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鶴麟

美國不想失去菲律賓這個棋子杜特爾特雖然魯莽但菲律賓不能丟

口無遮攔+滿嘴粗口=杜氏語言。

杜氏是杜特爾特，菲律賓總統。

通常這是草莽英雄的語言特色，而在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之下，草莽選草莽，草莽英雄就這樣成為現代文明國家一國之總統。

口無遮攔最典型的例子是他講澳大利亞修女在菲律賓遇害事件。

今年4月12日，杜特爾特出席一場競選活動，出言調侃一名被姦殺的澳大利亞修女。他說，1989年達沃市發生監獄暴動，事發時剛好幾名神職人員正在 監獄裡傳教，他們被暴動的犯人扣為人質，36歲的澳大利亞女傳教士傑奎琳·哈米爾被輪姦之後慘遭割喉。杜特爾特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說：「他們姦淫了所有女 人，其中包括這名修女……屍體被運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她長得很漂亮，就像美國女明星。」他繼續說：「我當時很生氣——她長得那麼漂亮，要上也該讓 市長先上啊!太浪費了！」

在程老漢看來，這番話令人髮指。但是據報道，當時台下，他的支持者給了他滿堂彩。

澳大利亞駐菲律賓大使對此強烈譴責，但杜特爾特拒絕道歉。

滿嘴粗口其實是杜特爾特語言常態，他最常用的詞是「婊子養的」，菲律賓上屆總統阿基諾三世沒少挨他這個罵。引發國際關注的有三次：罵梵蒂岡教宗，罵美國駐菲律賓大使，9月5日罵到堂堂美國總統歐巴馬。

罵教宗的時候杜特爾特還不是總統，是菲律賓達沃市的市長，是剛剛宣布參選總統的市長。

2015年11月30日，杜特爾特在一次競選活動中說，2015年1月教宗訪問菲律賓時造成馬尼拉萬人空巷、塞車嚴重，杜特爾特本人也陷在車陣中寸步難行。

他說當時「我們由酒店到機場花了5小時，我問誰人到來，他們說是教宗。我想打電話給教宗，想告訴他狗娘養的你滾回去吧，不要來這裡訪問。」

台下又是滿堂彩。

菲律賓天主教領袖當時狂批杜特爾特，但是一點都無損他的支持度。

教宗，看上去高大上，也算是國家元首，實際上無權無勢，你信他他就是教宗，你不信他他就啥也不是。

不過，杜特爾特還是在今年1月份寫信給教宗道歉，梵蒂岡2月下旬覆信表示：「方濟各聖座已在2016年1月21日收到該信件，他欣賞你所表達的觀點。」覆信還祝福了杜特爾特。

可能是被教宗的寬宏大量打動，杜特爾特當時一激動就發誓：以後每說一次髒話就向天主教慈善組織捐出1000比索（約合136元人民幣）。

但他很快就忘了這個承諾。

8月5日，杜總統在中部城市宿務一個兵營內公開痛罵美國駐菲律賓大使古德伯格：「我與美國國務卿克里關係還可以，克里人還不錯，但我和古德伯格就有過節，這個大使是nyang bakla。」

杜總統嘴裡的「nyang bakla」，中文媒體有4個版本的譯法：娘炮、偽娘、乸型、同性戀雜種。其中的「乸型」是香港媒體的譯法，「乸」是廣東方言，雌性的意思，音nǎ。

古德伯格2013年11月起擔任駐菲律賓大使，今年10月即將離任。杜總統說他跟古德伯格有所謂「過節」，指的是本文開頭所提到的今年4月杜特爾特講澳大利亞修女那件事。

當時這位古德伯格跟澳大利亞駐菲律賓大使同聲同氣，他說：「不能縱容任何歧視婦女、輕視強姦或謀殺的言論。」美國老大的大使到哪兒都忘不了做老大。

正在競選總統的杜特爾特市長為此跟古德伯格隔空打過激烈的嘴仗。杜特爾特還一度放話要求古德伯格「閉嘴」，又說「如果美國要斷絕與菲律賓的外交關係，我不在乎」。

8月5日在軍營發飆時，杜總統說自己實在是被古德伯格惹火了，稱古德伯格「做了不該做的事」、「這狗娘養的真讓我生氣」。

發飆完了，杜總統又開始調侃美國，他說克里承諾要給菲律賓提供3200萬美元援助款，用於支持菲律賓加強執法培訓和服務以及反恐：「他（克里）甚至還給我們留下3200萬美元……讓我們再羞辱他們一下，這個瘋子還會來巴結我們」。

美國駐菲律賓大使館一看，這位還真以為他越罵美國美國就越要巴吉他，急忙對外澄清。大使館官員6日對媒體說明，美國向菲律賓提供的3200萬美元援助資金並非新增援助款項，之前已撥出，最近才開始落實使用。

除了說明援助資金不是挨了罵犯賤，美方還召見菲律賓駐美使館臨時代辦，要求其澄清杜特爾特辱罵古德伯格的言論。美國國務院發言人伊莉莎白·特魯多8 日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美方注意到杜特爾特日前針對古德伯格大使發表了「不當言論」。她說，古德伯格是「美國最資深外交官之一和長期任職的大使」，已要求 菲駐美使館臨時代辦派屈克·查索托到國務院作出澄清。

