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翻開了爺爺日記的第二頁,上面寫著:
「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用之前死去那八個孩子的命格來保護小九。可是這樣,造下的孽就太深重了。那八個可憐的孩子永遠也沒有辦法投胎,只能被我養成小鬼。哎,他們是做哥哥和姐姐的,應該不會怨恨我吧。」
瞬間,我的冷汗從腦門上面流了下來。
那個房間裡面竟然養著小鬼,我從小到大竟然和鬼住在一個屋檐下。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房間裡面的溫度迅速下降了。我一個人也不敢在房間裡面呆了,把爺爺的日記放回了抽屜,然後一個人跑了出去。
我去找了王胖子了,王胖子小學畢業之後就輟學回家和他爹學殺豬去了。
小眼鏡和他爸去我們市裡面讀書去了,自從我們家搬到縣城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了,只是寒暑假偶爾會見上幾面。
王胖子比以前長得更高更胖了,臉上的肉割掉能賣二斤。
他穿著黑色的皮衣,上面髒兮兮的,還落滿了蒼蠅。
一看到我來了,王胖子他爸就讓他脫下衣服和我出去敘舊。
我和王胖子坐在他們家門口的青石上面,王胖子遞給我一根煙,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王胖子竟然開始抽菸了。
因為好久不見,兩個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干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為了打破這份尷尬和生疏,我主動開口了。
「胖子,你還記得小時候,眼鏡咱們三個一起去游泳嗎?每次被大人抓到了都是一頓胖揍。」
王胖子點了點頭,然後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吐了出來。
「哎,那個時候每天無憂無慮的,真快活。」
看的出來,胖子自從和他爸學當屠夫之後,日子過得很辛苦,滿手的老繭,還有熟練的抽菸動作,根本不像是我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
看了爺爺的日記,我突然想到,那天到底是誰救了我。
「胖子,你還記得那次咱們去白河裡面比賽,我的腿突然抽筋的那次,我只記得我昏過去了,到底是誰救了我。」
聽到我這麼問,胖子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然後拿出煙,又點燃了一根,沒有說話。
「胖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追問道。
王胖子搖了搖頭,說道:「我爸不讓我再提起這件事。」
「就連我也不行嗎?」我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道。
胖子的表情很複雜,看了一眼屠宰室,他爸正在準備著工具,然後胖子小聲說道:「我和眼鏡當時看到了好多人,他們都是以前死在河裡的人,他們抓住我和眼鏡的腿不放,在我們掙扎的時候,我看見二狗叔從水底下遊了上來,背上背著一個,手上抱了兩個,把咱們三個弄上岸。後來我才知道,二狗叔其實早就死了。咱們是見到鬼了,是水鬼。」胖子的身體顫抖著,頭一直向後張望著。「我爸說,那些水鬼是找咱們三個去填命的,不然他們永遠也沒有辦法去投胎。」
什麼?竟然是二狗叔救了我們,那當時他為什麼要抓住我的腳,是為了救我嗎?我的腦袋有些亂。
「然後呢,胖子,二狗叔把咱們送到岸上之後呢。」我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胖子搖了搖頭,表示後面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此刻,我和胖子兩個人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鬼,而且離我們還是這麼的近。
那現在,大樹後面會不會同樣有鬼看著我們,等著我們去填命呢。越想越害怕,我的身體竟然不住地開始顫抖了。
