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踏入不惑之年的郭富城,終於迎來了對自己演員身份的最好褒獎——繼不久之前抱走那座曾五次與之擦肩而過的金像影帝小金人之後,由他與周潤發、梁家輝主演的港產片《寒戰2》,如今亦打破台灣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五年前創下的記錄,成為香港華語片票房第一。
誠然,這樣的「雙贏」來之不易,但我們樂見其成,因為「郭富城」和「港產片」內里都蘊含了某種絕處逢生的力量和向死而生的決心。這既是「演」的不斷挑戰,又是「影」的自我修煉,兩者相得益彰
晉升影帝後的郭富城總免不了被問到「你事業發展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他的回答一律是「做導演」!
許多人將之視為水到渠成的實際考慮,但我更傾向於認為此乃是郭富城初心不變的真我表現。早在1990年以前,當他還是個大半年都沒有戲開,只能蹲在家裡看電視的無名小卒之時,想當導演的夢早就在其心中播下了種子。
他並不諱言:「開始當演員之後,我開始想當導演。」不過當時郭身邊的台灣朋友無一例外地給他潑冷水「不能隨便說自己的願望是當導演,因為不現實」。
理由是,在電影旺盛的時候,有個笑話說,在西門町砸下一個招牌,可以砸死三個自稱是導演的人。但這,並不能改變他那「不現實」的心愿。
在那本記錄了郭富城這段心路歷程的「自己的書」——《我需要愛》中,有著這樣的敘述:「只要沒有通告,我幾乎天天都是『混』在電影院裡,剛開始是覺得工作需要,久而久之竟被訓練成標準的電影痴人,每當戲院燈光一暗,情不自禁進入另一個時空。
一部電影,你很難從演員的角色里,看出他真正的內在,演員的職責在演什麼想什麼,可是導演的個性,卻是一不小心,就完全宣洩在他的菲林里。」
這段自白近乎夢遺,卻又是那麼真是地反映了,其時的郭富城對做導演有多渴望,對好好做戲有多麼痴迷。當然,誠如他的台灣朋友所言,這對於那那時的郭富城而言「並不現實」。
現實是,在往後的十年里,郭富城更多以「勁歌手」、「熱舞者」、「四大天王」的身份出現在公眾的視野,為人所熟知。
給他的所有掌聲,幾乎都來自「偶像魅力」,而他也在無從選擇之下,位列「偶像」之一。但這並不妨礙他一如既往地愛演,就算明知道反派的角色演下來,可能會對未來有影響,也要去演,因為他非常清楚,有的角色可以出頭,有的角色可以給人磨鍊。
簡單算了一下,從1989到1999這十年間,郭富城參演的影視作品約20部。從數量上來看,遠遠少於「四大天王」的另外三位;而在角色選取上,也並不十分討喜。
但更讓人遺憾的莫過於,因「替補」拍攝機車廣告的而在台灣先成名的郭富城完美錯過了港產片於1980年代至1990年代初期的盛世階段。
正是在這段黃金時期,「港產片」無論產量、票房,還是質量、藝術性皆創造出驚人的氣急,不同氣質的演員各顯神通,各種新潮的拍攝手法頻出,各種新體裁電影大膽嘗試,而這些不同風格的元素以別具一格的方式結合在一起,使得不同階層的觀眾都能滿心歡喜地獲得共鳴。
可郭富城無緣置身其中,這意味著,「非科班」出身的郭富城,要去追趕那些早已趕上風口出道成名的前輩或者同輩,必須付出更加多的努力。
幸好,除了努力,郭富城還很耐心——耐心去等待一個好機會。終於,他遇到了自己在演藝生涯上伯樂——張叔平,他是《三岔口》的美術指導,給郭提供了一些新的想法,教會了當時因為放鬆不下來而老是抓不住機會的郭,如何去卸下偶像的包袱,果然,受教開竅了的郭富城憑藉痛不欲生的滄桑表演,將戲裡扮演的落破警察孫兆仁塑造的十分成功,打動了所有人。亦因此蝴蝶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獎。
緊隨其後的《父子》布景讓他連莊拿下兩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更讓他體會到演員的額層次,系內他是一個父親,一個賭徒,是一個馬來西亞的廚師,又是一個人生走到最低點的人。雖然角色富有層次和深度,但都被郭富城逐一hold住了。
此時的他,已經把整個工作重心轉戰到大熒幕,更使出了咬牙切齒般的努力,郭富城擱下此話,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我想把自己現階段40歲至50歲這個最精華的年齡段獻給電影」。
他說到並做到了,而且他還終於等到了那部「多少年才能拍這麼一部電影」的電影,這是出自周潤發在《英雄本色》上對第一次拍電影的李子雄發出的感慨。
誰都知道,《英雄本色》之於周潤發之於港產片的非凡意義。而對於郭富城而言,稱「寒戰」系列是屬於他的「這麼一部電影」,似乎也並不為過。
眾所周知,香港警匪動作片一度全球知名,但也因近年來香港電影北上而漸漸式微。《無間道》之後僅《寒戰》出彩,但4年後的《寒戰2》更加不負期待、意猶未盡,被視作「捅破華語警匪片的天花板」,為其正名。
回過頭來再看郭富城的演技,各種對細節的錘鍊於體現,若不是進大影院恐怕是感受不夠深——那一幕危機設局的眼神抬拉,著實令人心悅誠服。
從前他一度被說用力稍顯過猛,但在《寒戰2》可明顯看到,他所呈現出的內斂、隱忍,收放自如,恰到好處的那一面。
「我演戲也是磨到了40歲的時候才出來的啊。」這是郭富城對於「香港電影新生力量缺失」問題的回應,也是他通過身體力行得出來的金石良言。
他也曾有過著急的時候,希望自己40歲前拿到金像影帝,但後來也開始明白到,很多事情要有歲月和人生經驗,因為他始終認為「一個優秀的香港演員,不可丟香港人的架,郭富城是來自香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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