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這麼多年無數次交手後，格雷格-波波維奇對科比-布萊恩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但腦海裡總有揮之不去的畫面：科比底線上籃或後仰跳投，馬刺球員奮力遮住他的視野。

「我一直在夢裡看到他做這些動作，」馬刺主教練波波維奇在賽前說，這是科比在聖城的告別演出。

科比了解那是什麼感覺，因為他也這樣。

「我曾經整夜不睡覺，思考怎麼破解他們的防守。想像攻擊他們的不同方式，他們又會調整防守對付你，從第一節到第四節，」科比在湖人102-106敗給馬刺後說道，「我睡不著，把它記到本子上：他們防守從何開始，我該怎麼讓保羅（加索爾）跑位，讓拉瑪爾（奧多姆）移動，我該怎麼擊敗防守。然後到真正交手時，感覺就像'見鬼，不管用。好吧，現在我得另作打算。'」

馬刺現在可以安逸地睡上一覺，和科比只剩最後一場交手，2月20日客場打湖人。然後所有恩怨都將成為歷史：6次季後賽交鋒（科比贏了4次），火星撞地球的常規賽表演（馬刺對科比保持35勝25負領先）。

科比總共和馬刺交手90次，比任何球隊都要多，難怪科比說馬刺比所有對手都要難纏，更像私人恩怨，包括湖人的宿敵凱爾特人。

「年復一年，你都要碰到馬刺，」科比說。

每支球隊都有奪冠雄心，所以他們彼此都是衝冠路上的絆腳石。

在聖城最後一場比賽，科比還是讓波波維奇和當地球迷驚出冷汗，尤其第三節，科比得到16分，包括命中3記三分，連續包辦湖人12分。

「感覺像看邁克爾（喬丹）打球，」波波維奇說，「我只是靜靜看他打球，太偉大了。我們犯了一些錯，他很好地把握住，真是好傢伙。」

科比得到25分、但28投只有9中，三分球14投4中，有點像賽季早期的糟糕表現。當時他的投籃命中率不足30%，總是抱怨37歲的身體疲於應付。

「有段時間我感覺像是'鐵皮人'，」科比說，「找不到油潤滑關節。」

獻給科比的愛

賽前，馬刺放了一段2分半鐘的視頻致敬科比，他坐在板凳上，看著視頻里蒂姆-鄧肯、托尼-帕克、馬努-吉諾比利三個偉大對手談起和他的漫長交手。

「每一次我們都要和他陷入殊死戰鬥，你必須付諸全力，」吉諾比利說，「否則他會把你痛扁，不要有幻想。」

「不管你領先20分，或者落後10分，」鄧肯說，「他都是你要盯死的對象，你必須小心，畏懼，因為他會一直戰鬥。」

「他是我們這代人的喬丹，」帕克說，「很榮幸和他交手，馬刺、湖人是偉大的對手。」

「他有每晚保持最高競技水平的神奇能力，他是獨一無二的，」波波維奇說，「沒有多少人能做到這點。他的技術很出色，每晚表現出的職業態度和求勝心讓我擔驚受怕。他隨時準備羞辱你，為贏球不惜代價。」

波波維奇還祝福了科比。

「這些年很高興看你打球，」波波維奇說，「你的好勝心令人鼓舞，我希望在接下來的人生旅途裡，你會和球員時代一樣成功。祝你好運，孩子。 」

即使湖人球員也被這段視頻打動了。

「這是我們這麼多年在客場見過的最好視頻，」聖安東尼奧長大的喬丹-克拉克森說，「我看著他打球長大，我看著他終結馬刺，還有各種神奇表現，能見證他的偉大真的很棒。」

「非常懷舊的視頻，」科比說，「帶回很多記憶，讓我感觸很深。看完這個很難全身心投入比賽，真的很感激他們。我們都很尊敬對方。」

不像其他球隊，聖城的致敬更加徹底，他們把科比對馬刺的高光時刻放了進來，不少鏡頭里科比正在屠戮馬刺。

「這是對我們之間的戰鬥的尊重，」科比說，「有很多次我們擊敗他們，也有很多次他們逼出最強的湖人。但在這些戰斗里，在我們拼得難分難解時，在兩隊涇渭分明的風格和球員裡，有一種動人的美麗。我想這是讓這段旅程如此精彩的原因。」

