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生才是演藝圈真正的「老炮兒」

陳得財| 2015-12-15| 檢舉

在昨天2015TVB萬千星輝頒獎典禮上,黃秋生憑藉台慶劇《梟雄》的壓場演出脫穎而出,首度回巢TVB拍劇便一舉奪得視帝,現場向來言詞犀利的黃秋生獲獎感言也不同於其他人,他自嘲自己是「頑劣之人回來拍電視劇」,又問「拿獎是不是都要哭?」接著,黃秋生霸氣地說道,「我以為拿完金像獎,下一個獎會是奧斯卡」,末了還不忘為好友梅艷芳早前的「遺物被拍賣事件」鳴不平,十足熟悉的黃老怪味道。

喜歡吐槽的黃秋生,自己的人生也充滿諸多悖論和「槽點」,就像一部邪氣十足的電影,爛片無數爛角色卻鮮少,負面新聞多到爆卻一次次用實力強行圈粉,嘴不留情圈內著名的大炮,這樣一個總是愛罵別人傻x的黃老怪,究竟過著怎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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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人的性格與童年成長脫不了關係,兒時的黃秋生,父親的背叛讓他經歷一紙承諾成了「講大話」。

黃秋生對父親的記憶還停留在四歲那年。這個原英國駐港高官當年拋棄了他和母親,只留下一封信。信中唯一與黃秋生有關的句子是:I will make everything up for him。(我會幫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但其實『make up』同時也有欺騙、講大話的意思。長大後我覺得,他真是一語雙關啊……」黃秋生這樣告訴記者,但很快又做出了修正:「當然他當時可能並不是這個意思,是我自己的理解。」

黃秋生很多次想像過自己某天與父親相見的情景,如今早已不再挂念,「即使見面了也沒有意義,要他面對一個50多歲、可能都不記得以前在什麼地方搞出來的兒子見面,多尷尬。再說他肯定早已經死了,他比我媽大30歲,我媽都80多歲了,他怎麼可能還活著?」而如今,他與父親唯一的關聯,似乎就是母親對他說的,「你的脾氣跟你父親很像。」

父親走後,母親靠變賣家中雜物為生,四處打工拉扯他長大。入行演藝圈之前,黃秋生做過花店小工、辦公室助理、汽車廠學徒和裝修工人等很多工作,儘管演戲之後讓他逐漸找回了自信,但他至今仍有深深的不安全感,而母親曾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小時候母親身體不好,黃秋生卻常常惹她生氣,他偷過家裡的錢、外面的錢,但是母親從來沒有放棄過他。「現在面對我的孩子,我總在想,如果他們像我當年一樣,我會氣死的。」黃秋生說。

入行後,黃秋生還很嗜賭。有一次他在澳門賭輸了,決定再去賭一個晚上把錢贏回來。臨走時母親只說了一句話,早點回來。那晚,他又輸得精光,但最後一把全賭上去,正好贏回來打了個平手。黃秋生立即走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賭過。「過了很久,我母親跟我講,你那天去,我很擔心。也許每一次我都能很快地從我的錯誤裡面學習到我不應該做的,都是因為母親。」黃秋生說,回想自己這一生,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最不願意去改變的,那就是「我是我媽的兒子」。

【早期的黃秋生,出的「行貨」不少,耿直的他從未掩飾自己當演員的目的就是「賺錢」,不過坊間有一句評價,說黃秋生「爛片無數,爛角色鮮少」,倒也是不易。剛入行的時候,黃秋生陪母親去了趟美國,買了一樽奧斯卡影帝小金人的旅遊紀念品,並發誓總有一天要捧一個真的回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影帝獎盃,居然是拜一部三級片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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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變態男」

用獸性演電影

△1993年,黃秋生拍攝了《人肉叉燒包》,贏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桂冠。「我簽了三部約,但簽的時候並不知道要拍什麼,香港那個時候沒有人說簽你三部都是先把劇本寫好了的,結果拍的時候就是三級片,還是演一個變態狂,但是我沒有選擇。」當時黃秋生心裡對此非常排斥,但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調整心態的方法,「拍的時候臨近萬聖節,我就把這個戲當成是一個萬聖節的節目表演送給觀眾。」

