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罌粟與中國的前世今生:世人皆知西方利用鴉片導致滿清滅亡;然而罌粟早在千年前就已經傳入中國,為何唐朝古人不會染上毒癮?

張無忌| 2016-01-23| 檢舉

戲說罌粟與中國的前世今生:世人皆知西方利用罌粟鴉片導致滿清滅亡;然而史書記載,罌粟早在千年前的唐代就已經傳入中國,為何唐朝古人不會染上毒癮?

阿拉伯使者帶來的禮物

罌粟原產於西亞阿拉伯半島、南亞印度等地。中國並不是罌粟的原產地,罌粟及其製品的鴉片都是從外國傳入的。

罌粟及其製品的傳入,始於唐代。《舊唐書》列傳載:「乾封二年(公元667年)拂霖遣使獻底也伽」。「拂霖」就是大秦,即東羅馬帝國,其中心位置約在今敘利亞。拂霖那時已成為阿拉伯帝國的一個省。

「底也伽」,古音為te ya ka,是當時西方的珍貴藥品,上等的「底也伽」產自伊拉克的巴格達。

古代西方認為,「底也伽」是療效最佳的解毒藥,它由600種物質混制而成,這種丸狀藥的作用可解除一切中毒。「底也伽」的主要成分是:鴉片、龍延香、縮砂、肉豆蔻、肉桂等,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鴉片。

唐代時,正在急速擴展中的阿拉伯帝國與中國的貿易往來十分頻繁,阿拉伯向中國派遣正式使者的就有37次。那時在長安、廣州、泉州等地經商的阿拉伯人不下萬人。阿拉伯人帶來了象牙、棉花、白糖、寶鐵等特產,也帶來了罌粟和鴉片。

曾是醫生的藥物,民間的補品

不久中國人就開始種植罌粟。由於罌粟花異常嬌艷,唐代人多將它作為觀賞植物。詩人雍陶在《西歸斜谷》中唱到:「行過險棧出褒斜,歷盡平川似到家,萬里愁客今日散,馬前初見米囊花。」這裡的「米囊」是罌粟的別稱。

罌粟在傳入中國的最初數百年里,並沒有造成大的危害。這是因為當初很少有人吸食,罌粟主要被當作觀賞花卉和藥用植物。

進入宋代後,罌粟花又稱「鼓子花」,被用作妓女的別稱。原來宋人尚淡雅而不喜濃艷,故將艷麗的罌粟花形容姿容不佳的妓女。

這一時期,中國人對罌粟的認識更加深入,其種植也日益普遍。

宋代的醫家已用它來治病消災。在楊士瀛的《直指方》、王謬的《百一選方》、王碩的《易簡方》、林洪的《山家清供》等醫書里,均以罌粟的殼蒴為治病妙劑。

著名詞人辛棄疾曾患有疾,後遇一異僧,以陳年罌粟加人參等製成敗毒散,吞下威通丸十餘粒,此後即愈。

金元醫家承宋朝傳統,已普遍用罌粟主治咳嗽及泄痢。到元初,忽必烈於1270年設廣惠司,專制阿拉伯藥劑。1292年,元人又設藥物院,所用之藥當然也包括罌粟。

罌粟不僅為醫家所重視,還得到了民間百姓的歡迎。人們普遍視罌粟子煮粥為大補之物。劉翰在《開寶本草》中記錄了這種習慣:「罌粟子一名米囊子,一名御米,其米主治丹石發動,不下飲食,和竹瀝煮作粥,食極美。」

將罌粟子稱作「御米」,我們可推斷它已進入皇宮,另一方面也可見其珍貴。

但宋代人已認識到了罌粟的副作用。《易簡方》記載:「粟殼制痢如神,但性緊澀,多令嘔逆,故人畏而不敢服。」元代名醫朱震亨對罌粟認識最深,他指出:「其止病之功雖急,殺人如劍,宜深戒之。」

可見元代人對罌粟的毒性已有深入的了解。從「殺人如劍」四字里,可推測那時社會上已有不少因罌粟中毒而死亡的事例了。

儘管宋元時期,人們對罌粟的醫學功用已相當了解,但那時尚無「鴉片」之稱,也還不懂得鴉片的製法。直到明代成化年間,才有了製作鴉片的記載。

名醫李挺的《醫學入門》,書中寫到:「鴉片一名阿芙蓉,即罌粟花未開時,用針刺十數孔,其津自出,次日以竹刀刮在瓷器內,待積取多了,以紙封固,曬二七日,即成鴉片矣,薴急可多用。」可以判斷,那時醫家已懂得採取罌粟液制鴉片,配作藥劑了。

