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因遭遇同志霸凌而差點死亡

當Liam Hackett遭遇霸凌時,他認為他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卻又悄悄地自我復原。他的慈善組織正在幫助其他孩子解決相關問題。
你能夠體會當你和朋友一同去一場沒有任何熟識的派對,而你朋友卻消失地無影無蹤的那種尷尬的感覺嗎?
還未來得及反應,內心即被拒斥的恐懼感所占據,徒留你一個站在原地,無地自容。
你機敏地拿出手機當作你的安全屏障,假裝若無其事,但實際上你是在盡一切努力尋找你的夥伴到底上哪兒了。
或許你不會再遭遇這樣的情況,然這卻是每個人都可以共同體會的鮮明的感受,伴隨著高漲自我意識所帶來的痛苦。
曾經有整整十年,每一天我都在這樣的感受中度過,使我罹患了社會性焦慮、並且極度地自卑。為什麼會這樣呢?
事實上,有十分之七的人透過不同的方式受到它的影響:霸凌。

對我來說,霸凌並不只是發生在教室里的幾個獨立事件而已,在我的孩提時代,霸凌是件每天都會發生的事。
同儕之中,我總是明顯與其他人不同。
相較於足球我更喜歡玩扮家家酒,比起男生我更偏好和女生互動,因而在小學的時候,我被冠上「那個女孩」的封號。
在八歲時,有兩個男孩把我強壓在遊樂場上的一面牆,另一個男孩不斷地用腳踹在我的雙腿之間,在那之後我轉學了。
很不幸地,校長拒絕懲罰當事學生,就因為其中一位當事者的家長乃學校的行政人員。
儘管在第二間小學我跟一群人成為朋友,當時的我仍然是非常地嬌羞、扭捏的,總是害怕內心的陰影,並花上好段時間才建立起自信心,敢自己出門。
終於,在小學的最後一年裡,我交到一群親密好友,每逢周六去鎮上成為例行活動,從事其他小孩都會做的事。
就在離開小學之際,我對於周遭的環境感到舒適,著迷於鬼魂所以長大後立志成為鬼魂獵人。繼續升上國中後,我完全沒有料到這將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五年。
第一天上學就開始遭遇霸凌。我馬上被孤立出來,只因為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獲得了所有一般人會取的負面綽號,並因此沒有任何人願意和我互動。

霸凌的情況愈來愈嚴重,心裡的魔障亦是如此。我發現當我愈長愈大後,變得更難接受自己。
在13歲時,我開始對男性產生感覺,並盡一切努力嘗試去避免它。我仍記得曾上網搜尋過指引,怎樣才能變得更有男子氣概,如何才能喜歡女生。
現在憶起這檔事是多麼地可悲,但在當時,我可是在每天的基礎上面對恐同的辱罵,這也是為何我會遭到霸凌的原因。無路可退之下我一心渴望改變,卻徒勞無功,我變得對自己的長相感到十分難堪,青春期的痘痘困擾著我。
高中畢業將近,我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也認識到一個我以為和我一樣的男孩。我們開始在網上聊天,最後我終於鼓起勇氣告訴他我的感受。他告訴我他也有同樣的感受,一切似乎在突然之間豁然開朗。
隔天早上我花了更多心思在打理自己的外表,但在進入大門後,仿佛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他將我們之間的對話影印出來並告訴所有人我是同性戀。他更進一步與其中一些學校惡棍說我喜歡他們,即便沒有這回事。這導致我的頭被踹傷並因此無法繼續上學,回到家去。
有天傍晚,我和一位朋友走向商店的時候,遭到那群在學校霸凌我的人突襲。我的頭不斷地被砸向引擎蓋,毫無自救之力。那時我感到自己就像是快要死掉了,最傷心的還是,我竟然悄悄地自己解決。被送往醫院然後在臉上縫了幾針也就罷了。