這個影帝獎盃,一度被黃秋生扔掉,他母親發現後又撿了回來,多年來一直放在家裡廁所旁邊。直到近些年,獎盃的「待遇」才有所改善,但仍然沒有放在顯眼的位置。

△同年還有一部以「變態殺人狂」面目示人的電影《的士判官》,從懦弱丈夫→變態殺人狂魔的轉變,黃秋生演起這種角色來相當得心應手

△而說到秋叔「變態男」經典銀幕形象絕對不能錯過這部,1996年的《伊波拉病毒》,香港cult片代表之一,同時也是秋叔神演技之作。黃秋生在片子裡表現出來的癲狂和駭人十分生猛,以後他的很多作品也鮮少能見到如此感覺「使了12分力」的表演了。

【在演技上秋叔的功力毋庸置疑,有人評價他的演技是真正那種能上能下,看戲下菜碟,出得廳堂,爛得泥塘的人物。】

2

靠爛片起家的影帝

常靠小把戲成就經典

黃秋生拿過六個香港影帝,有人這樣形容他:「配角鑄就的戲精,爛片起家的影帝」。黃秋生從來直言不諱自己「接拍爛片無數」,並稱自己一生只演過四種角色:警察、黑社會、神經病、色情狂。「市場就是這麼單一怎麼辦?我算好的了,還有四種,那些主角不是帥哥就是帥哥,除了帥哥還是帥哥,有什麼勁啊?更悶!」當然他也笑言「當個賈寶玉也不錯」,只不過自己已不再是帥哥,「我是帥過。」

為什麼接爛片?黃秋生脫口而出「賺錢」,「你們都覺得我是賺了很多錢,影帝又怎麼樣?有市場你才能叫高價,我要是周潤發成龍劉德華那樣的大明星,早就退休了。我缺錢,我家裡人多。高片酬和彰顯演技的戲,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錢,因為錢最有誠意。」

隨著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港產片不景氣,黃秋生改而在大陸和其他地方接拍影片,逐漸擺脫了過去「變態佬」的影子。2003年,黃秋生在《無間道》一片里飾演正直的警官,贏得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配角,2005年更憑藉《頭文字D》贏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無間道》成就了無數人的演技傳奇,自然少不了擁有「化屎護花」技能的黃秋生,這部電影里有個細節可以展開,這裡可以看出一個靠「腦子」演戲的演員,是怎麼把一次次意外變成經典瞬間的

△《無間道II》里,黃志誠和Mary在海景酒店房裡討論殺倪永孝的事,劇本里沒有的內容忽然出現:黃志誠忽然出手……

△劉嘉玲在導評里說,這一下她完全愣住了,不知道該不該cut。最後她稍稍有些慌亂地起身避開黃秋生走到窗邊。她避開的時候,黃志誠說:到時我調走所有人。然後走出門離開了。劉嘉玲說,如果她有時間考慮這場戲怎麼演而不是被「偷襲」的話,她其實不應該迴避的,因為Mary和黃志誠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沒有誰無法面對誰。不過片中出現的這個樣子也不錯,雖然可能不如「直面」更合理,但是營造了一種更曖昧的氣氛,這種意外的「氣氛」得感謝黃秋生的小把戲!

【如果把黃秋生的人生階段貼上關鍵詞,大概這麼分一目了然:肥胖時期:變態、殺人狂、無恥之徒;瘦下來:影帝、宗師、長官;本人戲外的生活:憤青、文藝范、搖滾歌手、武林高手,而對應這些關鍵詞,戲裡的部分不再贅述,幾大經典都粗列了一下,戲外的黃秋生才是這部「限制級電影」的高潮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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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怪滋滋冒著「邪氣」的人生

戲外的部分先聊家庭,結婚不同居的獨特婚姻。

黃秋生與太太吳慧珍共同度過了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在結婚這個問題上,黃秋生說自己是「有責任沒誠意」,「我的婚姻是一個很獨特的狀態。」

