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雯雯我跟你說，王阿姨這次給你找的劉先生真的不錯，跟你各方面挺搭的。」剛進門，我媽瞬間撲到我的面前，嘴裡跟老鴇一般開始嘮叨。

「媽，最近我工作是真的忙。再說不是上禮拜剛見過一個嗎？你就讓我歇歇吧。」我聽得頭大，無奈地拒絕著。

上次我媽也說和我很搭，對方那相貌直逼一退休老大爺，我在心裡不斷默念「不可以貌取人」坐了下來，決定考察他的內涵。結果人家缺氧似的不說話，問十句答一句還答非所問，腦癱似的。

我都快忘了我這是相親不是醫院，最後結帳他說沒帶錢包，我付錢時人家樂得不行。我有種錯覺，被退休老大爺坑了一頓飯。

「那個是上個禮拜的，不打算見見下一個？你還記得你多少歲了嗎？雯雯你二十八了，是個老姑娘了，你別當你還年輕，你再不找，下半輩子就鰥寡孤獨了。」

「媽，我自個的事情我有數，您不用跟王阿姨合計把我賣了。」我被鰥寡孤獨這詞嚇著了，我媽用詞太不講究了，我現在不找對象直接就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小老太太了。

「你能有個什麼數呀，你明白現在什麼情況嗎？現下十八歲的小姑娘都蹭蹭長起來了，開始跟你們搶男人了。情況多緊急呀，你還慢悠悠的。十八歲的姑娘都開始找對象了，就你不急。」

「媽，十八歲談能管用嗎？他們懂愛情是什麼嗎，有責任感嗎，能夠維護感情嗎？能堅持到最後嗎？」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要有危機意識，你要是早找了，我現在至於這麼上火嗎？」

「我十八歲還真找過，媽，你還見過呢，那時候你不就是拿我說的那套教育我的嗎？」

「我……」她明顯停頓了，第一次沒有繼續嘮叨，「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那小伙真的挺不錯的，你見見吧。」

我有些後悔我的口不擇言，我十八歲早戀被家裡知道後，我抵死不分手，最後被迫轉學，才與那個男生斷了聯繫。

因為這事我與家裡冷戰了幾年，到大學實習才跟家裡的關係緩解。「我知道了。」我應承下來。

我默默坐在咖啡廳座位上，往嘴裡灌咖啡，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半個鐘頭了，那人還是沒有出現。我安慰自己，起碼不用被騙飯錢了。

我離開咖啡廳，回家向我媽控訴相親對象一個比一個猖獗的行為，讓她消停一下。

我的手剛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門被拉開了，來人高高瘦瘦的，拉著門把手站在我面前。

他的面容有些微變化，但那溫順的眉眼，單薄的唇，熟悉的感覺，和我心底的那個人的相貌無限重疊。我愣在原地。後面有一個女人嬌滴滴地說，「是麥先生吧，我看過你的照片，我是張芳婷。」

我順著聲音瞧了瞧後面的臉，麻子長得快把我逼出密集恐懼症了，乾脆就是麻子上湊巧長了個臉。

我心裡冒出一個最合理的解釋，他也是在相親。

「張芳婷是吧，這是我男朋友，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我直接挑明了。

「這位小姐是不是搞錯了，你也是在這相親吧，等了那麼久都沒見著相親對象，現在又出來搶我的，臉皮可真夠厚啊。」張芳婷瞪著我，用眼神在空中嗖嗖地射殺我。

合著她一直在附近轉悠不進來，這姑娘可真逗。

「她不放心我，過來看看。」麥輝說。話音剛落麥輝就帶著我離開了。

麻子小姐在我們身後大喊大叫，「你倆有毛病吧，有對象了，一個來相親，一個還來陪著。」

我本來想回一聲，「你腦子才有毛病吧，在門口轉悠那麼長時間不進來，觀察著咖啡廳裡面的一舉一動！」想起身旁的麥輝，就在腦海中演習了一遍作罷。

「相親？」麥輝率先開口問我。

「嗯。」我不想讓麥輝知道我在相親，儘管我們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卻是橫亘在心中的芥蒂。

