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瑪英雄背景故事更新,阿祈爾將崛起!

楔伊霜| 2017-08-29| 檢舉

阿茲爾-沙漠皇帝

「恕瑞瑪曾是符文之地的榮耀。我將復興其榮光」

阿茲爾是上古時期恕瑞瑪的一位凡人皇帝,一位站在不朽神化焦點的自豪之人。但他的狂妄導致了他被人背叛,在他最偉大勝利的那一刻被謀殺,而現在,數千年後,他重獲新生並成為了力量無邊的飛升者。阿茲爾的城市已經從黃沙之下崛起,他要讓恕瑞瑪恢復曾經的榮光。

數千年前,恕瑞瑪帝國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封臣屬地國家,每一塊領土都是強大的軍隊征服的,而帶領軍隊的,是一群所向無敵的武士,飛升者。統治恕瑞瑪的是一位野心勃勃、渴望權力的皇帝,因此在它的時代,恕瑞瑪擁有最遼闊的疆域,在首都中心的神廟上方漂浮的金色圓盤放出太陽的力量,賜予帝國肥沃的土地。

作為最年輕的、最不得寵的皇子,阿茲爾並沒有天生註定的偉大命運。有那麼多比他年長的皇兄,永遠都輪不到他做皇帝。他很可能會成為神職人員,或者某個偏遠地區的封臣。他是一個瘦弱、愛讀書的男孩,大多數時間都在內瑟斯大圖書館裡精讀古文,而不是接受飛升英雄雷克頓的戰鬥訓練。

在迂迴層疊的書架和捲軸、書籍、活頁之中,阿茲爾遇到了一位奴隸男孩,幾乎每天都來這裡為師父尋找資料。恕瑞瑪不允許奴隸擁有名字,但隨著兩個男孩成為朋友,阿茲爾違反了這條法律,為他的新朋友取名澤拉斯,意思是「懂得分享之人」。雖然他必須當心在公共場合絕不稱呼他的名字,以免帶來危險,但阿茲爾任命澤拉斯為自己的私人奴隸。隨後兩個男孩分享了他們對歷史的熱愛,繼續學習恕瑞瑪的過去,以及一直以來傳承著的飛升英雄。

又一次,阿茲爾與父皇、皇兄們和雷克頓一同外出進行一年一度的帝國領土巡遊,皇家旅隊停靠在一座知名的綠洲旁過夜。阿茲爾和澤拉斯當晚半夜偷偷跑出去畫星星,將他們繪製的天球星圖與大圖書館中的進行對比擴充。就在他們畫星座的時候,皇家旅隊遭到了帝國敵人派出的刺客暗殺。其中一個刺客在沙漠中找到了兩名男孩,並上前要割開阿茲爾的喉嚨,這個時候澤拉斯插手了,他跳到了刺客的後背上。在隨後的混戰中,阿茲爾將刺客的匕首插入了刺客自己的喉嚨中。

阿茲爾撿起刺客的劍,急忙趕回綠洲,但當他趕到的時候,刺客已經被解決了,雷克頓保護了皇帝,殺掉了刺客,但阿茲爾的所有皇兄都死了。阿茲爾向他的父皇講述了澤拉斯的英勇表現,並請求他獎賞這位奴隸男孩,但他的請求沒有得到回應。在這位皇帝的眼中,努力男孩根本不不配取得他的注意。阿茲爾那天發誓,他和澤拉斯會成為兄弟。

皇帝回到首都以後,當時十五歲的阿茲爾成了他的繼承人,皇帝發動了一場無情的殺戮,報復那些他認為派出刺客的敵人。恕瑞瑪陷入了數年的惶恐和謀殺之中,皇帝對於任何具有背叛嫌疑的人都格殺勿論作為復仇。雖然阿茲爾是王位的繼承人,但他卻依然命懸一線。他的父親對他心懷怨恨 – 皇帝恨不得讓阿茲爾替他的皇兄們去死 – 而且皇后也依然年輕,足以誕下更多皇子