阿芙蓉一詞是從阿拉伯語Afyun音譯而來的,而鴉片一詞的直接來源,則是英語Opium,其同義詞還有雅片、阿片、阿扁等別稱。最常用的是鴉片一詞。另外,罌粟還有藕賓和蒼玉粟的別稱。

明代人對鴉片醫學作用的認識,已達到相當的高度。根據李時珍的調查和實踐,鴉片可以用來治療各種泄痢、風癱、正頭風、痰喘、久咳、小兒慢脾風等20餘種病痛。

從《本草綱目》來看,中國人對罌粟的認識,仍局限於藥用的範圍內,鴉片尚沒有流變為癮君子之物。

鴉片之毒

元初,蒙古人遠征印度。那時印度已盛產鴉片,因此蒙古人得勝而返時,也帶回了大量的戰利品——鴉片。一時,「士農工賈無不嗜者」。這可能是中國社會流行服食鴉片最早的成文記錄。

明代時,儘管中國人已懂得從罌粟割乳漿取鴉片,但主要來源仍采自國外。當時的東南亞一帶,因西方殖民者的倡導,多種植罌粟。據史書記載,暹羅國曾進貢給中國皇帝200斤烏香,給皇后100斤,烏香即鴉片。直到民國時,有些地方仍稱鴉片為烏香。

由於進口的「烏香」急劇增加,明神宗萬曆十七年(1589年),鴉片首次被列入關稅貨物的範圍。隨著鴉片輸入的增多,民間漸出現了吃鴉片者。成化年間,已有街市上販賣鴉片的記載了。到了正德年間,在廣東、福建沿海,當地富紳地主食用鴉片已屢見不鮮。

故隨著食者人數的增多,鴉片的價格也直線上漲。有時竟至於一兩黃金換取一兩鴉片。明代後期,不僅民間食用鴉片日眾,而且在京城與宮廷也日益盛行。

鴉片令朝廷貴族為之傾倒,甚至連皇帝也不能免。徐伯齡的《蟑精雋》曾記載,明憲宗曾令臣下出而收買鴉片。而萬曆皇帝明神宗就是一個 「鴉片皇帝」。他在朝48年,竟長年不理朝政。究其原因,乃是「中烏香之毒。」

由於長期吸毒,體質變壞,明神宗經常頒諭旨說:「朕自夏感受濕毒,足心疼痛,且不時眩暈,步履艱難。」他的性格也變得殘酷暴虐。

煙毒與日俱增

清中期以後,各地民眾已知罌粟果制鴉片之法,因此,為生產鴉片而種植的罌粟,便在各地普及開來。

道光年間,罌粟的種植從西南地區北上而傳入甘肅、陝西、山西等地,僅僅一二十年間,這一廣泛區域的農民「廢田而種罌粟,歲益浸廣」。

土煙泛濫的原因,除了民眾趨利之外,還有地方官吏的慫恿。在洋菸開始充斥之時,清政府內有人提出以土煙排斥洋菸的主張。

道光十四年(1834年),兩廣總督盧坤指出種煙的理由:「應弛內地栽種罌粟之禁,使吸菸者買食土膏,夷人不能專利,信銀仍在內地轉運不致出洋者」,以土煙之利奪洋菸之利。

由於持以土煙抵制洋菸的官員並不在少數,因此,儘管清政府有禁止內地種植罌粟的政策,但對於清廷的三令五申的拔苗禁菸令,不少地方官吏卻持面從態度,他們在許多文告中,將鴉片改稱罌粟花,將煙膏改稱芙蓉膏,以表示有別於外國的鴉片。

結果,在1831年時,罌粟種植擴展到廣東、湖南、山西、陝西、浙江、福建等省,土煙與洋菸並行,加之土煙價廉,因此各地煙毒與日俱增。鴉片的泛濫,最終使中國蒙受恥辱。

鴉片如何由藥品變毒品

所謂義憤不能代替科學,僅僅譴責鴉片流毒,很難清楚說明鴉片怎會成為加劇滿清腐敗過程的毒品。本文就鴉片在中國傳播史做了必要的介紹,主要講述了鴉片如何由藥品變毒品的過程……

雖說中國近代史教科書,第一章總是清朝在鴉片戰爭中被英國打敗,卻總缺乏鴉片在中國傳播史的必要介紹。所謂義憤不能代替科學,僅僅譴責鴉片流毒,很難清楚說明鴉片怎會成為加劇滿清腐敗過程的毒品。

著成於明萬曆六年(1578)的《本草綱目》穀類藥物部分:「李時珍曰:阿芙蓉,前代罕聞,近方有用者,雲是罌粟花之津液也。」其實,作為鎮痛 藥,早在唐文宗開成(836—840)年間,鴉片(又譯阿片),便在藥舖有售。但曾任宮廷太醫的李時珍,顯然不知罌粟花原產西亞,由它的嫩果汁液凝結的阿 芙蓉,大約通過拜占庭與唐朝的貿易,傳入中國。不過,他說「近方有用者」,至少有一個病例,即他去世(1593)時已胖得難以動彈的萬曆皇帝,可能患痛風 而服鴉片丸成癮。