我故作輕鬆地問他，「想必你也是吧，不會怪我破壞你的事情吧？」

「不會，我媽看中她的家庭背景，非要我見一面，」麥輝說，聲音比以前低沉了許多，「剛才你說……」

「那長相夠絕品！你跟她真成了，得天天衝著一張麻子吃飯睡覺，你不覺得嚇人我還覺得瘮得慌呢。」他似乎想問我剛才話里的意思，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我的心血來潮，馬上把話題拉開。

「不是說我歧視長得丑的，但是也不能丑成那樣吧。我雖然稱不上如花似玉閉月羞花也算是小清新吧，你被那麼重口的接手了，我面子上也過不去，不是？」

話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這句話中隱含的醋意讓我有些窘迫。那場感情的覆滅最終都讓我們損失慘重，它的副作用是後來幾年我與外界劍拔弩張。

醜陋的傷口還暴露在空氣中，回憶過去，就如同強行去碰即將結痂的傷疤，每一次都血流如注。這樣悲傷的感覺越發強烈，特別是遇到麥輝。

「你眼光好，我是不是很有面子？」麥輝說，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這幾年……似乎都沒怎麼變呀，還是這樣的語氣。」

我的相貌，說話的語氣，走路的姿勢，我的一些小習慣，這些年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可我早就不是那個為了和你在一起而奮不顧身的蘇雯笙了。

我早就變了。

晚上回去，媽媽一如既往迎上來，替對方解釋沒來的原因。

「劉先生真有事情，沒有來，把這事給忘了，你看這不正說明人家工作好嗎？現在哪還能像小時候說什麼愛不愛的，工作好就行，以後在經濟上也少受點罪。

「我讓王阿姨又跟人聯繫了，定在這周六晚上再見一次，這可是我跟王阿姨好說歹說才爭取來的。你也別擺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不定這一次真的遇上了呢。」

我沒有心情反駁媽媽，聽著她念叨了大概一個小時，被爸催著做飯才意猶未盡地走開。

我翻著手機，目光停留在與麥輝分開前相互交換的聯繫方式，我嘆了口氣，發出微信好友申請。

我做完積壓的工作，準備睡覺時，打開手機，麥輝已經加了我的好友。他留言：「最近忙嗎？要不要周末出來吃頓飯。」

這一次我動了心思，主動索要聯繫方式，並不是因為前塵往事，也不是因為愛情。

用我媽的話來說，我已經二十八了，二胎政策都開放了，連響應國家政策晚婚晚育的理由都不能用了。媽一直給我安排相親，我異常牴觸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想結婚，而是沒有遇到好男人。

我一直懷疑，是不是與我年齡相仿的男人，早已有了對象，所以才剩下些歪瓜裂棗。

在這樣的焦慮中，壓力越來越大。說自己心無旁騖撲在工作上，連老闆都不信這句話。除了對自己進行強烈的心理暗示之外，毫無作用。

所以，當一個不錯的人出現時，我本能地拚命抓住他，這是我現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我應該主動一些，告訴他我有時間，一起吃吃西餐，看看電影，增進感情，從此步入婚姻殿堂。

可是他是麥輝。那個我十八歲時愛得死去活來的人。

在地獄般的高三，我愛上了麥輝。我還記得我大聲沖他告白時，他眼中閃現的驚訝與笑意。

在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我活得張狂而幸福。即便只是放學拉手走一段回家的路，安靜地撐著頭，看他給我講題；偶爾可以去附近的飲品店，與他分享一杯冰鎮西瓜汁，聽他溫柔地小聲叫我「阿笙」。