黃秋生與太太是在領結婚證之前擺的喜酒,但擺完喜酒後黃秋生並沒有簽字,「因為我想大概兩年就會離婚吧。」後來太太懷孕了,他這才去補了簽。實際上,兩人結婚第二天,黃秋生就沒有跟太太住在一起了,因為黃秋生天天泡在酒吧里,太太為此跟他大吵了一架,黃秋生就自己搬出去住了。再加上黃秋生常年在外拍戲,夫妻倆聚少離多,黃秋生曾說,自己的婚姻一直處於一個「獨居」狀態。

如今,夫妻二人的感情甚篤。不過黃秋生自認對太太並無歉疚之感,「她跟著我不容易?我跟著她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啊!她的朋友都離婚了,以前說怎麼好的,有錢的,最後都離婚了,現在她的朋友都非常羨慕她。我們在一起可以一直不停地聊天,她的朋友跟老公都沒話講。我賺了錢都給她,讓她住得那麼好,什麼手錶啊、衣服啊,三個月換一次,她有什麼委屈啊,過得多好。」

△黃秋生與兒子,兒子長得還是挺像他的

黃秋生坦言,以前與妻子在很多時候都有離婚的想法,兩人吵架時也會大聲嚷嚷離婚,「但不正常的婚姻你會想到離婚,很正常的婚姻你也會想到離婚。我們一吵架就提離婚,結果沒離成,下次吵架又說,到後來反而覺得說這個很悶了,所以也就不再提了。」黃秋生說,與普通夫妻一樣,自己的婚姻也是經過長時期的磨合走到今天,而孩子對婚姻也很重要,「有了小孩女人就不會想那麼多了,她每天都在忙孩子的事,不會只去琢磨你。」問他生活中是不是個浪漫之人,黃秋生悠悠地回答:「營造出來的浪漫不是浪漫。」

從對婚姻態度就能看出黃秋生這張「嘴」有多直多令人哭笑不得。圈內有名的「點炮大王」,吐槽、頂嘴、毒舌,每樣都技能滿點,他說自己「比憤青還憤」。

△出演電視劇《楊貴妃秘史》時,黃秋生就曾表達了對內地劇組的不滿,語出驚人地說「在內地拍戲會死人」(指安全防護措施不到位)。「我說了那麼多年都沒人聽,後來不就燒了一個女演員嗎(指Selina)?」黃秋生對記者說。順帶手還吐槽了導演尤小剛「(《楊貴妃秘史》中)我飾演的皇上一出場子民就跪拜喊萬歲萬歲萬萬歲,尤小剛卻讓我跟大家打招呼。我說導演,他們頭都是低下去的,我跟誰打招呼啊?導演就說你別管,讓你打你就打吧。所以這個皇帝看起來就跟傻瓜一樣,既然導演需要我去演一個精神病,那我就去演,反正我只收了演員的錢,又沒有收編劇或者導演的錢。」

△後宣傳《車手》時,他再度炮轟內地劇組的種種亂象,大到潛規則、裙帶關係,小到伙食、群眾演員都成了他吐槽的對象。

「內地影視行業里的人太不專業,到處都是潛規則,什麼「你想跟黃老師拍戲,拿錢來」;劇組「表哥」「表弟」一大幫,搞爛市場!給你看劇本都沒用,你根本不知道到時他們怎麼拍,他們只會吹牛吹得震天響。

完全不當臨時演員是人,別說劇組,就連不少演員本身都不當他們是人!這樣只會讓整個市場都變態——所有的小演員都會暗暗想,等我有一天當了大明星,我也要遲到、早退。」

△黃秋生微博上一句「羅志祥是誰?」引起羅志祥粉絲的瘋狂謾罵。事後,黃秋生為了息事寧人,兩次公開道歉。在他看來,這實在是一件無聊透頂的事,「越罵越離譜,那架勢就是毛澤東你可以不知道,但羅志祥你不可以不知道。我公開道歉,竟然還道歉了兩次,真是無辜啊,也真是無聊。」不久,黃秋生也在微博上發表了自己對粉絲的看法:「我沒有粉絲,我也不需要粉絲,因為我不是陽具,我不需要膜拜。」

