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 委內瑞拉華人大爆內幕~~華人商鋪被示威者砸搶,背後真相竟是--政府默許的!! 太過份了~~
示威者衣著普通,衣服上有些污漬,一眼就能分辨出是窮人。他們全部背著日常的雙肩包,裡面塞滿了路邊撿來的大石塊以及裝著半瓶易燃物的玻璃燃燒瓶,有的人手中還握著木柄獵槍。
一個月前,這群人突然出現在岑明輝經營的超市門口,砸開大門,將其洗劫一空。
超市就開在委內瑞拉國防軍兵房的正對面,搶劫發生前,兩名國防軍正在超市外維持秩序。岑明輝怎麼也沒想到,當石頭、燃燒瓶砸來的時候,所謂的國防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他在委內瑞拉生活了27年,第一次親身經歷這種情況。
作為已探明石油儲量全世界第一的國家,委內瑞拉曾是全球最富有的二十個國家之一,擁有比歐洲更高的全民福利體系。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華人到委內瑞拉經營餐飲和零售行業,通過勤勞工作積累大量財富,漸漸成為「有錢人」的代名詞。2007年,中資企業開始大規模到委內瑞拉投資,當地華人華僑群體愈加龐大。
2015年,因油價暴跌,委內瑞拉經濟崩盤陷入動盪,物資常年緊缺,當地媒體形容為「全面飢餓」。華人華僑保留著中國人的傳統習慣——囤積物資,因此首當其衝成了果腹的肥肉。當地民眾數度沖向華人商鋪,逼搶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帶不走的就燒掉、毀掉。
如今的委內瑞拉已經不再是華人改變命運的南美天堂,據委內瑞拉華人華僑聯合會統計,當地20萬華人已經離開了至少5萬。
「當初來是為了追求民主自由和財產安全,現在委內瑞拉在走回頭路,所以離開是必然的。」岑明輝有些無奈地說。
(岑明輝經營的的超市5月4日遭到示威者逼搶)
當石頭砸來
GMT百貨超市位於委內瑞拉北部卡拉沃沃州的偏遠街區,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經營生鮮食品和日用百貨。5月2日,卡拉沃沃爆發了大規模打砸搶事件,聽說身邊不少華商朋友遭受損失,岑明輝馬上停止營業,關門避禍。
委內瑞拉國防軍的兵房就位於超市正對面,岑明輝與兵房一向交好,平時會給他們補給生活物資,偶爾大家還會一起吃飯。近幾年,委內瑞拉政局不穩,民眾多次占領街道,但他的超市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這次停業後,國防軍來了幾個人,一再遊說岑明輝儘快恢復營業,解決當地民眾物資緊缺的燃眉之急,並且保證會派兵出面維持秩序。
5月4日,超市關閉兩天後重新開張。上午9點,在兩位拿著玻璃鋼防爆盾和武裝催淚彈的國防軍監督下,當地民眾進入超市購買商品,每次只允許進入20人,並且都要按指紋識別身份。超市裡一直很安靜。11點半,門外排著的隊伍騷動起來,一群有武裝有準備的委內瑞拉窮人突然用石頭砸門。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就順利撬開超市大門,衝進來瘋搶食物。
岑明輝沒有和這群人直接照面,店外一有騷動,他就命令員工放下捲簾門,「見過太多,可以說有心理準備」。示威者開始撬門的時候,岑明輝就組織超市裡的三十多名工作人員和家屬從二樓的其他通道逃走了——他沒打算進行任何抵抗。就在逃走前的幾分鐘,他透過半放下的捲簾門,眼看著示威者用石頭向店面砸來的時,國防軍扔下幾顆催淚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政府默許他們的」,事後,遭受哄搶的華人店主普遍這樣認為。岑明輝清晰記得,他第一時間打了電話向警察局求助,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全。
