,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夠幸福,她們願意當罪人,願意被說喪德,她們一點都無所謂。
我媽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真的不懂什麼是同性戀,她也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騙婚」。她其實特別善良,小時候有流浪漢走過我家門口,她不是設施他一碗飯,而是把他帶到了我家的飯桌上。所以,我相信,她並不是希望我去傷害別人成全自己,她只是不知道中間的厲害關係。
我原本想平靜地告訴她和爸爸,同性戀真的不是病,所以不需要治療。但是一看到他們好像一下老了很多的臉,我還是哭了。
我哭著跟他們說,全世界有幾十個國家都承認了同性婚姻,所以可見,同性戀真的不是病,只是我們國家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往後走,相信中國也會承認同性婚姻,只是時間問題。
我哭著跟他們說,你們經常看的央視還有電視節目魯豫有約,都做過同性戀的報道,都說了同性戀是正常的取向,只是這部分人群比較少而已。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準備了視頻資料給你們看。
我哭著跟他們說,我真的沒有辦法跟女孩子結婚,這叫騙婚,對別人是一輩子的傷害。我從小就是不能說謊的人,就算勉強結婚,我也裝不了那麼久。到時候離婚打官司,騙婚的那方是一點都站不住腳的。之前成都就有一個女博士因為被同志騙婚,最後跳樓自殺了。
開始還平靜的媽媽聽到我哭著說這些,終於忍不住崩潰了。媽媽抽泣著說,我們不是逼你啊,我們真的不是逼你,我們真是擔心你以後怎麼辦,要是我們走了,以後哪個來照顧你,你生病的時候,哪個帶你看病治療……
爸爸在旁邊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但是說到這裡,他也開始不停地用手抹眼淚。他把頭轉到電視那邊,但是肩膀已經顫抖不行了。
其實,爸媽真的是任何時候都是為子女考慮的,他們最終的目的,並不是要討論同性戀到底是不是有錯,我是不是應該顧及他們的面子而結婚,而是擔心他們不在了,我老了之後一個人生活該怎麼辦。
為了打消爸媽的顧慮,我又強忍著眼淚,穩住情緒後跟他們講國家的養老政策,講同志群體的意識覺醒,講同志經濟的興起,講社會對同志群體的態度越來越寬容。同時也給他們講了代孕,講了領養孩子的可能性,甚至將了我原本不準備要說的形婚。
他們並不是完全能聽懂,但是我很認真很認真的給他們講了以上的內容。所以,最後我們達成的共識是,他們不會逼我跟女孩子結婚,也不用形婚,尊重我的個人選擇。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一起生活。
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我像在做夢一樣。我也不知道上輩子我是做了多少好事,可以遇到這麼好的爸爸媽媽,可以這樣在毫無相關知識的背靜下,完全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
他們最後做了這樣的選擇,在農村裡,甚至可以說就是敢跟世俗為敵。其實他們都是沒什麼能量的普通人,我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勇氣。如果非要說這股勇氣來自哪裡,那應該就是父母對子女無止境的愛吧。
寫到這裡,我是怎麼出櫃的這個答案算是可以結束了。但是我還想再說兩句話,那是我現在想起來仍然會哭的兩句話。
在交談過程中,媽媽說過兩句讓我哭的怎麼止不住的話。
一句是:你娃娃怎麼那麼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不早點說,你早點說出來,是不是要好受的多,這麼多年你憋的多難受啊。
一句是:你爸爸還有幾年社保就買夠了,我跟你爸爸商量的,到時候他就把工作辭了,我們可以把家裡的房子賣了,到你那邊(我工作的城市)來跟你一起住,不然你一個人多孤單啊。
聽到這兩句的時候,我真的哭的像個孩子,一個受了天大委屈後被父母體諒的孩子。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我愛你們!
