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4日

在監獄中時，楊德武將報紙中與冤假錯案相關的報道剪下，粘貼在筆記本中。

楊德武獄中的剪報。

楊德武寄申訴材料用的信封。

2000年中國安徽蕪湖市南陵縣東七鄉發生一起命案，報案人楊德武，反成了「犯罪嫌疑人」。他被警方帶走後坐冤獄長達16年。這16年期間，他刻苦認字，前前後後寫了5000封申訴信，終於在2016年11月安徽高院改判楊德武無罪。

楊德武憶述，2000年7月14日，他從窯廠上夜班回來，發現岳母已經死亡。由於母親和女兒不在，他是第一個看到現場的人。

警方趕到現場，勘查完現場後，把楊德武帶走了。從此，楊德武再沒回到村莊。

2000年11月14日，蕪湖市中級人民法院以「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楊德武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楊德武坐在曾經的房屋上，忍不住面孔抽搐。

楊德武在獄中用筆記本中記錄下申訴的每個進展。

判決書顯示，楊德武作案動機為，因妻子打工長期不歸，而對一起生活的岳母心生厭嫌。2000年7月12日，楊德武將其妻子穿的一件舊連衣裙欲送給情婦，次日，發現連衣裙不見了，楊懷疑是岳母藏了起來，遂遷怒於岳母。晚飯後，楊德武萌生殺人歹念，趁岳母睡覺之機將其捂死，並偽造了盜竊殺人現場。

楊德武喊冤，稱自己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

16年後，安徽高院再審該案發現，證人提供的連衣裙顏色與涉案連衣裙顏色不符，涉案的連衣裙並沒有提取到案，犯罪動機證據不足；安徽高院改判楊德武無罪。

但這已經是2016年11月。為證明這一點，楊德武花了16年時間，寫了5000封申訴信，重量達數百斤。

***刻苦認字 滴血申訴

楊德武指，當年判決生效後，他在監獄裡多次自殺未遂。他曾經上吊，也曾經利用監獄裡給犯人準備的縫衣針扎自己的喉嚨。

後來，女兒頻頻來信鼓勵他求存，他就開始把用來「自殺」的縫衣針刺破手指，想用血寫申訴書。

但小學畢業的他，第一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呆呆地看著手指上的血滲出來。

楊德武讓哥哥給他買了一本新華字典，開始學習認字，字從自己的判決書認起。

他每天看電視、看報紙，他對檢察院、人大、法院這些詞很敏感，一看到相關領導的名字，就用本子記錄下來。然後，「每次有獄友親屬探監的時候，就拜託獄友，托家屬查本子上領導的辦公地址。」

在楊德武的日記本上，搜集了200多個單位的地址。

勞動的時候，楊德武隨身帶紙和筆，休息時間時，別人打牌，他就寫申訴書。

楊德武說，「那幾年，一會失望，一會希望，感覺像在石頭路上騎車，一高一低，心臟也突突跳。」

楊德武也學會自我鼓勵，他的日記本中，貼滿了簡報，都是有關冤案平反的報道。他還給坐了11年冤獄的趙作海寫過一封信，請教平反經驗。

***公安領導一眼看出冤案

除此之外，他也向監獄裡的「專業人士」學習。

「在裡面，有的犯人以前是公檢法系統的，遇到專業問題，我都向他們請教。」

他曾拿著自己的判決書找到一名曾在蕪湖公安系統擔任領導職務的犯人。

「我問他，你看看我的判決書，是不是冤案。」楊德武說，「我的案子，是你手下的人審的，現在讓你來評一評。」

這名犯人說，「哎呀，一看就是冤案。」

楊德武火了，「你這個領導怎麼當的！」這名犯人滿臉通紅。

監獄裡獄警也幫助楊德武。楊德武手寫的上萬字的申訴信，獄警願意幫他在電腦上敲出來，還給他提供郵寄地址。

終於，2016年9月29日，安徽省高級法院公開開庭審理楊德武故意殺人再審案。2個月後，安徽省高級法院宣告楊德武無罪。

15年時間，楊德武用掉了兩萬張郵票，在監獄裡存的信封，現在還有幾百個。

女兒楊麗春說，「一個小學畢業的人，因為寫申訴信，字練好了，正正揩楷的，讓人很欣慰也很辛酸。」

現在，楊德武正在申請國家賠償，人工費、精神損失費、律師訴訟費、名譽損失費等14項費用，他索賠金額為890萬元（約545萬令吉）。

楊德武說，他希望能早日抓到真兇，對相關辦案人員進行追責。

圖/網際網路

文/《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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