騷亂發生時,同在卡拉沃沃生活的莫熙豐被困在家裡,連續三天開車出門幾百米,就被路上滾著的燃燒的輪胎和不時冒出的冷槍聲逼回了家。此後幾天,在當地媒體工作的莫熙豐利用人脈,聯繫各地華人集資購買食品,聘請當地警察巡邏,為華商維持治安。如果不是這樣,警察吃不飽肚子,也沒有力量對抗示威者。
打砸搶持續了3天,委內瑞拉政府從來不主動出兵,整個國家像是處在無政府的狀態下。據岑明輝介紹,幾百位華人遭受損失,有的人甚至流離失所。
實際上,委內瑞拉華商遭搶已經不是偶發事件。2016年6月,委內瑞拉爆發大規模逼搶華人商鋪的事件,數十家華人商鋪受損,最嚴重的店面被燒毀,很多人最後也沒有得到賠償。此後小搶小劫時有發生。一位在委內瑞拉出生的僑民二代這樣形容,「他們看到我們,就像是看到行走的提款機」。
石油價格下跌之前,委內瑞拉已經暗藏危機。前任總統查維茲在任期間進行了「21世紀社會主義實驗」,在此期間,委內瑞拉貨幣超發、貶值,通脹率居高不下、財政赤字不斷攀升、商品供應緊張、腐敗和犯罪嚴重。
2013年查維茲罹患癌症去世後,馬杜羅以微弱優勢贏得選舉。馬杜羅上台後,支持者和反對派雙方示威遊行一直在持續,占領街道、暴力衝突等示威行動不斷升級。城市道路長期大面積封鎖,經濟持續不景氣,缺乏基本的生活物資已經是常態。3年前一斤牛肉的價格是168玻利瓦爾(委內瑞拉貨幣單位,簡稱玻),如今是15000,增長了近90倍;曾經幾玻的洗衣粉、廁紙如今也要賣到上萬玻。
食品、生活用品都成為緊俏商品,麵包要在警察看管下排隊購買,即便如此,有時候排了隊也不一定能買到食物。曾有新聞報道,當地人上街捕殺貓狗充飢。特別是2016年底委內瑞拉宣布廢鈔令後,大量民眾手上的舊鈔無法使用,「他們把這些憤恨發泄到商人的身上」,岑明輝分析。
在委內瑞拉,經營食品、生活用品的商鋪多為華商。岑明輝的GMT超市於1993年開業,最初店面只有不到兩百平,開業那天,街區里的居民拿著政府發的補助購物券來買東西,場面火爆。即便是物資最匱乏的今天,華人經營的商鋪也能夠保證貨源充足,肉類、洗衣粉、廁紙等稀缺品只能在華人超市買到。「因為華人一拿到貨就會付錢,委國人不會,他們就慢慢失去了信譽。」岑明輝從巴西進口牛肉銷售,儘管價格貴,但仍然搶手,這讓他在經濟困難時期仍能保證經營良好。
但是一些當地民眾認為,買不到東西是經營商鋪的中國人的錯。「中國人不肯把東西賣給我們」,曾有當地計程車司機這樣對美國記者說,「所以我們要燒了中國人的店。」
(在委華人群里有很多這樣的照片,這次打砸搶有近兩百家華人商鋪遭受損失)
逃離
5月4日下午,當岑明輝回到店裡時,超市貨架上已經空無一物,門口的幾個架子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貨物的包裝盒、包裝袋堆在地上,混著生鮮品的水漬,被踩得稀。他關閉了超市大門,打算出國避避風頭。
作為當地華人華僑聯合會副主席,岑明輝開始出面和當地政府談判賠償問題。20多家中國商戶在哄搶中損失慘重,但是當地政府能夠給出的賠償就是幫助修繕損壞的設施,以及提供銀行貸款,並免去一年的營業稅,至於實際的經濟損失,政府表示無力負擔。
看著它這個「21世紀社會主義國家」一步步走向深淵,在委內瑞拉生活了27年的岑明輝對這片土地已經沒有太多留戀。他買好6月底飛往美國的機票,計劃到美國和朋友小聚後,回中國考察下未來可以投資的項目。
在此之前,比他們更早離開的,是中資公司駐委內瑞拉的員工。2015年,中資企業陸續制定了緊急撤離預案。
委內瑞拉曾經有不少中資企業,其中一項兩國之間的合作項目,迪納科—阿納科高鐵被譽為南美的第一架高速列車。這是一個高達75億美元的項目,由中國中鐵股份有限公司所帶領的國企集團負責實施,據美聯社報道,建設工地繁華時擁有800名工人,一個競技場般大小的工廠、修剪整齊的草坪和室外籃球場。2015年1月,因委內瑞拉拖欠工費,最後一批中國經理撤走。之後,一群當地暴民洗劫工廠,搬走了發電機、電腦以及空調,把幾十棟建築物四分五裂,拆下金屬壁板、銅線和瓷磚,擺在路邊出售。