「我感覺至今我的父母都沒有能真正的接受這件事情。」
@Vincent
「打!使勁打!!!」
「我什麼錯也沒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不認錯。」
然後我爸就急了眼,跑出去拿來痒痒撓打我(竹子的,想想還疼)。
他的眼瞪起來完全是可怕的血紅色,打完我累的手打哆嗦,我媽哭著拉著我爸不要再打了,我和我爸一起把她趕出去,鎖上門。
我們兩個確確實實都需要發泄一場了。
「你錯沒錯,你老老實實說他叫什麼,他怎麼騷擾你的,我去找他爸媽談談!要不我就找你班主任。」
「使勁打,有種你就往死里打。打不死你沒種」
…
「再打啊!」
那個晚上的情景都還歷歷在目,我和父親的爭吵聲,竹竿在空氣中發出的咻聲,打在我皮膚上的聲音,我媽和我妹妹在門外的哭聲和哀求聲。
現在想起來媽媽哀求我快點認錯的臉龐,想起爸爸用盡了力氣也只是那樣的力氣,心裡還是痛的。我最知道他們的痛處,但就這樣直截了當的傷害了他們。
全家都是地道山東人,孔孟之鄉,最重義禮。家裡的封建思想特別濃,無論長輩說你什麼,說的對或錯,你只有挨著,反駁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那一晚,聽到父親要找他的父母,找老師。我就堅定了,這件事,我要一個人扛著,我不要他面對父母和老師的為難(我高二,他高三)。
那晚上,我爸打完我以後,我用被子蒙著頭痛痛快快的嚎啕大哭一場,我不是難過,我甚至有些欣慰,我在想:你知道嗎?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了,你就不用像我這麼難受。
我是受,但傲嬌的是他,每天一下早讀跑去給他送早餐給他寫情書還要時時刻刻警惕不要因為自己馬虎惹他生氣,至於這件事,直到分手我也沒有告訴他,從沒打算過,也沒有必要。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為了讓他感動的。
雖然很多回答都是父母無論怎樣最終都接受了,或者是一開始父母就尊重孩子自己的選擇。但是,出櫃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的出櫃完全是意外:我把我們來往的信件都好好保存在一個盒子裡以後能拿來回憶,放在書櫥頂上,結果我不在家時挪動桌子,盒子掉了下來,裡面的信也都散落出來…
我感覺至今我的父母都沒有能真正的接受這件事情。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們在慢慢的尊重我,了解我。有次我旁敲側擊的和我媽說:自己活著就這麼累了,我以後可不結婚生子。
她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干涉了,你開心就好,這是最重要的。還有一次,我爸去我的出租房,我和男朋友在裡面鎖著,他打不開門,沒敲門沒給我打電話就走了,事後也沒問我,像沒發生一樣。
家人最終的目的一定是希望你幸福,他們暫時不懂,你就慢慢的告訴他們,就像小時候你遇到麻煩時他們慢慢的幫你理解一樣。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因為自己道德品質被群眾指責是要自省,但是那些因為你愛一個人而指責你的人不值得你去取悅。
同性戀並沒有錯,錯在明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還要傷害自己,和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想要獲得尊重,首先要尊重和正視自己。不要再說自己為了家人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去結婚那樣的自我感動的話,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自我逃避。你選擇了一條自以為能夠擺脫來自父母和社會的壓力和譴責的道路。
從我知道自己喜歡男生那天起,我就一步步慢慢堅定了我要自尊自強的信念。我有責任保護自己,保護我愛的人。我要給他平常人一樣不必畏懼一生相隨的愛情。
道阻且長,你我共勉。
「他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他沒病,他沒學壞,他,是天生的。」
@應作者要求匿名。
一
我六歲的時候,弟弟出生了。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出生那天,是國慶假期的第三天,我和表哥在院子裡玩喇叭花,突然奶奶衝出來說,媽媽生了,是弟弟。我把手裡的喇叭花扔了一地。
當天下午,我決定去醫院看弟弟,表哥表示願意陪同。
去醫院的路其實並不遠,我們倆走十多分鐘就可以到。路上遇到小販在賣糖葫蘆,當時的糖葫蘆五毛錢一根,正好是我的全部積蓄,我狠了一下心,買了糖葫蘆,想給弟弟吃。
可是表哥說弟弟太小了,不能吃。無奈之下,我和表哥在醫院門口分食了。
去了醫院之後,我終於看到了弟弟。他睡在我出生時的小襁褓里,紅紅的,皺皺巴巴的,感覺和娃哈哈的瓶子差不了多少,我想摸他,媽媽說不可以,他太小了。
然後他就哭了,我有點怕,怕是我把他吵醒的。媽媽抱起來喂他奶,然後和我說。芳芳將來長大了要對弟弟好啊!因為弟弟和你有一樣的血脈,他是你一輩子的依靠。
二
弟弟真的和我有一樣的血脈嗎?