後面的事情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現在想想,當時二狗叔抓到我的腳可能是想告訴我,他的墳頭被大樹壓到了,讓我告訴爺爺幫幫他。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以為是二狗叔要害我,背地裡面還說了不少他的壞話。
「胖子,明天咱們兩個去二狗叔的墳頭上去磕個頭吧。」我心裏面有些愧疚,想去再去見見二狗叔。
我的話讓王胖子嚇了一跳,最後他也覺得,我們應該去感謝一下二狗叔,他就同意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太陽也下山了,我也要回家去了。
臨走之前,胖子他爸還給我拿了一塊豬肉,讓我帶回去讓奶奶給我燉了吃掉。
回去之後,我在房子外面站了很久不敢進去。還好這個時候奶奶已經回來了,我陪著奶奶在廚房做飯,偶爾頭還會向後望上幾眼。自從知道房間裡面有鬼之後,我始終感覺背後有東西盯著我看,渾身不自在的。腦袋裡面也總是胡思亂想,擔心會有鬼怪突然出現。
今天的發現實在是太嚇人了,奶奶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奶奶,我今天看了爺爺的日記。」
奶奶切菜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說道:「該來的遲早回來,這就是咱們鄭家的命啊。」
奶奶轉身洗了洗手,然後用圍裙擦乾了手,離開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奶奶手裡面拿著一本破舊泛黃的書,走進了廚房。
「這是你爺爺交代給我的,說是有一天他讓你回來拿走他的日記本的時候,讓我交給你。」
我從奶奶的手裡面接過這本泛黃的書,書的封面上寫著《道術正解》。
「這是你們鄭家從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同樣也是詛咒。算了,我也說不清楚。等你晚上做夢的時候,還是等老頭子和你說吧。」
「做夢?奶奶,你也夢到過爺爺嗎?」
奶奶的臉紅了,好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羞人的事情。
「老頭子每個月的十五十六號總是給我託夢,不過,昨天晚上沒有。你爺爺現在可厲害了,在閻王爺那邊幫忙,要不是我的壽命還沒到,我也想下去享享清福呢。」
要是放在以前,奶奶的話我斷然是不信的。
可是現在,手裡面拿著《道術正解》,再加上爺爺日記本上寫的東西,我相信了爺爺有這樣的本事。
對了,今天不就是十六號嗎,我相信,今天晚上爺爺一定還會來找我的,到時候我就可以問清楚了。
吃過了飯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
拿出了那本道術正解翻看了一下,第一篇是介紹道術的由來的。上面記載,西漢的時候,因為兵荒馬亂,連年戰亂再加上百姓鬧饑荒,死了很多人。
百姓食不果腹,為了活下去,最後就開始吃人肉。
一開始是吃餓死了的人,後來,就開始互相活人吃活人。
而這些被吃掉的人,因為身體受損,再加上人的三魂七魄分別隱藏在眼,耳,口,鼻,心,肝,脾,肺,腎和血肉當中。被人吃掉的身體損傷了他們的三魂七魄,導致他們根本不能去投胎。
那是第一次大規模的百鬼夜行,那個時候可真的是動亂,家家每天都是大門緊閉,足不出戶。
而那些吃掉了別人魂魄的難民也不好受,他們受到冤魂的影響越發地迷上了人類的血肉,開始瘋狂地殘食同類。惡性循環,漸漸地他們變成了行屍走肉,也就是人們俗稱的殭屍。
茅山道術應運而生,據說是陝西咸陽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一心向善,不忍心看到人類同族相食,開創了道術來降服殭屍,送冤魂去投胎。
茅山漸漸有了名氣,據說後來茅氏三兄弟成為了神仙。
百鬼夜行在歷史上一共出現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發生在亂世,每一次也會止於亂世,剩下的兩次後面會給大家說。
我最好奇的地方還是怎麼看見鬼魂,大家都知道,除了一些天生陰陽眼的人之外,想要看到鬼魂,就要暫時滅掉人身上的三盞燈。
人身上的三盞燈分別在頭上和雙肩上。
這三盞燈會驅邪避妖,如果這三盞燈滅掉或者火焰暗淡的時候,那這個人就非常容易被鬼找上。
人們常說的印堂發黑就是這個道理,那是人頭上的那盞燈滅了,會被不幹凈的東西盯上。近期可能會招致災禍。
果然,開篇就介紹了人如何把點在身上的這三盞燈暫時滅掉。
一是經過開光的牛眼淚這玩意不好搞,那牛哭的時候也不會告訴的,而且還得開光,誰知道開光是什麼玩意。