麥輝是在班上學習前十的人，麥輝是可以把那麼丑的校服穿得很好看的人。麥輝是我的初戀。

我在走廊等著麥輝值日之後一起回家，結果被班主任撞見。我本來可以告訴老師，這是捕風捉影的事，我與麥輝什麼關係都沒有。

可是我字正腔圓地告訴老師：「我就是喜歡麥輝。」

班主任叫來我與麥輝的家長，我站在他們面前並不改口，將這個年紀的倔強與堅持全部用上。

我每天都可以享受我媽抓狂的尖叫聲，和我爸不斷抽菸產生的濃烈嗆人的味道。什麼時候我都沒有鬆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對麥輝的愛是純潔的。

那時候我英勇得一塌糊塗。

我被迫轉學，我爸天天在新學校蹲守，車接車送，我從此失去了麥輝的消息。

我的初戀就此夭折，甚至還沒等到畢業的分手季。我開始與家人冷戰，大學也沒交過男朋友。後來和父母關係破冰，過了幾年才漸漸恢復正常。

這幾年我又交過一個男朋友，因為是異地戀而分道揚鑣。

麥輝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我已經無法像從前一般計量愛與不愛。曾經覺得只要喜歡就可以衝鋒陷陣、在所不惜的那個我，早就不在了，即便是遇到動心的人，也會衡量外部條件了。

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我有那麼豐沛的感情，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可我不願意承認，我已經沒有純粹的感情了。

多次相親經歷，讓我從家庭條件和工作狀況等考量麥輝，發現他真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我掙扎了許久，腦子中不斷翻湧著一些抓不住的片段，最後回覆：「周六晚上有空。」

蘇雯笙你真無恥。

我試了好幾件衣裳，最終換上新買的白色雪紡紗裙，仔細化上淡妝，抹上少女系桃紅色口紅。

我在客廳的鏡子前照來照去，從鏡子中打量自己。

「你這就出門呀，哎喲，雯雯你穿這身真漂亮。這就對了嘛，好好打扮一下。」我媽從臥室走出來端詳我，滿意地不斷點著頭。

離我與麥輝相約還有一段時間，但我沒有解釋就出門了。

我在西餐廳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思量著那麼早到會不會顯得有些心急。想起上次跟麥輝相親的姑娘也是這樣在咖啡廳外面轉悠，突然就理解了。我有點想笑。

離相約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深吸一口氣進去，卻訝異地發現麥輝已經落座了。

「坐吧，我特意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麥輝見到我，微笑了一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比學生時代要沉穩許多。

「你來的好早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老老實實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嗯，早點過來比較安心，」麥輝頓了一下說，「你曾經喜歡靠窗的位子，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了。這個送你。」他將在旁邊座位上的一捧百合拿給我。

「謝謝，我很喜歡。」我暗暗覺得我的回答如此疏遠，感覺有些懊惱。

「你看上去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他說。

我沒有接話，他隨即補充道，「變得比以前漂亮多了。」

或許是這十年的分離，我們之間始終存在一絲不適應的感覺。又或者，是我自己心懷鬼胎。

我看著他在燈光下稜角分明的側臉，在喉嚨中想要出來的那句「我們要不要試試」，隨著牛排一口口滑進食道，在胃中壓實，直到我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你還記得我倆當初怎麼在一起的嗎？」麥輝吃完牛排，靜靜望著我。

「我……我跟你告白……」我含混不清地說著，面對著這樣突如其來的回憶。

「我還以為十年以後也會如此呢，」麥輝笑出聲來，嘴角傾斜的完美弧度，顯得他格外好看。我記得以前麥輝並不經常笑。

「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由男方來說吧，蘇雯笙，我們在一起吧，以結婚為前提，行麼？」