阿茲爾開始習武,因為上次綠洲遭遇攻擊讓他發覺自己對於戰鬥的無知。雷克頓受命訓練這位迅速成長的皇子,在他的指導下,阿茲爾學會了舞刀弄槍、學會了指揮士兵、學會了讀取戰場上的風起雲湧。年輕的太子晉升了澤拉斯,他唯一的心腹,並讓他成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為了更好地讓他輔佐自己,阿茲爾授命澤拉斯不遺餘力地獲取學識。

數年過去了,皇后一直沒能成功誕下新的子嗣,每一個胎兒都在降生之前就胎死腹中。只要皇后繼續不孕,阿茲爾的性命就相對安全。朝廷周圍開始有人傳聞詛咒的存在,有的甚至還提到了太子的名字 – 但是阿茲爾堅稱自己是無辜的,甚至還處決了一些敢於公開發聲指控的人。

後來,皇后終於生出了一個健康的兒子,但就在嬰兒降生當晚,一場惡劣的風暴籠罩了恕瑞瑪。皇后寢宮被閃電一次又一次地擊中,在隨後引發的火光中,皇后和她新誕下的皇子全都殞命。有人說皇帝聽聞這一消息以後悲痛地自殺了,但很快又有消息傳開稱皇帝的親衛隊死在寢宮內,屍骨四分五裂,形如焦炭,慘不忍睹。

阿茲爾對他們的死感到震驚,但帝國需要領袖,在澤拉斯的輔佐下,他很快登基為恕瑞瑪皇帝。在接下來的數十年間,他擴展了恕瑞瑪的疆域,用嚴峻、公正的手腕統治著帝國。他實行新政改革,提升奴隸的生活水平,而且還私下制定了一個計劃,推翻數千年來的傳統,最終解放所有奴隸。他對這個計劃嚴格保密,甚至連澤拉斯都沒有告訴,因為奴隸制度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二人之間的心結。這個帝國的基礎是奴隸用血肉支撐起來的,許多貴族都需要依靠強制勞動來維持他們的財富和權力。如此頑固的根基是無法在一夜間傾覆的,阿茲爾的計劃如果過早公之於眾,一定會功虧一簣。雖然阿茲爾一直都希望認定澤拉斯為自己的兄弟,但他必須首先解放所有恕瑞瑪的奴隸。

在這些年裡,澤拉斯保護著阿茲爾,對抗他的政治敵人,指引他擴張帝國疆域。阿茲爾結婚並生育了許多孩子,有的是正室所生,也有的是與奴隸和宮女的畸戀結晶。澤拉斯為皇帝設想了一個偉大的帝國願景,超越世界上所有帝國。但要想成為全世界的統治者,澤拉斯說服阿茲爾,他需要成為無敵的人中之神 – 成為一名飛升者。

在王國達到權力頂點的時候,阿茲爾宣布他將進行飛升儀式,他宣稱自己有權利比肩內瑟斯和雷克頓,以及他們的光榮前輩們。許多人都質疑這一決定;飛升儀式極具危險性,只有那些生命即將終結的人才會去嘗試,而且只有那些將畢生奉獻給恕瑞瑪的人才有權獲得飛升的榮譽。只有太陽祭司們才能裁決一個人是否能夠飛升,而不是一個皇帝的狂妄自大能夠賦予自己的權利。阿茲爾並沒有聽取這些勸誡,依然我行我素,因為他的字符已經隨著帝國的版圖一同擴張,因此他用痛苦的死亡威脅太陽祭司們就範。

舉行儀式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了,阿茲爾大步邁向飛升神壇,兩側數千名士兵和數萬名子民夾道瞻望。雷克頓和內瑟斯兄弟二人沒有到場,因為澤拉斯派遣他們處理一項緊急威脅,但阿茲爾並沒因此推遲他眼前看到的偉大命運。他攀到了城市中心神廟頂端的金色圓盤處,就在太陽祭司們開啟儀式之前,他轉過身面向澤拉斯,終於如約賜予他自由。不僅是他,而是所有奴隸都得到了解放。