李天曾是一家中資工程貿易公司駐委內瑞拉的員工,在他印象中,大概正是從2015年開始,晚上7點之後他們就被要求儘量不再外出,天一黑就只能沿著居住的院內圍牆散步,「因為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大學剛畢業,李天就到委內瑞拉工作。那時,他喜歡下班後和同事到西班牙人開的酒館喝酒,他經常見到當地人開party狂歡,李天甚至還羨慕過當地人,「即便不工作也有免費的住房和醫療,石油比瓶裝水都便宜,生活的意義好像就是玩樂」。周末,和華人朋友去熱帶雨林玩,去盛產世界小姐的鎮上的餐館吃飯,都是請當地人做嚮導,「他們也不怎麼在乎你給不給嚮導費,出去玩就很開心」。
短短3年,原本「泡吧、看球、賺美金的舒服日子」,就變成了「連廁紙、洗衣粉、肥皂都買不到」。李天剛來的時候,人民幣對玻利瓦爾是1:30,如今已經變成1:826,他拿著幾百美元的周薪,卻根本花不去出,因為平常基本不出門,也沒什麼娛樂活動。
這個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對待華人的態度也在改變。一個月前,在中資公司工作的鄭晨去項目的路上被示威者逼停車輛被迫回到駐地,「車下的委內瑞拉人不斷發出噓聲,嘴裡說著,他們不缺吃不缺喝卻來搶生意」在很多委內瑞拉當地人,尤其是窮人眼中,「華人就是來賺我們錢的」。
絕望的情緒正在這個國家蔓延。2016年6月,馮琪工作的超市遭受打砸搶,當班的她落荒而逃。沒過幾天,她在租住的公寓樓下,正要開門,突然被兩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兒用槍指著,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錢和冰箱裡的食物。在她的故鄉廣東恩平,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在委內瑞拉生活,那時委內瑞拉比國內的收入高,馮琪2008年高中一畢業就到委內瑞拉打工,早就拿到了長期居留身份,本以為會和大多數人一樣,留在這裡結婚生子。暴亂發生一個月後,馮琪果斷離開,回到廣東恩平一家華僑經營的工廠里打工。
被槍指著搶劫的遭遇,幾乎是在委內瑞拉華人的普遍遭遇。曾有當地華人媒體報道,不止一位華人老闆傷勢過重不治身亡,也有人雖然保住了性命,卻終身癱瘓。
2012年8月,當地華僑莫熙豐回中國探親度假,沒想到回到委內瑞拉的家門口時,一個搶劫犯正拿著槍蹲在家門口等著他。莫熙豐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除了害怕,他做不出任何反應,那一刻他腦子裡想的只有離開。
「很多有錢的華人早已離開委內瑞拉,剩下的華人大都從事小本生意,」莫熙豐說。實際上離開的不僅僅是華人,岑明輝介紹,因為委內瑞拉不斷將企業收歸國有,導致當地的企業家也紛紛選擇撤離,將資產轉去第三國,這更加速了委內瑞拉的經濟崩盤。
(委內瑞拉生活物資緊缺,當地人排隊買麵包)
第二故鄉
看著一波波中資公司員工來來往往,岑明輝有些不是滋味,「他們做完一個工程,三五年就能離開,但我們不一樣。」對於這些在委內瑞拉生活了二三十年的華僑而言,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莫熙豐是《委華報》的記者,副業經營一家小店。20年前,他從恩平偷渡到委內瑞拉白手起家,事業、產業、家庭、社交圈都在這裡,如今到了四五十歲的年齡,不可能重新起步了,「現實有太多無奈」。
想到未來,莫熙豐幾乎天天失眠。委內瑞拉經濟崩潰,他的房產車產和店鋪沒辦法變現。但是「如果回到中國,我的生活沒辦法達到這樣的水平」。暴亂發生後的一個凌晨,他在朋友圈發了一輪明月,配文是李白那首著名的《靜夜思》,「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兩個字他沒有寫下去。
在委內瑞拉的20萬華人華僑中,90%都是廣東恩平人。委內瑞拉的華人圈更像是恩平人的圈子,無論是其他地方的僑民,或者短暫到委內瑞拉工作生活的人都很難真正融入這個圈子。李天不喜歡和「僑一代」共事,「總有說不出的隔閡」。除了購買生活物資,鄭晨幾乎不和華僑圈交往,他始終覺得當地華僑對他們存有高度的警惕性。