我微不可察地點了個頭，隨即低下頭去，感覺臉上有些滾燙。

回到家中，我媽一如往常堵住門口，「雯雯，這次感覺怎麼樣？」

「哎，挺好的。」

「我就說這次應該成了，再約一次真的是好事。他再約你出來嗎，最近挺多電影上映，愛情片也挺多，有時間最好去看場電影。」

「他沒再約我。」

「那你倆這是咋發展嘛，他覺得你好不好呀，你今天這麼好看怎麼會看不上你。他如果太害羞你主動點也不是不可以呀，難得有看好的。」

可能今晚過於順利讓我一度有些遲鈍，我媽似乎不知道我晚上去跟麥輝吃飯呀。

「媽，你在說誰？」

「劉先生啊。今晚的相親對象，就遲到再約的那位。」我媽眼睛都瞪圓了，那種勢頭讓我覺得說錯一點她就會馬上過來掐死我。「雯雯你不是在跟我說你的客戶吧。」

「媽，你什麼時候定的，今晚相親，我怎麼不知道。」

「我早就跟你說了呀，我看你下午還好好打扮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記得呢，就沒提醒你，」我媽興奮的勁頭一下子癟了，「哎喲雯雯你能跟你的工作過一輩子嗎，工作再好也不如老公好呀，回家後就能見著老公，說些體己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我媽說我跟麥輝復合了的事情。我猶豫著。

或許麥輝在我家的影響太大，我不知道我跟麥輝復合我媽究竟會有什麼反應，而且這事情離結婚還遠著呢。我打算把這件事情放一放，於是順著我媽的話承認了。

我下班後在公司樓下看到等我的麥輝，他面向我溫柔地微笑，開車帶我去吃晚餐。

我們最近都在漸漸熟悉這樣的關係，在十年前的我看來，這恐怕就像個笑話，明明曾經那麼刻骨銘心，現在卻看著它站在無可企及的高度嘲笑地望著我。

我曾經對那些海誓山盟的人們表示不屑，鄙視他們早早定下的誓言。現在卻像遭到報應一樣，體驗不到一絲愛情的甜蜜。

我們坐在一起吃飯，他介紹自己最近的工作狀況，偶爾聽我說些八卦，默契地不談過去，平淡地聊點不痛不癢的話題。晚餐結束他送我回家，我要走的時刻，他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吻。

我想，他也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並非從前。

有時我也主動約麥輝出來看看電影逛逛街，平靜而寡淡。

麥輝送上一束玫瑰，這象徵愛情的花在我看來突然有了居家過日子的感覺，卻無愛情的激情。

「阿笙，最近忙嗎？」

「最近是旺季，工作堆積著一堆呢。怎麼，你是想帶我去旅遊了？」我想起他上次說想出國旅遊的話來，猜測著問他。

「我想是不是應該挑個日子把事情定下來。」他說。

「什麼事情？」我有些沒有聽懂。

「結婚的事情。」他面色平靜地說，掏出一枚戒指扔進了我的杯子裡。

我有些發愣，還沒有想過跟麥輝結婚。「我……」

「阿笙，你是不想嫁給我嗎？」麥輝抬頭，眼神中的冷靜而又執著的神色是從前沒有的。

他不再是從前的麥輝，我早就知曉，可是現在我嫁給他，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我還沒有跟家裡說，等我跟家裡商量一下吧。」我垂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去盯著水裡的戒指。

「我還以為你一早就跟家裡說了呢。」麥輝語氣中掩飾不住那絲落寞。

「還沒，我還沒摸清我媽在這事上的態度。那我晚上回去問問他們的意思。」我說。

「還是挑你不忙的時候說一下吧，這個事情著急也沒用，短時間也辦不了，」他說，「我爸到現在還記得你在他面前那股自己沒錯的驕傲勁兒，那時候誰說你你都敢說出來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早就跟你媽說了呢。」