我是雙眼皮,他是單眼皮,我胖,他瘦,我矮,他高,怎麼看都不一樣。哦!對了,我們都有兩個大門牙,這樣看來,還是有一樣的地方的。
但是我們歲數相差太久了,我上小學時,他還在喝奶,還喜歡在我寫作業的時候哭。我上初中了,他好不容易會加減乘除了。我上高中了,他見不著我了,因為我住校了。
所以我的記憶里,只記得他吵,他哭,他像個小蘿蔔一樣賴在我床上,還喜歡看大耳朵圖圖。
然後,我上大學了,他還在初中。
三
所以,當他和我出櫃時,我有點懵。
那時候我剛剛上研究生,還要上課。一回來充好電發現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弟弟的。
然後他和我說,姐,我好像喜歡男的。
因為太懵了,我直接說了一句,哦!記得帶套。因為太懵了,我連自己後來說了什麼,怎麼掛的電話都不記得了。因為太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冷冰冰的,九月的秋老虎都沒把我捂熱。
四
所以,弟弟和我出櫃了。
我沒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怎麼好端端的,弟弟就出櫃了呢?
然後我把我手機里那些bl小說全刪了,空出內存來下載專業知識,我得好好了解了解。
那段時間真的看了很多,資料,電影,小說,電視劇等等等等。我突然發現,我對同志的了解遠遠不夠。
我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寒。
擱誰連看十多部電影就倆喜劇結尾,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都不好受。
我突然有點害怕,真的。
五
可是我還是看下去了。
結束這惡性循環的是天佑鮑比,感謝這部電影。
我當時在實驗室,我真的一想起我那敗家弟弟啥都做不了,乾脆看電影。
然後我看到了那一幕,鮑比的媽媽在雨天的教堂里哭泣,我的孩子,他從在我肚子裡開始,就和別人不一樣,我知道的。
等會,我弟弟,好像也是這個樣子。
他從小白的發亮,下雨天走在路上從來不會讓泥點濺到褲腿上,從不吃隔夜飯,每天睡覺前都會把娃娃們整齊的放在床頭,賤兮兮的,從來沒想過和女生接近,不喜歡說方言,喜歡普通話………
那些我以為我錯過的他的童年,少年,原來,我都記得。
可是我怎麼這麼遲鈍啊!我怎麼才發現啊!我怎麼這麼蠢啊!
我弟弟,他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他沒病,他沒學壞,他,是天生的。是我,和我父母,忽略了這些細節,讓他背負這個秘密,忍受了16年。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我嚎啕大哭,把師兄都嚇著了,忙過了問我怎麼啦!
我說,沒事,失戀了。
六
這之後,我坦然的接受了弟弟的出櫃。
其實也不算坦然,總害怕他約炮影響學習,畢竟高三了。
不過後來他還是挺爭氣,考了個不錯的大學,和我的大學隔了兩條街,我們兩個,一起在帝都吸霾。
他新生報到那天,爸爸病了,是我和媽媽給他收拾的寢室。收拾好後第二天,我就送走了媽媽,準確的說,是媽媽擔心自己的老頭子,迫不及待地走了,我帶他隨處亂逛,逛園子。
然後我把自己戴了二十多年的玉摘下來,給他戴上。
那塊玉,是爸爸當年去雲南旅遊,給我帶回來的,不知不覺,這麼些年。
媽媽說,玉養人,戴久了,就和人融為一體,關鍵時刻,還可以救人。
那就讓我的分身,永遠的陪著弟弟好了,看著他,陪著他 。
七
弟弟,你談戀愛了吧?你那天突然向我出櫃,就是談戀愛了吧?
是你報道那天,給你送軍訓服那個男生吧?我記得高三我給你送飯時,看到過他,他在給你講題,估計是生物,你眉頭皺的就要打結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不過,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分手了,別覺得是你性向或者環境的問題。異性戀也會遇渣男,姐姐初戀七年,也沒有什麼結局。異性戀也會約炮,異性戀也會劈腿,也會想將就。
所以,這不是你的錯,只是,真愛本就不易。
所以,請你,無論如何,不要因為這些事苦惱,難過,請你,無論如何,保持純真。
媽媽當年的話沒說全,你是我一輩子的依靠,我也是你一輩子的依靠,我們,互相依靠。
八
我愛你弟弟,誰讓我們有一樣的大門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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