可是,將鴉片混合菸草裝入菸袋吸食,即俗稱抽鴉片煙,應在美洲印第安人用菸斗吸菸草的習俗被西班牙人傳到遠東之後。據魏菲德說,這樣的吸毒方式,是1620年(明泰昌元年)台灣人發明的。

美洲菸草於明中葉傳入中國,很快吸食成風,以致嘉靖、萬曆間王世貞嘆道:「三尺童子無不吸菸矣!」然而很奇怪,儘管台灣人多閩粵移民,儘管清康 熙二十二年(1683)已征服台灣鄭氏政權並解除海禁,吸鴉片煙的風氣卻似乎在大陸傳播很慢。直到八年後的清雍正七年(1729),滿清三世皇帝才下詔禁 鴉片入口,說明這時鴉片已由藥材變成毒品。

作為毒品的鴉片煙在中國蔓延,說來也是滿洲統治者釀成的問題。原來,康熙、雍正父子,都曾禁菸草,並非關心臣民健康,而是因為種菸草與種糧食爭 地,非但妨礙稅收,還可能因為菸草種植區缺糧而發生民變。效應呢?自晚明至清初近二百年,藉名貴菸草菸具爭奇炫富的東南紳商紈絝子弟,忽然發現台灣發明的 鴉片煙吸食法,更新奇,更刺激,又是合法進口的「洋藥」,怎不競相學樣而追求煙膏菸具品質?

早就苦於用白銀換取中國絲綢、陶瓷、茶葉等精良產品的歐美商人,發現中國出現日益增長的毒品市場,怎不抓住商機?馬克思的《鴉片貿易史》 (1858年發表),曾追究英國東印度公司頭目,如何與從土耳其販運鴉片來華的葡萄牙商人爭奪這個市場,強迫印度孟加拉邦農民改種鴉片,力求壟斷對華鴉片 走私貿易。清嘉慶元年(1796),自封太上皇的乾隆帝再度宣布取締鴉片進口,反而更刺激內外官商勾結的鴉片走私。尤其是1834年(清道光十四年)英國 東印度公司被取消對華貿易壟斷權,鴉片走私轉入私人企業手中,美國等毒品販子也更賣力競爭。結果不過三年,走私入華的鴉片就增加十倍。

前已指出,中國是貧銀國。但自明英宗正統元年(1436)開始實行以銀為主的複本位幣制,商品流通和國庫收入所需白銀,主要來自農工產品出口貿 易吸納的域外白銀。全漢昇對此有過詳盡研究,曾指出從明隆慶五年到清道光六年(1571—1821)那兩個半世紀,單是經過西班牙人輸出的美洲白銀約四億 西元,便至少有一半流入中國,以致明末有一名西班牙海軍軍官驚嘆:「中國皇帝能夠用來自秘魯的銀條來建築一座宮殿!」

正是越來越猖獗的鴉片走私貿易,導致支持滿清帝國富甲天下的白銀,由內流變成外流。清道光十八年(1838),鴻臚寺卿黃爵滋請禁食鴉片的奏 章,是打動鄙吝的道光帝傾向禁菸的由頭,不妨再引一次:「蓋自鴉片流入中國,道光三年以前,每歲漏銀數百萬兩。其初不過紈絝子弟習為浮靡,嗣後上自官府搢 紳,下至工商優隸,以及婦女僧尼道士,隨在吸食。粵省奸商,勾通兵弁,用扒龍、快蟹等船,運銀出洋,運煙入口。故自道光三年至十一年,歲漏銀一千七八百萬 兩;十一年至十四年歲漏銀二千餘萬兩;十四年至今,漸漏至三千萬兩之多。福建、浙江、山東、天津各海口,合之亦數千萬兩。」據記載,道光三年(1823) 以前,滿清出口盈餘仍有銀二千六百萬兩左右,至此卻反而外流至少四千萬兩,換來的是「槁人形骸、蠱人心志、喪人身家」的鴉片。當然,銀貴錢賤,不加賦而稅 增,不漲價而貨昂,民窮財盡,比起老百姓造反還是最好的前景。

不消說,黃爵滋的這道奏章,數落鴉片危害的層面,漏掉了皇親國戚、八旗子弟、宮女太監,而此類正是揮霍國帑的菸鬼主體。他們率先造成的貪污腐化,怎樣掏空了滿清的府庫,不是更值得追究嗎?

文章來源: https://www.twgreatdaily.com/cat34/node86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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