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一有錢,就像瘟疫,不放過世界任何美好。
中國一個二線手機廠為推銷新機,用電腦模擬了黃家駒出來,又請來黃家強真人來個隔空對唱,兩兄弟深情抱抱。中國叫這種做賣「情懷」;一些產品不怎麼樣,但可以靠某種堅持、懷舊、品牌記憶等等促銷——「雖然產品沒甚麼特別,但勝在有情懷」、「願為情懷買單」。
那個虛擬的黃家駒,仍是穿紅衣、戴耳環的年少模樣,是一個冰結了的青年形象,Beyond就好像一代人對青春逝水、滔滔不歸的感嘆。他們仍拿出那個閃亮、理想主義的Beyond來自慰,已顧不得販賣身段是否見得人。
通常樂隊會在表演舞台上投射出死去的隊友,是因為表演、音樂的緣故;而黃家駒的重生,是為了推銷電話——還是要在東莞——非常有新中國的黑色幽默。
Beyond現在變成一個飛機杯,廉價、空洞;變成一個含糊的代表美好的符號。這個符號不停被召喚、被投射,每一次黃家駒被召喚,都是對其剝削和淘空。就像一句「我愛你」,時、地、人、物不同,每重覆一次,重量就減少一次,直至沉入冰海,上面卻沒有鐵達尼號,只有北風。
黃家強半生都是家駒、Beyond,等於王丹永遠只有六四,但他們不覺得這樣很窩囊、不覺這樣做人很無型,這也是一種幸福來的。
但你們不用閉眼,黃家駒不會是最後一個,明天還要有更多被姦屍的黃家駒。中國夠大,十三億觀眾,再多食老本的也養得起、再差的電影也可以幾億票房。那裡當然不是美的所在,新世界也早就已經讓給醜惡來開墾。
忘掉黃家駒吧,忘掉他在死境的美,起碼不會反映出生的醜陋。生與死、美與醜,兩相安息,畢竟在中國崛起的這個世界,還配有甚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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