科比相信，是馬刺教會他打球紀律。

「當我剛來到聯盟時，我打球激情四射，帶著怒火，」科比說，「但被馬刺擊敗——我是說99年被橫掃那次，讓我知道籃球的另一層境界。他們很冷靜，紀律嚴明，我猜意識到，我必須把自己提高到那個境界，現在我終於做到了。」

科比和波波維奇

對科比的感激，波波維奇敬謝不敏。

「如果那是真的，即使沒有我們，他也會能達到那個層次。他的籃球智商和精神意志與眾不同，」波波維奇說，「他終會學到如何控制自己的激情，把它引向正確的地方，打得更有紀律，就像現在這樣。我覺得他不需要我們指導。」

波波維奇和科比的「情緣」還會延續到多倫多全明星，前者將作為西部主教練執教科比。說到這裡，科比曾說對波波維奇最美好的記憶之一就是他執教全明星時。

「訓練前他走向我，他說'嗨，我該跟你們真槍實彈地訓練，還是走走過場？'」科比說，「我說'不，你必須拿出真傢伙，因為我想知道聖安東尼奧是怎麼訓練的，所以你必須動真格。'然後他把大家集合在一起訓練，其他球員感覺像'搞什麼呢？'蒂姆看著我說，'伙計，你想殺了我嗎？'我說，'我就是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兩人相互尊重，自然會引出另一個話題：科比和波波維奇聯手怎麼樣？

「我們會贏很多冠軍，」科比說。

但如何適應一個經常以「太累」為由，讓球員輪休的體系？

「那不是問題，因為他們永遠不知道我是否累了，」科比笑著說，「'你在訓練台休息？'不，我很好，沒問題。」

波波維奇聽到大笑起來。

「他會像馬努、蒂米（鄧肯）那樣折磨我很多年，」波波維奇說，「但像他們這樣的鬥士，肯定不想休息。」

如果科比是馬刺一員，他的表現如何？

「我認為科比會和現在一樣好，」波波維奇說，「他是湖人球員，我們這沒多少湖人球員。」

波波維奇接著說，「我們這裡從一開始就很無聊，教練、球員，我們沒有多少樂子，沒有幽默細胞。我正想找人麻煩，拿他開刀立威。天天一本正經好無聊。」

科比致敬馬刺

科比說很羨慕馬刺從上至下的穩定，這是他們長盛不衰的關鍵。

「我想這始於老闆，」科比說，「他們太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他們身上的責任，了解球員的風格和需要引進什麼樣的球員。每年都這麼穩定，不管選秀還是交易，對他們都是小菜一碟，因為他們明確知道需要什麼樣的球員，這是保持連貫的關鍵。」

「我們經歷過改變，」科比談到湖人說，「巴斯博士離開了我們，我們有珍妮和吉姆，菲爾-傑克遜去而復返，我們經歷很多，整個體係也變了，有很多不穩定因素。看看他們的成就，偉大堪比新英格蘭愛國者，他們從上至下都團結一致。」

科比說，湖人的不穩定讓他們在自由市場付出代價。過去三年，他們在休賽期都沒有收穫，去年夏天拉馬庫斯-阿爾德里奇就放棄洛杉磯選擇聖城。

「我想這和球隊現狀有很大關係，」科比說，「球員、自由球員想知道我們能做什麼，我們的目標、未來是什麼。自由球員需要清楚這些才能更好地適應。」

「如果你是球員，想贏得總冠軍，肯定會選擇一支萬事俱備的球隊，」科比接著說，「他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井然有序，知道目標指向何方。」

如果科比加盟馬刺，這位患了冠軍妄想症的超巨能拿到幾個冠軍？

「當然，我也會好奇，只是好玩，」他說，「但我不能坐在這抱怨，我已經享受了正餐，不能再抱怨沒有甜點。」

到最後，科比還是把這場聖城告別戰看作奇怪的比賽。

「最後一次了，難以置信，」他說，「我不知道，很奇怪，真的。我記得第一次來這裡打球，那感覺就像，'這真是座球館嗎？這裡會發生什麼？ '」

最後一次拜訪聖城，科比收到了愛和全場起立的歡呼。當終場哨響，科比擁抱完幾名馬刺球員和波波維奇，然後走下場，向全場球迷鼓掌致意。

「女士們、先生們，科比-布萊恩特！」馬刺現場播音員喊道。

科比揮手致意，最後一次消失在球員通道裡，這座球館有很多他從未有過的回憶，好的，壞的。終究埋沒這最後的告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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