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音重現:

「孩子工作一穩定,我和他媽媽就忙著托親戚幫他介紹對象、逼著他相親,誰想到就這樣逼出了他的秘密。」

傾訴人:唐志 58歲

這種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是一個24歲男孩的父親,我兒子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從小就很乖,從來不打架生事,學習成績挺好。他畢業後到了一個不錯的單位,工作也挺順利的,我和他母親一直引以自豪。我們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太內向,有什麼事都悶聲不響憋在心裡,問他他也不說。

兒子讀初中的那段時間,我和他媽媽總是小吵不斷,現在想想,可能那時候我們忽略了對他的關心。他班上有一個男生和他玩得挺好的,經常來家裡找他,兒子也很開心。大概過了半個學期,有一天老師突然打電話給我叫我去學校一趟,說是我兒子打架了。等我匆匆忙忙趕到學校,看見兒子垂著腦袋和他那個朋友正在辦公室里靠牆角站著,旁邊還有幾個掛了彩的男孩。我問清了兒子打架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幾個同學閒著沒事幹嘲笑他和他朋友是什麼同性戀。當時我沒好氣地訓了兒子幾句,便把他領回了家。我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幾個初中小孩窮極無聊的惡作劇。後來沒過多久,聽說那個男生從他們班轉走了,打那以後,兒子就變得有些消沉,不再愛交朋友,也不再主動和我們說起他在學校里發生的事。

上了高中之後,孩子性格還那樣,我和他媽媽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熬過了高考,兒子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大學四年,兒子只在節假日才難得回家一趟,和我們之間也沒有太多交流。他媽媽有時候私下裡會和我嘀咕不知道他在大學裡有沒有交上女朋友,我倒是不太主張他在大學就談戀愛,所以兒子不說,我也沒怎麼多問。他在大學裡年年拿獎學金,我估計那小子把心思都花在學習上了,戀愛方面還沒開竅。大學畢業後,他很順利地被招進臨近城市的一家公司,平時就住在公司給他安排的宿舍里,也不要我和他媽費心。兒子工作是穩定下來了,可是還沒談過一場戀愛,這下他媽和我開始著急了,整天忙著找七大姑八大姨幫他介紹對象。他倒是不急不忙的,好像根本不上心。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他只會悶著頭說隨便;問他有沒有看中的女孩,他直接堵我一句:你看著能做兒媳婦就行了。

眼見著同事家的孩子一個個都快結婚了,我也開始希望能早日抱上孫子,可兒子那種完全不在乎的態度,讓我不能不操心起來。他媽給他介紹了好幾個,相親也被我們逼著去相了好幾回,可每次到最後都沒有下文。我在心裡犯起嘀咕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小丫頭看不上我兒子?可是論長相,我兒子長得也端正,1米86的身高,工作也還不錯,她們到底是不喜歡他哪一點?後來我和兒子他媽偷偷去問介紹人,結果一問才知道,倒還真有好幾個姑娘看上我兒子了,結果我兒子不是一見完面就不再搭理人家、連人家發來的簡訊也不回,就是故意對那些姑娘冷言冷語,說是被我們逼著才出來相親的純屬無奈。幾次三番折騰下來,知道我兒子滿心不情願,人家介紹人也不願意再給我兒子介紹對象了。

我決定和兒子好好談談。我對兒子說:「你是不是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所以才那麼不情願相親?」兒子不說話。我又繼續採取懷柔政策:「兒子,沒關係,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就和爸爸說,不管她怎麼樣,爸爸都絕對支持你談戀愛。」兒子還是不說話,憋到最後冒出一句:「我沒有喜歡的女孩。」我又問他:「沒喜歡的女孩,那你為什麼故意把相親都攪黃了?你是不是反感這樣的方式,還是你眼光太高,沒有你看得上的?」兒子搖搖頭,又點點頭,悶葫蘆似地坐在那又不說話了,真不知道他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那次談話後,我被他氣壞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他媽幫他物色了一個老同事家的女兒,硬逼著兒子去和她相親。那個女孩子長得漂亮,性格又好,也有份不錯的工作,說實話,我和兒子他媽都挺滿意的,我真不知道兒子面對這樣的女孩還有什麼可挑剔的。他被我們逼著和那個女孩接觸了幾次,女孩也流露出了對他的喜歡,可兒子卻沒有任何表示。我和他媽總是儘量幫兒子創造和女孩在一起的機會,在兒子面前大說那女孩如何如何好,每逢周末都把兒子趕出家讓他去約會,在兒子面前擺明了就要那女孩當兒媳。兒子被我們逼得夠嗆,有一天晚上,他主動來找我們談話了。他開口就是一句話:「爸,媽,你們別想了,我不會和那女孩結婚的。」我問他為什麼,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終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對我說:「因為我不喜歡女孩,我是……同性戀!」我以為那小子在和我們開玩笑,氣得差點動手,結果兒子撲通一聲跪下來,說他不是在開玩笑。他說他初中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有這種傾向了,那時候他的確喜歡他們班上那個後來轉走的男生,而上了大學、工作之後,他發現自己喜歡的也一直是同性,他怕我和他媽接受不了,所以一直瞞著沒敢告訴我們。這回被我們逼緊了,他實在是不能不說了。

你可以想像我和他媽聽到這番話後的震驚,我真沒想到,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大的兒子,竟然是個異類。同性戀我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我兒子是同性戀。看著兒子,我的心情特別絕望,他媽媽是個傳統的人,到現在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有時我甚至想,乾脆就讓他隨便找個女孩子結婚算了,只要他能結婚生個孩子,我也就隨他去了,不管怎麼樣,好歹他得盡到傳宗接代的責任啊。我也試著和兒子提過帶他去醫院看心理醫生的事,沒想到他的反應很激烈,說我們根本就不了解他不關心他,他說他這樣也是正常的,讓我們不要再去管他了。兒子在和我們吵了一架之後,現在已經不和我們說話了。他媽媽整天愁眉苦臉地坐在家裡嘆氣,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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