學期的最後幾個月里特別難熬。我無法獨自離家出門,並且也經歷了幾乎改變我一生的心理咨商。我在學業上表現得不錯,所以繼續前進至學院,在那裡我遇見一群曾經和我一樣,因不同的理由而遭受霸凌的其他人。
最終我南下移居至布萊頓(Brighton),在英格蘭島的南方海岸,就讀於薩賽克斯大學(University of Sussex),在那兒我真正地成為我自己,並且接納我是誰。當兩年前畢業時,我希望能夠為其他人做點什麼,給予幫助。對我來說,我總是感到自己是受害者,霸凌曾讓我失去人生的動力,也剝奪走發聲的機會。我覺得接近一個傳統的反霸凌慈善團體,舉例而言,只會讓我更深陷受害者的標籤。
在2012年時,水溝商標(Ditch the Label)誕生了。現由九位成員組成,我們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全國性反霸凌組織:我們的宗旨在於賦予年輕人力量,並展示他們,與眾不同並沒有什麼問題。
我們非常積極地處理並正視問題之所在,且不附加受害者的意識標籤。我們與許多學院、學校合作,幫助他們找到多元性與包容性不足的地方,進而設計出一個更能讓年輕人參與異團體及相關議題的教育內容。

我們還與哈寶(Habbo)合作,即世界上最大的虛擬青少年網絡之一,提供直接的一對一建議服務與幫助,做了以往從來沒有實踐過的事。
除此之外,我們更產出一些世上份量最大的研究報告,專門只為了建立對霸凌及相關議題有更完善的情報理解。
反霸凌團體並非一組新的概念,但我們團體的運作方式與其他組織完全不同,且也在年輕人口中展示了相當可觀的態度及行為上的轉變。
作為一個小規模的慈善團體,我們有組織地擴張,行走至今沒有任何基金或接受正式的津貼補助。好幾個無眠的夜,我們自己出資投注工作,儘管如此,我們仍義無反顧地投下心血,期許在眾多年輕人的生命中發揮正面的、重要的影響。
身為水溝商標的執行長,看見還有人們因為被鎖定目標而受到嚴重的霸凌,仍舊是非常心痛的。
另一個令我困擾的是,在這社會當中,有些人似乎以為霸凌是人生成長中的一部分,並且是應當忽視的。瘀傷終究可以消去,但是當你對一個女孩說她很肥胖或者問一個男孩他為什麼不喜歡足球,這會是永久鑲嵌於內心的傷害。
最近我們的研究發現,曾經歷過霸凌的年輕人,他們的成績水準遠低於同窗。

那麼,為什麼有些我們的學院、學校還不願意正視,將注意力放在我們所指出的問題呢?為何反霸凌政策(anti-bullying policy)遲遲未付諸實踐?以及,為何年輕人們仍感到老師的輕視,不願意認真看待他們?
作為人類,我們有一個很重要的議題需要處理-接納他人以及他們是誰-的問題。這不僅限於校園環境,更可以擴張到整個社會如工作場所、媒體及幾乎所有的地方。
不安只會孳生繁衍下去,很多時候,被霸凌者有可能在往後的人生里轉變成施霸凌者。霸凌會逐漸削弱自我價值並顯著地傷害未來的人生展望、人際關係以及心理健康。
有些人們經歷徹底的治療方式和程序去改變他們的外表,以便使他們感到更被社會所接納。 LGBTI社群中的有些成員甚至將變向治療(conversion therapy)視為唯一的出路。少數族群亦透過將自己的皮膚變白以更好地融入西方典範,年長者在臉上注射有毒藥劑以便使他們的外表看起來更年輕。

為何我們不去思考接納自己,我們是誰呢?
我們面臨了平等的問題,並且一切都由課堂教育開始。
這並非指向任何人,而是一個需要我們共同擁抱並克服的問題。對此我們有集體的責任,否則這個問題並不會自己消失。我們是水溝商標,站起來加入我們吧!
Liam Hackett是英國慈善組織水溝商標的創辦人及執行長。
譯者: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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