說到這裡我們都沉默了，我小聲附和，見他沒有再說話，我又說「嗯」。

回到家，我媽繼續衝上來，毫不厭倦地向我推銷那些男人，我不得不打斷她，「媽，你先坐，我跟你說個事。」

因為我和麥輝的復合，我拒絕了我媽給我安排所有的相親，推脫的理由都是工作。

王阿姨也在我家，我還沒打招呼，王阿姨的連珠炮就向著我發射而來。

「小蘇呀，不是你媽擔心你，你這都幾個月沒有去相親了。你現在要深刻意識到時間就是婚姻。

「你在家的一分鐘，外面的咖啡廳、餐廳，有多少對單身男女就此喜結良緣，攜手相伴到老！你拒絕的相親對象，很有可能坐在電影院，跟另一個女人打情罵俏。」

我終於知道我媽那些張口就來的段子是從哪來的了，我媽應該就是在跟隨王阿姨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現在王阿姨的段數不知比我媽高出多少段位來。

「我不相親了。我不用相親了。」我說。這句話成功地威懾到了王阿姨，我還能看見王阿姨來不及合上的嘴中噴涌而出的中老年婦女的口水，成功登陸在我的臉上。

王阿姨在我媽還在反應的待機時間裡迅猛地飛撲上來，抓住我的胳膊，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希望之光。

「嫁出去了！這就要嫁出去了！」我看著王阿姨笑得露出牙花子的樣子，擔心她激動地把假牙也噴到我臉上。

「誰家小伙子呀，哎呀終於也有人能看上你了。快跟阿姨說說。」我越來越覺得王阿姨上輩子果然是開妓院的，抓著我讓我描述第一次接客的情況似的。

「是麥輝。」我說。

「哪個麥輝？我這有小伙叫麥輝嗎？」王阿姨還在苦苦追憶麥輝是何方神聖的時候，我媽已經想起來了，畢竟曾經那麼對峙過。

「你們是，一直還沒斷？不能吧雯雯你不能吧。」我媽驚恐地問我。

「就是有一次機緣巧合碰上了。」我老實地解釋。

王阿姨終於也明白了麥輝是誰，曾經的事情王阿姨也都知道。

「就是你那個小初戀呀，怎麼就找著他了呢。小蘇我跟你說呀，男人回來找你的時候可不一定在打你什麼心思呢。好馬不吃回頭草，這麼多年他連孩子都能養出來了，騙錢騙……哎，你幹啥推我呢。」

王阿姨還沒說完被我媽趕回家，我媽坐在沙發上凝神思考。我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站在沙發前面靜靜看著她。

「就決定是他了？」

「嗯。他跟我求婚了。」我害怕我媽不同意，又接著說，「他家家庭條件挺不錯的，媽你也知道，而且人家工作也挺穩定的，雖然跑業務挺累的，但是賺錢挺多。媽你不用擔心我倆以後的經濟問題。」

「雯雯我之前是不是做錯了？」我媽冷不丁問我這麼一句。

「沒有，媽你說什麼呢，你這都是為了我好呀。我知道的，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你別想了，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就準備吧，我倆都做好結婚的準備了。」

她的嘴唇有些顫抖，幾次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我與麥輝的事情很快定了下來，雙方父母見面商量了一下。麥輝坐在我旁邊緊握著我的手，這讓我覺得很安心。

我第二次面對他的爸爸，竟然是要嫁給麥輝。我笑著聽他們討論有關婚禮的細節。

「跟那時候談戀愛的感覺不一樣呀。」麥輝笑著跟我說。

「所以你要悔婚嗎？」

「怎麼會，不會悔婚的，倒是你，覺得我不是以前的麥輝就想悔婚怎麼辦？」

「等到婚房寫了我的名字之後，我再跑，不然就虧了，」我打趣道，「我也變了，這樣挺好，結婚了以後慢慢再熟悉吧，會習慣的。」

很多還記得這件事情的高中同學收到我們的結婚請柬時，感慨地說我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點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呀。

我穿著白色的婚紗，看著鏡子中盛裝的自己，露出微笑。這樣的原點，似乎也不是原來的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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