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士兵與偵察兵
我希望你們能夠想像一下,你是一位正在激烈戰鬥的士兵,或許你是一個羅馬步兵,或是中世紀弓箭手,又或者是一位祖魯武士。
但是不管你身處的時間和地點,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你的腎上腺素在上升,你的行為是來自於一些根深蒂固的反射,這些反射又來自你保護自己和打敗敵人的慾望。
現在我想讓你想像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角色,比如偵察兵。偵察兵的工作是在外偵查、描繪地形、尋找潛在的危險。一個偵察兵可能希望知道有一座橋在河流很關鍵的位置,但是,首先他會想知道這個消息是否真實和是否準確。
在一支軍隊裡,士兵和偵察兵是十分重要的,你也可以將這兩個角色看做是我們的不同心態,即在日常生活中我們處理信息和思想的方法。
今天我要講的就是如何擁有良好的判斷力,做出準確的預測、好的決策。
02 他是間諜嗎
為了更好地說明這些,我要將你們帶回 19 世紀的法國。一張看起來沒啥用的紙片,引出了一個法國歷史上重大的政治醜聞。
1884 年,法國總參謀部的軍官在廢紙簍裡發現了這張紙,他們把它拼接起來,發現軍隊中有人偷取軍事機密賣給德國,因此發動了一個大搜查。
所有的懷疑很快聚集在這個人身上——阿爾弗雷德·德雷福斯。他有一個完美的記錄,沒有不當行為的歷史,也沒有任何可能的動機,但他是該部隊唯一的猶太人,而不幸的是當時法國軍隊十分反感猶太人。
他們在比對了他備忘錄的筆跡後得出結論,二者是一樣的,儘管外面專業的筆跡鑑別專家更傾向於認為只是相似,但他們並沒有聽進去。
他們進入了德雷福斯的房間進行搜查,尋找任何與間諜活動有關的證據,他們翻遍了他的文件,什麼也沒有找到,這卻更讓他們認為德雷福斯不光是有罪的,還是狡猾的。因為他在他們搜查前,將所有的證據藏了起來。
在這之後,他們去查看了他的個人歷史檔案,尋找一切可歸罪的細節。他們找到了他的老師,他的老師提到他有很好的記憶力。這很值得懷疑,對吧?一個間諜需要記住很多東西。
因此,德雷福斯最終被判有罪,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進法庭,人們將徽章從他的製服上扯下,將他的劍劈成兩段,這些行為宣告德雷福斯被罷免,然後他被判無期徒刑,並押送到惡魔島,一個位於南美洲的貧瘠孤島。
在他出發前,他花了幾天時間,寫了一封信給法國政府,請求他們重新調查他的案子,這樣他們就有可能發現他是無辜的,然而在「足夠」的證據下,法國政府早已宣布結案。
在這個案子中有一個很有趣的問題,為什麼警察一口咬定德雷福斯有罪?
縱觀整個事件,你甚至可以認為他們在誣陷他,但警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而據我們所知,當時的軍官們真的確信德雷福斯有罪。
這讓我們不禁思考,是我們思維中的什麼缺陷,讓我們能夠以如此荒謬的證據確認一個人的罪行?
03 無意識的偏見
這就是科學家所說的「動機性推理」,這一現像源於我們的潛意識動機,慾望和恐懼影響著我們處理信息的方式。
一些信息、一些想法,就像我們的盟友,我們希望它們獲勝,並不自覺地維護它們,而其他的信息和想法都是敵人,我們要打倒它們,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叫它「動機性推理」,它就像士兵的心態。
雖然在座的你們沒有參與當時對法國猶太人軍官的迫害,但假設你也參與過體育運動,那你可能就會注意到,當裁判對你的團隊作出一個犯規警告,你會積極調查警告是否有問題。但如果是對對方團隊的犯規警告——太棒了!這是一個十分好的消息,我們不要過於嚴格地檢查它。
我們的判斷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我們想獲勝的慾望強烈地影響,而且這種現像是無處不在的,它決定了我們如何看待我們的健康和人際關係、我們投票的對象甚至我們所認為的公平與道德。
而最可怕的是這種「動機性推理」或者叫「士兵的心態」是無意識的,我們可以在我們認為無比客觀公正時毀掉一個無辜人的性命。
04 少數人的真相
幸運的是,德雷福斯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皮卡爾上校,法國軍隊的高級軍官,和大多數人一樣,他一開始也認為德雷福斯是有罪的,和大多數人一樣,他也是反猶太人的。但在某個時候,他開始懷疑「如果我們都錯判德雷福斯了呢?」
他發現有證據表明,即使在德雷福斯入獄後仍有德國的間諜在活動,同時他發現了有另一個軍官的筆記比德雷福斯的更加匹配,所以他把這些發現上交給他的上司。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們並不關心,甚至給出了精心設計的合理化解釋,「好吧,皮卡爾,你成功地證明了有另一個間諜」,他學會瞭如何模仿德雷福斯的筆跡,也接下了德雷福斯之後的間諜工作,但德雷福斯仍是有罪的。
最終,皮卡爾設法讓德雷福斯洗清了冤屈,但這花費了他十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自己甚至因不忠罪進了監獄。
皮卡爾是反猶分子的事實,使他的行為更令人欽佩,因為他有著和其他人同樣的偏見,但是尋找真相的慾望和維護真理的想法讓他戰勝了一切。
皮卡爾恰恰就是我稱之為「偵察兵心態」的典型,他不執著於單純的輸或贏,沒有因此失去挖掘事件真相的機會,即使它不是讓人愉快的。
05 希望你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為什麼有些人,至少有時候能夠穿過自己的偏見和動機,只想盡可能客觀地看到事實的真相?
這個答案就是情緒,就像士兵心態植根於防禦主義或部落主義的情感,偵察兵也一樣,他們只是植根於不同的情緒。
例如他們是好奇的,偵察兵更有可能從學習新信息或解決一個謎題中獲得快樂。當事物與他們期望相反時,他們更容易感到好奇。
偵察兵也擁有不同的價值觀,他們更可能認可考驗自己的信念是一件很好的事,他們也不會輕易地說改變自己的立場就是愚蠢的。
更重要的是偵察兵是腳踏實地的,他們並不認為自我價值會與對錯掛鉤。所以假設他們認為死刑是有效的,但如果研究與此相反,他們會說「看來我可能是錯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我笨或者愚蠢」。
這個群體特徵決定了一個良好的判斷力,這些特質並不意味著他們聰明或有廣闊的知識面,事實上,它也並不與智商掛鉤,它決定於看待事物的態度。
這裡有一句我反覆提及的話,來自艾修伯里(《小王子》的作者),他曾說「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招徠你的手下收集木材、發號施令或分配工作,相反,去教他們渴望無盡的大海」。
所以我想留給你們的問題是:
你究竟是在渴望什麼?
你是渴望死守你的信念?
還是渴望盡可能地看清這個世界?
歡迎把你的所思所想發到朋友圈,分享給你的朋友。(文/Julia Gal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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