△2014年初,黃秋生、王祖藍等同行要到香港演協開會,投票選出新會長,但去了之後被告知會議取消,不能入內,黃秋生氣得在地上打滾抗議,罵演協不作為,更手持香港演協章程在門外大聲叫囂,一度激動得想把會章扔進垃圾桶內。在離開香港演協後,黃秋生戲言要重新成立一個演藝人的組織而不再參選香港演協會長,並會力邀成龍、劉德華、郭富城各大元老支持他。被問及是否還會參選香港演協會長,黃秋生說:「如果大家同意便成立另一個會吧,重新再找一些年輕人做更乾淨。」

諸如此類的「點炮」事件還有很多。談到頻繁「開炮」,黃秋生表示自己的憤怒並非文藝青年的無病呻吟,而是有的放矢,應該被年輕人視為勵志的榜樣,而作為藝人,有向公眾釋放正面能量的責任,「這個叫藝術良心。表演行業並不只是娛樂觀眾那麼簡單,還要帶出你的人格,這個很重要。我只是說真話,否則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生活,我媽沒教我。」

至於吐槽性格的由來,黃秋生說,這種性格是從小就有的,「我外婆經常說我頂嘴就你最行。但是後來我發現頂嘴是可以賺錢的,可惜我外婆死了,不然我會告訴她,在這個行業里,不僅腦袋要動得快,嘴巴也要毒,準確講是思想毒,因為沒有思想哪有嘴?誰沒有自己的主意,誰又應該沒有自己的主意?沒主意人家會給你那麼多錢,會問你這戲該怎麼演?」

嘴巴毒且耿直的黃秋生在對待自己的興趣愛好上也興趣分明:

△黃秋生版的《葉問》被媒體質疑秋叔「不會打」,黃秋生說自己本身就是「大聖劈掛」的掌門人,「大聖劈掛」也是一種武學流派,和詠春拳有著異曲同工之處,沒想到黃秋生還真真是個武林高手

△除了實打實的「武林高手」,黃秋生另一個副業身份還有「搖滾歌手」,1996年黃秋生就出過一張《地痞搖滾》的專輯,痞得出油,他的音樂專輯出過不少,大部分人聽過他的歌都說,啊,原來黃秋生也會這麼唱歌啊~

△黃秋生也曾在英國學習舞台劇,至今他仍認為那種層次的表演才叫真正的表演,並且自己也演過舞台劇《螳螂捕蟬》。雖然現在提起爛片他滿腹戲謔之言,其實從舞台劇到開始演爛片,黃秋生曾經歷了內心很不平衡的一個階段,甚至想過自殺。後來他發現舞台劇的表演技巧可以在演爛片中融通,才逐漸調整了心態,「一個好的音樂家,你給他一個爛的樂器,他同樣可以把這個樂器用得很好。在禪宗里也有這種故事,化屎大法,把自己化成一坨屎,然後種出很漂亮的花。」此時的黃秋生又是個妥妥的文藝大叔

許多人熱衷討論黃秋生這種性格究竟如何評價?有人說他的「生活哲學」與從被歧視的問題兒童到問題少年的出處有相當的心理對應,他身上那種不顧一切自我保護,為生活無底線無原則的江湖習氣,加上日益如入無人之境的表演天賦傍身,越老越帥愛誰誰的行俠性格,黑白兩道橫行的混搭氣場,統領香港演藝江湖,應該有性格人選。

而談起自己的性格和人生,黃秋生坦言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拍成部電影的話,那「肯定是一部上不了的電影。被父親遺棄、心理陰影、拍三級片還能拿影帝、喜歡年輕靚女……(就差同性戀了)同性戀也有,被別人追(笑)。這個角色又有悲劇,又有喜劇,又有色情,很亂,可是不是太壞。我的運氣不錯,每一次碰到壞的事情我都會閃開,我覺得這個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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