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圖示故事

楊成和劉欣茹在外一起打工的第四年，劉欣茹懷孕了，他倆奉子成婚。就請了假，回老家舉辦婚禮。

楊成的父母年齡大，婚禮準備的事要靠自己，好在小兩口的家是相鄰的村，準備起來也方便，請客的宴席聘了「流動飯店」，在家裡舉行。

楊成的父親76歲，母親75歲，都說二老像楊成的爺爺奶奶樣的年紀，其實，楊成打小就知道，父母是他的養父母，自己六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賣到這個山村，對出生身地和生身父母，他只有些模糊的記憶，說不上是什麼地方，也叫不上父母的名字，一直聯繫不上骨肉相連的親人。

幾天的緊張準備後，一輛婚車開到劉欣茹的家，楊成抱著新娘上了車，就要啟程時，跑來一個蓬頭垢面像叫花子一樣的人，嘴裡喊著聽不清的話言，這時有人說，「這個瘋子又跑來了，誰家有結婚的，他就跑來湊熱鬧！」說著就把那瘋子往外圍趕著，婚車就往楊成家裡駛去。

婚車一進村頭，楊成家裡就響起了鞭炮，親友們已經來不少人，簡單的迎新儀式後，楊成把劉欣茹送進新房，出來招呼著親朋。正在這時，人群里吵嚷了起來，原來那個瘋子一直追來這裡，有人就往外推擋著不讓他進來。

來幫楊成辦婚禮的小學同學告訴他，這個瘋子總是這樣，誰家有結婚的人，他就跑來搗亂。五年前，鄰村有對新人結婚，這個瘋子跑去非說那新郎長得像他兒子，還說什麼要父子相認，被人家打了出去，好像受了刺激，從此瘋瘋瘋癲癲的，可是後來他變本加厲，誰家有結婚的場面，他指定要跑來。

這時，瘋子闖了過來，看著楊成是新郎的穿著打扮，就跑到跟前，嘴裡不成邏輯地說著：「小強，我的強強，看爸爸給你畫的花臉喜慶吧？」楊成看著他那張被塗鴉得青紅白綠的臉，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那瘋子一聲「小強」叫著，他驀然感覺這叫聲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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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人要把瘋子趕走，楊成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趕忙對他們說，大喜的日子，這瘋子可能是來討吃的，給他口吃的再讓他走吧。有人給瘋子遞了個饅頭，他卻搖頭不接。這時，那個楊成的同學想到要出一下這個瘋子的洋相，端來一大碗酒給他，想讓他喝醉，鬧出點笑話逗大家一樂。

那瘋子見了酒卻是接了過去，大喝了兩口，用襖袖一抹嘴巴，很是暢懷的樣子。這時，瘋子突然猛吸了一口氣，居然亮開了嗓門，那聲音居然高亢嘹亮：

嘟嘟哇，嘟嘟哇，

耗子娶親來到啦。

八個耗子抬花轎，

倆個耗子放鞭炮。

四個耗子吹鼓手，

嘟嘟哇哇真熱鬧。

……

聽著瘋子用信天游的腔調，唱著這不屬信天游的歌詞，楊成不覺已是淚流滿面，一個畫面躍入他的腦海：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小強騎在生父的脖子上，遠遠地看到山下一群迎娶的隊伍，小強的父親唱起了信天游，歌詞就是剛才這樣的逗人的歌兒。小強問爸爸，這是什麼歌，這麼好聽還逗人？小強爸爸說，這是信天游，歌詞是別的歌里的，自己用信天游唱出來都說好聽。小強爸爸接著說，等小強長到二十歲，就給小強娶個漂亮的媳婦，到時爸爸讓人塗大花臉，再唱信天游……

楊成的腦海里像打開了閥門。對，自己小時候就叫小強，這麼多年沒人叫過，愣被人一叫感覺就不一樣，那首歌詞自己記不太清，但跟著這個旋律，聽著是那麼熟悉，難道這個瘋子就是自己的父親？瘋子塗的花臉，不是印證了當初父親說的花臉嗎！楊成越想越感到驚訝，又一個畫面在眼前出現。那是自己被拐的當年，自己待在地頭，被蛇咬了一口，正在田裡的父親跑過來給他吸出了血，讓母親守著自己，他爬到山上採藥給要自己治傷，在山上滑倒，左小臂被劃了條長長的口子，當時流了很多血。

想到這裡，楊成走向前，一把抓住瘋子的雙臂，用眼盯著瘋子，他想從瘋子的臉上找到那曾經年輕健壯的父親，卻怎也不相信，這張飽經滄桑又被塗鴉模糊的臉，就是自己的父親。這時，瘋子那破碎了半截的襖袖下，露出了一條長長的疤痕，楊成扯過他的手，用手撫摸著，撫摸著……

楊成噗通地跪到地上，哽咽的嗓門像撕裂出一聲：「爹啊——」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這個瘋子怎麼成了楊成的父親？得知真相後，都為這父子二人意外相逢而感懷。

新婚後，楊成與妻子暫時放棄了外出打工，把自己的生父打扮一新，送去醫院診治。

三個月後，在醫生的治療下，楊成的生父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轉，在意識清晰時，能說出過去的事。這期間也通過DNA檢測，確定了他們是父子關係。

楊成的父親叫王大山，楊成過去叫王小強。楊成還帶著父親回了次二百公里外的老家，從那裡得知，父親自兒子被拐走後，就一直在外面流浪尋找，自己的母親在九年前，因思兒過度，心臟病纏身，過早地去世了。當地還有個風俗，在兒子結婚時，要給父親塗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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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母親上完墳後，楊成把這個找了自己找19年，找成瘋子的生身父親，接到家裡，與養父母和新婚妻子一起生活。

雖然失去的不能再來，王大山完成了在自己兒子結婚時，扮花臉，唱信天游的願望，只是這個願望實現起來如此艱難！楊成說自己能在今後的日子裡，對生身父親和養父母盡點孝心，這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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