他們生活在自己的軌道里。華僑聶國常家的餐桌上仍是每頓都有中藥材煲的湯;他的孩子們愛吃母親做的糯米圓子,而不是當地食物;他們過春節、端午節、中秋節,而不過聖誕節;他們找同鄉結婚組成家庭,不和當地人通婚。
「委國的每個華人家庭幾乎都是這樣。」聶國常說。據恩平市外僑局統計,將近一半的恩平人口生活在委內瑞拉,過去三十年間,恩平人通過親朋介紹,大規模移民或定居委內瑞拉,這裡延續了當年西班牙殖民者的享樂主義生活方式,華人來到這裡賺錢容易,而且移民政策極度寬鬆,幾乎所有人都能通過親人擔保或者交錢行賄的方式拿到身份。
但是身為委內瑞拉公民,他們很少參與當地的社會事務。有一種說法,在委內瑞拉生活的阿拉伯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都熱衷於參政,華人卻只喜歡喜歡悶頭賺錢。在岑明輝看來,也正是因此,華人才容易成為打劫、綁架、勒索的主要對象,因為施暴者抓准華人的性格特徵,才有恃無恐。
恩平人到委內瑞拉做生意主要集中在經營餐館和超市,「因為來的人大多沒讀過書,做不了更技術的工作,比如像阿拉伯人、葡萄牙人來經營診所、服裝業、製造業。」聶國常在委內瑞拉打拚三十年,餐館、超市都干過,積累資本多年才敢轉戰製造業,如今經營一家塑膠廠,擺脫華人只能做低端生意的怪圈。
「這裡的生意好做,鬼佬很懶的,有錢就花掉,不知道存錢的。」聶國常說。而委內瑞拉的華人大多6點起床、10點收工,賺到錢就擴大經營或者寄回國內,這和當地人的生活習慣形成鮮明對比,委內瑞拉人只有在餓肚子的時候,才發現華人的「屯糧」習慣是多麼的明智。
早年,恩平沒有走出來的人非常羨慕委內瑞拉的生活。電視機在1980年代已經在委內瑞拉普及,而以農耕經濟為主的恩平相比之下顯得落後很多。委內瑞拉經濟好的時期,在紐約不到3美元就能買到的老乾媽,在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可以賣到8美元。
但近幾年,這種情緒發生了改變。留在國內的人人都用上了智慧型手機,平時上網、唱K,放假出門旅行,生活一點也不比委內瑞拉差。
(委內瑞拉曾因盛產世界小姐而聞名)
讓孩子先走
委內瑞拉女孩瓦尼莎·布里托曾在一次國際演講中說,「在委內瑞拉,能夠長大完全是靠機率。我的一代沒有未來,因為天太黯淡、太無望,看不清,想不到。」瓦尼莎甚至說,委內瑞拉人的身份讓她感到羞愧。
與她相比,華人的孩子要幸運一些,至少他們還有選擇。
莫熙豐第一時間把小女兒送回了國內,7歲的女兒現在和爺爺奶奶生活,讀高三的大兒子正在申請美國的學校,如果成功,他打算讓妻子過去陪讀。他深知自己這一代華人接受教育不多,所以處處受限,他毫不吝嗇地把錢花在子女教育上,「這樣他們才能真正選擇有能力選擇自己走的路」。
他完成了把家人都送到安全地方的心愿,「但這樣也不得不飽受骨肉分離之苦」,莫熙豐整宿整宿地失眠,他總是想起留下女兒在國內自己一個人回到委內瑞拉時,女兒在機場目送他走進安檢口,哭得撕心裂肺。
早在委內瑞拉經濟全面崩盤之前,岑明輝就在計劃讓孩子逐個離開。他送孩子回廣州上小學,之後定期帶他們回中國,然後送大兒子去美國讀大學,希望他能拿到美國綠卡。
但大兒子和父親的觀點不同,他是出生在委內瑞拉的僑二代,雖然國籍是委內瑞拉,卻有著純正的華人血統。他從小接受的是中國文化和生活習慣,他在中國度過童年,手機里的App都是中國人開發的,他用微信和國內的朋友聯繫,看的電影電視劇也都是中國人拍的。
大兒子曾經對岑明輝說,「羨慕中國的發展,更加渴望有一個中國身份。」而就在17年前,岑明輝終於拿到了委內瑞拉國籍,他曾以為通過自己的努力為子女獲得了未來的保證——優厚的社會福利、美國十年簽、一個相當值錢的身份,「我當時開心極了」,他回憶著。那一刻仿佛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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