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們是一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哥哥比我早幾分鐘。我們共同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個春秋，二十幾春秋，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二十幾個。

我們到來的時候，是母親走的時候，母親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非得說留下了，只留給我們一條通往坎坷的路。

雖然我是弟弟，但膽子卻大得出奇，也非常的頑皮淘氣，這與生性怯懦的哥哥有著鮮明的對比。所以我做那些令人匪夷所思、膽戰心驚的事情，每次父親要打我，哥哥就幫我擋住，可惜，我的哥哥卻是一個啞巴，他不會替我發聲。

除了這些，我上學的時候還經常逃課、曠課，到山上瘋跑，給棚子放火……儘管我知道，這些震撼人心的往事也只是我生命長河裡幾朵跳躍的浪花而已，但它卻成了哥哥刻骨銘心的記憶。

二、

我們的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應該說比農民還農民。我們不知道父親的腿是什麼時候斷的，從一出生，父親就一直拄著雙拐。儘管父親只有一條腿，但還是養活了我和哥哥。

我們還是長大了，因為我的原因，我和哥哥是背著一個淘氣的名字長大的。

哥哥雖然說不出話來，卻很能幹，種地他會，做建築他會，做飯他會，甚至還會做衣服。村裡人都認識他，因為在村裡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他，做為第一，理應被人認識。

升高中的時候，哥哥就不念書了，他很抗拒，不喜歡別人總是叫他「啞巴」，父親懂他的痛，也沒有勉強，覺得他有手藝，出去後也不會餓著，因為哥哥，我大學的零用錢沒有不夠花的時候。

可是，我有時也希望自己能像所有的弟弟一樣，被哥哥叫一聲弟。

三、

工作後，我交了女朋友，還沒領證，她意外懷孕，雖然說，我們都是帶著結婚的心思交往的，但未免突來的事讓我們措手不及。

結婚是必然，可是在這個城市中，我還不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買房子給首付的錢也還差點。難處是哥哥幫忙解決的，那時，我問他借錢，他竟毫不猶豫地給我打了15萬，他發簡訊說，他有積蓄，不差錢，讓我應急先拿去。

我收到錢後，給哥哥去了簡訊，說，哥哥，你這幾年，也吃了很多苫，都是自己努力來的。和哥哥你比，我覺得我很自私，錢我會儘快還你的。

哥哥回復只有一句，我們之間提什麼錢？你幸福哥哥才會快樂的，安心過日子吧。

四、

接著的半年，各種事情一直無法抽身，半年後才回了一趟家看望哥哥和父親。

走在路上往事歷歷在目，如此的鮮活生動，我和哥哥小時候的時光也重現眼前。往事如夢如煙，已然永不復返。想給家人一個驚喜，我輕輕地踏進了院子，而哥哥正準備吃午飯，拿起那一碟不多的肉，放在一邊蓋著了，顯然，他是留給父親的。

然後他拿著饅頭，就著鹹菜在吃，大口大口地吃，不時就喝點粥，我看傻眼了，直到他把碗里的東西吃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裡一陣難受，哥哥不會說一句好話，更不會抱怨，卻把一切都給了家人，自己吃苦。

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壓著淚水，笑嘻嘻地一邊快步走進家，一邊叫著哥哥，我心裡發誓，以後要好好對待哥哥，我感謝哥哥，他讓我有童年的快樂往事，有了如此豐富多彩的人生和難以忘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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