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親打電話告訴我,小弟進城到建築工地打工了,讓我有時間去看看,有什麼不便,幫幫小弟。聽見母親的話,我有些疑惑,小弟不是做油炸攤生意好好的,怎麼又進城打工了?
或許母親聽出我的猜疑,心疼地說:天一熱,小弟的油炸攤生意日漸清淡。為了生計和孩子的學費,他不能白白耗費時日,加之沒有一技之長,惟有靠出賣苦力,掙點打工錢貼補家用……
母親絮絮叨叨的言語,充滿憐憫、自責和無助,她憐憫小弟的生活人不敷出,還自責父親多年患病。小弟16歲就自謀出路,23歲自力更生成家。對於母親來說,十指連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任何一個子女的日子過得不如意,都令她牽腸掛肚。
小弟進城打工,幫他找份拿固定工資的工作不容易,但打工期間,我讓他住到我的家裡,一天苦力活干下來,洗個熱水澡,舒舒坦坦地睡在床上,那是我做兄長應盡的情義啊!
一連幾天,打小弟的電話,關機!給他發簡訊,要求他住到我家,沒回!我利用下班時間走了很多建築工地,也沒有找到小弟。打電話給母親,想了解小弟跟誰的建築公司,誰知母親卻告訴我,別再找小弟了,他已經打電話回來說,很領我為兄的情分,即使我真的找到他,他也不想住到我家裡,說是不方便。
弟弟有這樣的想法,我氣他的生分,內心倔強著: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狠狠地批評他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茫茫人海,在毫無信息的情況下,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我又回到平日的工作中,上班接待來客,下班陪客人去聊天搏感情。

一天晚上,應酬過後,司機送我回家。途中因酒喝得有點兒過量,於是我打開車窗,任夜風吹拂燥熱的身體。車行至北城區的一座大橋,因晚上在橋上納涼的人較多,司機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晚間的大橋成了人們納涼的好去處,大橋兩邊,跳舞的、遛狗的、下棋的、玩牌的、擺地攤的佔滿了道路,甚至還有席地而臥、打算在橋上過夜的……
突然,我莫名地關注起席地而臥的人來,彷彿小弟就在他們當中。我讓司機再放慢車速,他一臉狐疑。車行至大橋頭,我驀然為一個躺在橋上的人驚得叫了起來:「快停車!」

車停在席地而臥的小弟身邊,我的突然出現,驚得他傻坐在蓆子上,一時不知所措。我激動得含淚、委屈,語無倫次地說,你難道沒收到我的簡訊?!你為什麼關機!你睡在大橋上也不去我家,你這是羞辱我……小弟被我的話語嗆得沉默不語。
小弟被我帶回了家。第二天清早,我們還沒起床,他就去了工地,留下一張便條:哥,說心裡話,住在你家空調房裡,我失眠,影響白天幹活。我真不便住在你家,請你不要來找我,尊重我的生活方式!謝謝……
手捧著小弟的便條,我委屈得像個孩子:小弟,難道我做錯了嗎?哥心裡明白,你心裡想的,還不是怕打擾我們的正常生活……你幹這麼苦的活兒,想的還是他人。唉,你讓哥說你什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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