但特魯多沒有進一步說明與菲國外交官的談話內容。

一周之後，杜總統又再大罵古德伯格「干涉內政」，直接就把美國老大的警告當耳邊風。

美國老大好像真拿杜總統沒辦法。

駐菲律賓大使白白挨了罵，美國老大輕描淡寫批評一下就算過去了，杜特爾特根本沒道歉，美國老大的老大歐巴馬總統不表示態度還計劃到寮國開會時跟杜特爾特會談！

好像有點忍氣吞聲啊！

我猜，杜特爾特總統也是這麼看的。

歐巴馬總統原先打算到寮國開會時跟杜特爾特會談，目的之一是想教育教育這個草莽英雄，希望他在打擊毒販時「採取符合人權要求的合法措施」。

但是杜總統一聽這個就跳了起來：這不行！你休想插手菲律賓的事。

9月5日他在一個記者會上回答提問時說：我無需向任何人解釋，只會對菲律賓人民負責。我不在乎歐巴馬。他以為自己是誰?我不是美國傀儡,而是一個主權國家的總統。除了菲律賓人民,我無需向任何人負責，任何人！你（歐巴馬）得放尊重點！婊子養的！

立即，友邦驚詫！不，是地球抖了三抖！

那可是美國總統啊杜特爾特先生！

菲律賓共和國跟美利堅合眾國可是盟國啊杜特爾特總統！

美聯社的一篇文章評論說，「很少有一個總統指示另一個總統該說什麼；而更少見的是辱罵一個總統那樣的髒話。」

二話不說，美國取消了原定的寮國奧杜會。

杜特爾特競選時就許下諾言，一旦選上必將與毒販鬥爭到底，將他們「趕盡殺絕」。

今年5月，已經當選還沒上任的杜特爾特舉行新聞發布會，放言會以雷霆手段嚴厲緝毒，重金獎勵打擊毒販的執法人員，逮捕或擊斃一名毒梟獎勵300萬比索（約合人民幣42萬元）。獎金將由杜特爾特剩餘的競選資金支付。

他還多次公開表示，不反對警察甚至是民眾直接將毒販殺死。他說：「民眾可以隨時報警，如果有槍的話也能自己動手，我支持你。斃了他，我會給你頒獎。」

杜特爾特6月30日就任總統，第二天就履行諾言發動「禁毒戰爭」。菲律賓警方公布的數據顯示，從7月1日杜特爾特開始辦公到8月22日，掃毒行動中共有超過1.17萬人被捕，756名嫌犯被警方擊斃。另有至少1160人遭不明人士私刑處決。

但是按西方看法，菲律賓處決毒販的過程不符合法律程序。

包括人權觀察、國際愛滋病聯盟等在內的300多個禁毒組織和人權組織，向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國際麻醉藥管制委員會提起上訴，呼籲杜特爾特停止殺戮，保障販毒和吸毒人士的人權。

聯合國兩名人權問題專家表示，杜特爾特下令警方和呼籲公眾滅絕毒品走私嫌犯等同於「煽動暴力和謀殺，根據國際法是犯罪。」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都譴責杜特爾特總統「明顯是法外殺人。這是違法的，也違背了基本權利和自由。」

這可把杜特爾特氣壞了。

8月21日，杜總統大發雷霆：聯合國這些「愚蠢」的人應該數一數有多少無辜的生命被毒品奪去。

他說：「讓潘基文寫信給我，這樣我就能告訴他，他一事無成。你無力阻止戰爭。聯合國就是一個無用的組織。」

他一怒之下甚至威脅要退出聯合國：「我並不想侮辱你。但我們可能不得不決定退出聯合國。」他又說，退出聯合國之後會邀請中國和其他國家成立新的國際組織。

中國無端端躺槍了有木有！

當然菲律賓並沒有、也不會真的退出聯合國，但是，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希望在寮國跟杜特爾特會談就遭到了真實的拒絕。潘基文的發言人證實，潘基文要求在寮國與杜特爾特會面，但雙方無法就會面時間達成一致。

你瞧，杜總統沒空，不約！

驚天地泣鬼神啊！

聯合國一位官員說，一國領導人因繁忙不見聯合國秘書長「基本上是前所未有的」。這名官員還提到，毒品政策和人權問題將是聯合國希望與杜特爾特會面時的重點議題。

拜託，打擊毒販是杜總統對菲律賓人的承諾，外國人免問。這也是杜總統開罵奧總統的原因。連美國總統都敢罵的主，其他人包括聯合國秘書長最好還是避一避。

9月6日，杜特爾特總統為頭天辱罵歐巴馬總統的事道了歉，並稱雙方已經商定會面日期延後。在菲律賓總統發言人宣讀的一份聲明中，杜特爾特表示，對記 者提問的某些引發擔憂與困擾的問題提出「強烈批評」（程老漢在前面已經說過，杜總統是在回答記者提問時罵了奧總統的，這下子他又諉過於記者的提問，真夠卑 鄙的哈），「我們同樣後悔對美國總統做出的人身攻擊」。

挨了杜特爾特辱罵之後，歐巴馬5日晚上在杭州的記者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這樣說：杜特爾特是個「生動的人」，「我一直想確認，這樣的會談會不會是建設性的、富有成果的」。

罵不還嘴，連取消奧杜會都要說得如此委婉，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美國不想失去菲律賓這個棋子。杜特爾特雖然魯莽，但菲律賓不能丟。這也是杜特爾特敢於對美國任性的原因，他知道菲律賓在美國「亞太再平衡」戰 略布局中的價值，正如他8月5日談到美國給了菲律賓3200萬美元時說的那樣：「讓我們再羞辱他們一下，這個瘋子還會來巴結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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