我趕緊略過了這幾段,看著下面的內容。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拿柚子葉或者橘子葉貼在眼睛上面,可以暫時看見鬼魂。
柚子葉好搞啊,爺爺家就種著柚子樹,柚子葉隨處都是。
我趕緊放下道術正解,跑到外面摘了兩片新鮮的柚子葉。
躺在床上,手裡面拿著這兩片柚子葉,我猶豫了,萬一我看見了滿屋子的惡鬼,那我今天晚上還睡不睡覺了,晚上我還要見爺爺呢。
算了,明天再試吧。
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然後把道術正解放在枕頭下面,很快就睡著了。
「小九啊,爺爺來看你了。」
爺爺摸著我的頭,慈祥的看著我。
我之前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爺爺,可是一見到爺爺,我卻什麼也問不出口了。
「小九啊,那本《道術正解》拿到了吧。以後你要好好修煉,那可是能救你命的東西,可不能馬虎了。咱們鄭家的子孫,是受到上天的詛咒的。尤其是到了你這一代,更是嚴重。你媽媽在生下你之前,其實還懷了八個孩子,他們都沒能活下來。」
這些我都知道了,我的那八個哥哥姐姐還被爺爺養成了小鬼來填補我的命格。
「小九,其實你在十二歲那年有一個坎,那一次,爺爺幫你度過去了。可是,你十八歲的時候還有有一個坎,那個時候就要靠你自己度過了,過不去那就要死了。」
十八歲?我現在已經十五歲了,那就是三年以後了,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爺爺,為什麼你死了之後沒有去投胎啊。」我開始轉移著話題,不想讓自己太緊張。
爺爺笑著說道:「爺爺我現在在幫閻王爺打工呢,就跟你們那邊的公務員差不多。」
爺爺告訴我,其實人死了之後確實是有鬼魂存在的,不過一般正常人的鬼魂都會被地府的小鬼給勾走,然後根據身前積攢下來的陰德安排去投胎。
他還告訴我,我十八歲的那個坎是命格上面的缺失,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我只有努力學習他留下的這本《道術正解》才有機會破解。
這一晚上,爺爺和我聊了很多,他說以後每個月的十五號他都會來看我,如果學習《道術正解》有什麼疑惑的話,就可以在那個時候問他。
就在天快亮的時候,我還是問出了那個我最想問的問題。
「爺爺,那個房間裡面的八個罐子是不是就是你養的小鬼,也就是之前死在我媽肚子裡面的八個孩子。他們現在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送他們去輪迴。」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是覺得,這八個罈子最後一定會出大問題。而且在我心裏面,他們就是我的哥哥姐姐,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們受苦。
爺爺臉色凝重了很多,然後告訴我讓我以後自己去想辦法,這是我的因果同樣也需要我自己去解決。
很快,天就亮了,爺爺離開了。
我起床之後,走到了那個上了鎖的小屋子,想了又想,我還是沒有勇氣走進去,還是算了吧,等我有了解決的辦法之後再去看看他們吧。
吃過了早飯,我摘了四片柚子葉放在了口袋裡面,然後去了昨天和胖子約定好的地方,我們要去山上看看二狗叔。
說是後山,其實就是離村子不遠處一個小山丘,那裡埋著很多村子裡老去的人(死去的人)。
一路上,我和胖子都沒有說話,尤其是我,害怕周圍有很多鬼魂盯著我看。那種感覺真是大白天都有一種毛骨悚然地感覺,每走一步我都非常小心,害怕惹到周圍得「老人」不高興。
說實話,我也感覺自己挺沒良心的,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來這裡看看二狗叔,就連二狗叔的墳頭在哪我都不知道,相比我而言,胖子做的就很到位。這幾年,他總是和他爹來這裡給二狗叔上墳燒紙錢,表示謝意。
胖子在前面帶路,我們兩個走的很小心,走的基本是直線。
「到了。」胖子擦了擦腦袋上的汗,轉過頭對我說道。
陳二狗之墓,我看的出來,這幾個字是我爺爺寫的。
我從兜裡面拿出了那四片柚子葉,遞給了胖子兩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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