澤拉斯震驚得啞口無言,但阿茲爾還沒有說完,他擁抱了澤拉斯,認定他為永世的兄弟,正如他多年前承諾的那樣。阿茲爾回過身,神父們開始進行儀式,將太陽的偉大能量召喚降世。阿茲爾並不知道,澤拉斯在自己的求知過程中不僅學習了歷史和哲學,他還學習了巫術黑魔法,一直以來對於自由的渴望像癌症一樣膨脹成為了熾烈的憎恨。

在儀式的最高點,曾經的努力釋放了自己的力量,阿茲爾被推出神壇。失去了符文圓環的保護,阿茲爾立刻被太陽之火吞噬,而澤拉斯取代了他的位置。光芒將力量注入澤拉斯體內,他大聲吼叫著,自己的凡人身軀開始發生變化。

但是這儀式的魔法並不屬於澤拉斯,如此龐大的星界能量被轉移盜用,不可能不帶來悲劇後果。飛升儀式的力量向外炸裂開來,毀滅了恕瑞瑪,將城市夷為平地。子民們全被燒成了灰,高聳的宮殿坍塌陷落,黃沙湧起,吞沒了整個城市。太陽圓盤從天空中沉沒,數百年來建立的帝國頃刻間化為烏有,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的野心和另一個人的錯恨。阿茲爾的城市只剩下殘破的廢墟和寒夜中人們的慘叫。

阿茲爾沒有看到這一切。對他來說,一切都是虛無。他最後的記憶是劇烈的痛苦和火焰;他不知道神廟頂端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帝國發生了什麼。他迷失於湮滅,感覺不到時間,直到恕瑞瑪毀滅數千年以後,他最後一名子嗣的血灑在了神廟廢墟上,使他復活。阿茲爾重獲新生,但還不完整;他的身體只不過是會動的有形塵埃,由他最後一絲不屈意志維繫在一起。

阿茲爾逐漸恢復了肉身原形,他在廢墟中踉蹌跛行,遇到了一個姑娘的屍體,後背一道惡毒的刀傷。他不認識她,但卻看到她的外貌具有自己的血脈特徵。一切關於帝國和權力的思緒全都被他拋在腦後,他托起恕瑞瑪的女兒,把她抬到了曾經的黎明綠洲 的所在地。綠洲早已乾涸,但阿茲爾每靠近一步,清澈的淡水都在噴涌而出,注滿了石塊構成的盆地。阿茲爾將這位姑娘的屍體浸泡在了綠洲的治癒之水中,血跡消散,致命的刀傷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

由於這無私之舉,阿茲爾被火焰支柱托到了空中,恕瑞瑪的魔法讓他再度重獲新生,將他的身軀重塑為飛升者應有的樣子。太陽的不朽光輝傾注進他的身體,鑄成他宏偉的鷹鎧外貌,賜予他操控黃沙的能力。阿茲爾抬起雙手,他的廢墟城市抖落掉覆蓋了數百年的塵土,重新升起到地面上。太陽圓盤也再次漂浮在空中。治癒之水流淌在神廟之間,一座座神廟都在皇帝的命令之下重新拔地而起,迎接陽光。

阿茲爾爬上了剛剛升起的太陽神廟,風捲起西沙,重現他城市的最後一刻。沙塵組成了幽靈幻影,再現了城市的臨終場面,阿茲爾驚訝地看到澤拉斯的陰謀背叛逐步展開。他黯然地看著自己的家人慘遭不幸,自己的帝國隕落,自己的能力被竊取。不過現在,數千年以後,他終於理解了自己曾經的朋友和心腹對自己的深仇大恨。阿茲爾感知到澤拉斯正在世上某處等待著,他召喚出一支沙兵大軍,與他們重獲新生的皇帝一起進發。他頭頂的黃金圓盤閃耀著太陽的光芒,阿茲爾鄭重起誓。

我將奪回我的土地,奪回我的一切!

