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宣誓就職(圖源:中國新聞網)

隨著美國新任總統特朗普在全國抗議大潮中順利上任,未來美國國際政策的走向成為了全球社會關注的焦點。雖然美國的霸主優勢在近幾年嚴重縮水,但是實事求是而言,作為全球頭號經濟與軍事強國的美國仍然是當前國際秩序的重要支撐力量。如果特朗普真如同一些觀點預測的那樣,讓美國走向孤立主義,那麼在短期內全球動盪的確會有加劇的危險。

然而,世界警察真的會退休嗎?特朗普所說的「美國第一」真的意味著,美國會重回孤立主義嗎?至少目前看來,可能性並不大。

首先,美國的全球霸權雖然讓美國經常有泥足深陷、得不償失的感覺,但是總的來說卻讓美國享受到了巨額的霸權紅利。美國國家利益不會允許特朗普放棄全球霸權。一方面,美國在全球的霸權是美元作為全球貨幣的根本基礎,美國也因此可以向全球徵收「鑄幣稅」。美國社會的實際購買力之所以冠絕全球與此密切相關。更重要的是,美國政府不僅可以通過美元的霸權來發起對其他國家尤其是新興經濟體的貨幣戰爭,而且每當美國面臨經濟危機,美國政府總可以通過肆無忌憚地超發貨幣,讓全世界共同分擔美國的危機。

另一方面,美國全球的霸權也為美國市場經濟規則的普適化提供了根本的物質保障。民商事契約制度、產權制度、智慧財產權制度等一系列看似中立的制度,其實在實際效果上都保障著美國在資本主義全球化的過程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沒有這些制度的保障,美國人根本無法從第三世界的代工工廠里拿走90%以上的利潤,也根本無法保障美國公司對亞非拉國家自然資源的控制,更無法強迫其他民族國家向美國企業打開自己的市場。資本主義全球化是需要暴力做基礎的,一旦沒有暴力的優勢,委內瑞拉徵收美資石油公司的事情就會發生,如果沒有對東北亞地區的武力威懾與霸權信譽,日本也根本不可能在TPP談判當中對美國做出如此巨大的讓步。

所以儘管特朗普口口聲聲地說美國為了當這個世界警察乾了不少吃力不討好的「挨打」活兒,大有捲舖蓋不幹了的架勢,但實際上所有美國精英包括特朗普都清楚,美國這個「世界警察」可沒有少利用自己的霸權,敲詐勒索、吃肉喝血。特朗普「美國第一」的意思不是不幹了,而是「保護要漲價了」的信號。

其次,美國的國家安全也不允許特朗普退回到孤立主義時代。現代資本主義的布局已經是遠遠超越了民族國家的邊界,因此它面臨的風險是系統性的、全球性的,沒有任何一個政府有能力將這種風險局限於一國之內予以解決。當亞馬遜雨林的蝴蝶可以掀起幾千公里以外的一場風暴的時候,維持一種全球化的安全體系,搞定這隻蝴蝶就成為必需完成的任務。美國人不是活雷鋒,如果你這隻蝴蝶只是在當地禍害,威脅不到他的利益,他根本懶得介入。比如馬里的軍閥,美國人嘗試著干預了一下,覺著得不償失,馬上就理性遺忘了,但是像阿富汗大山裡的土匪,雖然是窮鄉僻壤,但是別人借道南亞、中亞、西亞,全世界各地開花,這就是必需干預的心頭大患,美國人哪怕丟了面子也要繼續賴在那裡。這個世界太大、聯繫又太多,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更何況美國人作孽那麼多,仇人滿天下,現在想孤立主義哪裡有那麼容易。所以即便是騎虎難下,恐怕也要咬牙死扛,堅持禦敵於國門之外的安全戰略。

最後,美國的利益集團也不會允許特朗普搞孤立主義的套路。一方面,跨國公司巨頭的利益需要國家機器的保護,這不是特朗普喊幾句人民萬歲的口號能夠解決的。老闆們當然會給總統一些面子,在國內製造出一些就業機會來讓特朗普刷政績,但是總統也不能擋住老闆的財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美國總統可一直都是高危職業。另一方面,「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全球霸權意味著軍備競賽、大小戰爭不斷。美國國內的軍工集團與戰爭事業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特朗普真要搞韜光養晦和平崛起,那就是砸了這些軍功貴族、戰爭商人的飯碗。這些人可比上街遊行的女權主義者、同性戀者、非法移民要厲害的多。特朗普的美國第一,不僅不會是和平主義的孤立主義,相反在這些人的推波助瀾下,也許會表現出更強的侵略性。

雖然特朗普可能會在某些地方進行收縮,比如對俄改善關係、在中東玩離岸平衡,但是我們更有可能地面對的是一個更加任性、更加侵略成性的霸權。中國社會必須對此保持高度的警惕。

(儲殷,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中國與全球化智庫研究員,海外網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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