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學年作品《筆走龍蛇》
文丨柯孝仁
思想在飛翔,過度的觀念已擱淺。學年君用詩歌的芬芳喚醒山松的魂靈,正一步步走向春天,走向生命的燦爛。多年來,山松盆景不僅未被淡忘,反而愈加惹人愛。它,將我的尋找和夢幻漸漸鮮亮。
韓學年作品《行雲》
「麥場高處望雲開」。幾朵「行雲」仍在展翅的想像中活著——一條有著亙古理念、盎然靈魂的「空中之河」,在一次上好的機緣中「流出動人的麥子和詩歌」……
那段崇尚的日子裏,空中之河:湧動昇華,氣氛幽通,得天獨厚,牽手嚮往之神。穿過三月清明,「任無聲細雨打濕所有美好時辰」,堅守天性,分派出不可多得的綠意來——恰似「行雲」。
黃昏傍山,有風。碧綠飄「行」——氤氳的雲,思想的雲,我在「床前」望你。風止。時光發出淺淺的笑,那麼,我該用啥樣的行頭祝福你,誦讀你……
韓學年作品《筆走龍蛇》
龍與蛇都是柔韌無度的軟體動物,陸地、空中行走,遊刃有餘。
學年君見長山松習性的優勢,嫺熟書法「筆走龍蛇」使鋒中藏的功力,特地營造了一幅「龍蛇」共舞的山松寫意圖——
大野蒼茫。濤聲已息。「翻卷的浪花已在億萬年前走失」。睥睨天下,有一處萬仞巉岩,巉岩上頭,一條沉默經年的巨蟒,轟然滑落,縱放自如,半空,正與一具騰雲駕霧、雄健灑脫的「蒼龍」會晤。兩朵猝然而至的祥雲(圖中頂上枝托)特意靠近,遮蔽它們(龍、蛇)親和的「交頭接耳」——狂情生動,癡情有加,無與倫比。恍惚間,它們相互演繹了草聖張旭汪洋恣肆「筆走龍蛇」裴然一筆的狂寫。流覽當即,繾綣不分。冷冷自遠,蕭蕭有聲。看那信筆之狂放,讓我貽笑不停
韓學年作品《墨瀉》
墨的精華(墨綠——松針色澤)在時空的長廊裏流瀉一一等待我涉過晨曦與暮色,承接它那絲雨般的滴落。其實,我早已張開雙手,但我懼怕因為它的墜速而濺灑我的臉面。我又把雙手縮了回去。爾後,一種莫名的疑慮讓我糾正思路,以仰止的角度重新考量、觀察。無論眼前的或是假像,或是藉口,原先都是瞬間的誤判而導致的迷茫。迷茫的我「應該居於樹上,和鳥一樣享受原始氣息中的清純」。
有位元詩人這樣說過,「前衛的作品,永遠沒有最好的表現形式:在表面只須沿著心的邊緣,潑上感觸的色彩。」審視自己無端的糾纏,後悔「自知之明」的失落……是時,我已滲開色彩(墨)的細節,「待靈魂發芽,長岀真實。」暢懷,舒心,大方接受「墨瀉」的精神氧吧。蕭然物外,自得天機。
韓學年作品《敦煌隨想》
彩帶般的飄枝(如圖)「不斷地感應著性靈與生命的呼喚」。一種幽渺的音律——漫散著,浸染著,深湧著……蒼蒼者天,茫茫者地,人在飛。
朦朧中,敦煌壁畫裏「反彈琵琶」微笑的身影,行走在琴瑟和鳴的音樂裏:那嫋娜怡人的衣袂,輕緩的蓮步,曼卷的雲鬢,長舒的水袖⋯⋯讓所有的冥想都飄浮起來。飄浮在我之外——心遊千仞,耳聞萬籟,似乎瞬間迷失在曼妙細碎的美好之中。此時此刻,亦如夢幻亦煙雲:忘卻凡俗,還原天真,氤氳有氣,雲霞卷舒。「依然的回眸裏是依然的瞬間,依然的歌詠中是依然的雲淡。」所以,敦煌藝術就成了一個永遠不可到達(高遠無止)的指代。
芳蹤難覓喲。權變時空經緯,當生命的本真還原了「飛天」,「循著敦煌的朦朧和古意,循著山頂洞的幽深和神秘,讓渺小的魂握在萬年沉澱的文明的拳中」。讓太陽落下那邊的魂,看到東方文化古老的輝煌。
韓學年作品《攬雲》
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高僧」,風塵僕僕,站在巨岩上:躬身,聳肩,作揖,牽攬眼下一片「祥雲」(綠蔭)一一留住靈性的天空,留住吉祥(蔭佑)的祈盼……
祥雲所至,露氣訇然漫開,花兒大片開放,蝴蝶劃動清風,鳥兒歡快花間……祥雲底下,「雲蒸霞蔚」的芬芳臨近了,塵囂遠了,心境更加寧靜了。隨遇而安舒坦的愜意讓我不再相信憂傷。每一次獨坐「都如參禪般心如止水」。精神世界因此而不同(光鮮亮麗)。
韓學年作品《鐵劃銀鉤》
《鐵劃銀鉤》的山松盆景,構勢非常——骨幹奇崛、迭宕,鏗鏘有力:岀土後,一個橫臥,跟隨一次三十度角折返,緊接順序,低壓,扣彎,然後,一捺盡力,讓針葉聚攏其上,氣勢渾然,成為「書法」中一個書寫的細節。
「鐵劃銀鉤」,本是書法內涵的用語——形容表現漢字線條運筆提按的行為與力量。承此,學年君把將書法這門技藝嫁接為盆景形式。在實施示況山松時際,拿捏其中讓松的特性特徵偏激逆反,臻具書法意蘊,此舉難能可貴——看:《鐵劃銀鉤》,「取法晉唐之間,不涉宋元以下」,大有類似於「懷素」草書之運用——立幹設枝,圓融內斂,徐遲不苟;翻折爽利,順彎明哲,放意長捺,絲毫不見作意與斧鑿:不枯,不澀,不飄,不滑,不怯,不弱……「果敢與自信並存,隨性與剛勁共駐。」拭目以待,讓人遙想,會心悠然,未來已來,快意不同尋常。
韓學年作品《流水行雲》
懷抱傾訴與思念的「流水」(山松的軀幹),誦讀「黃河之水天上來」的詩句,進入「行雲」(山松雲朵般的針葉)深處,如若奮力運動接近緩慢之後血液的流動,彰顯「可以不再岀發」的信任。
「流水」升溫,踏歌上岸,協同相對無言、千年不變的蒼翠(「行雲」)在「江山與美人」的生態之外,聽「行雲流水」的上古絕唱……「但它不願意把更多的秘密告訴我們,因為我們沒有和它建立信任,我們背著的食物連同身體裏的血液都是以犧牲綠為代價的。」
學年君憑著自己的敏感和想像,將可感的客觀物體描繪成超自然的藝術成分——把《流水行雲》這個不拘執的自然現象舒緩形成主觀的內心世界與客觀的物質感應互為表裏。然後,與精氣神對坐,看「流水」餵養「行雲」那和衷共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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