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宏慶

過去，大山深處有個馮村，村中僅百餘人，多是姓馮。村民們甚為團結，但也常有排擠打壓外姓的事發生。

這天，一個十歲左右的流浪孩童乞討到村中，因飢餓而昏倒，正巧孫寡婦見到，就將他抱回家中，喂了米粥。孩童悠悠醒來，乍見到一張慈祥的面容，竟一把抱住她，失聲叫道「娘」。

孫寡婦十年前嫁到馮村，只可惜婚後沒兩年丈夫就得病死了。公公婆婆擔心她守不住寂寞會紅杏出牆，便將她趕了出去，她在村後搭了個棚子居住。此時被這孩子抱住叫了一聲「娘」，母愛泛濫，心尖兒都軟了，於是便收留了這個叫小成的孩子。

小成不記得自己是哪人，父母是誰，有記憶以來就是在流浪乞討，現在總算有了自己的家和娘，高興之極。而孫寡婦因為收養了他，這孤單的棚子也開始有了歡笑，讓她覺得生活原來並不只是困苦。

村中無賴老七早已垂涎孫寡婦美色，這夜他喝了酒，一腳踹開孫寡婦的門，涎著臉對她說：「孫寡婦，你一人過生活多不容易，不如嫁給我好了。」說著，便要撲上去要用強，突然腳骨一痛，一看，原來是小成用棍子砸了他。

老七大怒，對小成拳打腳踢，孫寡婦不要命地過來護住小成。這下子老七抓住她的軟肋，威脅說除非從了他，否則就打死小成。孫寡婦為了小成，含淚受辱。次日，孫寡婦去找族長理論，沒想到族長向著馮姓，竟索性讓老七娶了她。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孫寡婦能反抗了的。老七如願以償後，卻是厭惡起小成來，每天不是打便是罵。孫寡婦為了護他，渾身經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二人整日活在了地獄之中。

這天，趁著老七不在，孫寡婦對小成泣道：「兒呀，你留下來遲早要被那畜生打死的，快走吧。」

「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呢？」

「等你長大有能力了，再來接我。」說著，孫寡婦將一隻玉鐲子塞到他手裡，推他出了門。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十年過去了。一天夜裡，一夥盜匪突然襲擊了馮村，這夥人對村中情況了如指掌，等到村民們發現時，族長和幾個長老已經全都落在了盜匪手中，投鼠忌器，沒人敢動。

為首的盜匪拉下面罩，赫然正是長大了的小成。小成看到人群中的老七，上前將他拖到中間來，厲聲問：「老賊，我娘呢？」

老七戰戰兢兢地說孫寡婦已經死了，但怎麼死的卻是不肯說。小成一把抓住族長的鬍鬚，竟生生地拽了下來，族長慘叫，不得不說出孫寡婦是不堪老七欺凌跳了河。

小成慘叫一聲：「娘啊，我來晚了！」便拖住老七去找墳。找到之後，又是跪伏於地，哀號陣陣。許久，他這才起身，從懷裡取出孫寡婦送他的玉鐲子，拍碎在墳前青磚上，又捧起這堆碎屑，撒在墳前，用腳踩實了。

「老賊，只要你將這些碎片拼成一隻完整的玉鐲，我便饒你一命！」

老七哪裡敢有怨言，急忙跪地從泥里尋找玉鐲碎片。老七不知道，無論他找多久也不會拼齊的，因為小成手裡留了一塊，他要像貓抓耗子一樣，先玩後殺。

老七跪在墳前找了一夜，終究還是少了一塊。小成冷笑著拔出刀來，要斬他首級，這時懷中那塊碎玉突然掉落在地。老七撿起，驚喜地叫道：「齊了，齊了！」

小成仰天長嘆，或許是孫寡婦心善，不願殺老七吧。他再次跪拜在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一招手，眾匪如一陣風似的走了。

老七僥倖逃過一命，卻得了失心瘋，整日叫著「齊了齊了」滿山遍野地跑，後來失足跌下懸崖。族長鬍須被扯，見識了君子報仇的手段，從此嚴令村人不得再欺凌外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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