崛起

阿茲爾走在黃金鋪成的皇帝大道 上。恕瑞瑪最早一批統治者 – 他的祖先 – 的巨型雕像注視著他的前進。

破曉前的柔光溢出地平線,最明亮的星星依然在頭頂閃爍,不過它們很快就會被朝陽的光芒掩蓋。星空與阿茲爾記憶中的不同了,星星的位置和星座的形狀全都錯位了。已經過去了數千年。

每前進一步,阿茲爾的權杖都敲擊出一聲孤獨的音調,在國都空曠的街道上迴響。

上一次走在這條大道上的時候,一萬名精英士兵組成的儀仗隊跟隨在他身後,人群中傳來的歡呼聲響徹整個城市。那原本應該是他的榮光時刻 – 但卻被偷走了。

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座鬼城。他的子民們都發生了什麼?

阿茲爾擺出了一個高傲的姿勢,命令路邊岩石下的沙塵隨風而起,製造出活生生的人像。這些是過去的影響,是恕瑞瑪實體形態的迴響

沙塵組成的人形向前方望去,無數人都朝向巨大太陽圓盤的方向張望,太陽圓盤依然在半英里外的地方高懸在空中,炫耀著阿茲爾帝國的榮耀和力量,不過已經沒有剩下的人能看得到了。恕瑞瑪的女兒剛剛喚醒了他,繼承了他的血脈的那個姑娘已經離開了這裡。他可以感覺到她在遠處的沙漠中。血脈將他們綁定在一起。

阿茲爾繼續走在皇帝大道上,沙塵形成的人影指著遠處的太陽圓盤,臉上的喜悅逐漸化為恐懼。人們紛紛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尖叫。他們轉身逃跑,跌倒、爬行。阿茲爾在絕望的寂靜中看著一切,看著他子民的臨終一刻。

他們被一股看不見的能量瞬間抹殺,化為灰塵隨風而逝。他的飛升究竟出了什麼差錯才釋放了如此慘痛的災難?

阿茲爾的注意力集中起來,他的腳步變得更加建議。他到達了飛升階梯 的基座,準備好攀登,每一步都跨越五級台階。

只有他最信賴的士兵,祭司團和皇族血脈允許登上這些台階。這些至親之人的沙塵影像沿著這條路向前排列,每一張臉都仰望天空、表情痛苦,無聲地呻吟著,隨後也同樣被風吹散。

他開始跑起來,攀登台階的速度比任何凡人都更迅捷,鷹爪嵌入石階,每一部都留下爪印。沙塵組成人形,隨後立刻被毀滅,在他前進道路的兩側周而復始。

他到達了頂端。在這裡,他看到了最後一群圍成環形的觀眾:他至親的助手、他的顧問、神父主教,還有他的家人。

阿茲爾癱軟地跪了下來。他的家人出現在面前,以完美的景象呈現出來,真實的細節讓人心碎。他懷有身孕的妻子。她害羞的女兒抓著他妻子的手。他的兒子昂首挺胸,幾乎馬上就要長大成人。

阿茲爾驚恐地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化。雖然他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但他無法避開這景象。他的女兒將臉藏在他妻子的裙褶里;他的兒子伸手去夠自己的佩劍,驚聲大叫。他的妻子…她睜大眼睛,眼中滿是悲傷和絕望。

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將他們摧毀,煙消雲散。

這是難以承受之重,但阿茲爾的眼中沒有眼淚。他飛升以後的形態已經不再具備這種簡單的表達悲傷的功能。他心情沉重,艱難地站了起來。問題依然尚不明了,他的血脈究竟是如何倖存的,顯然肯定是倖存下來的。

最終的回聲在等待。

他走向前,在神壇下一步之遙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由黃沙重新演繹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凡人軀體,升到半空中,接近太陽圓盤,雙臂張開,向後弓背。他記得這個瞬間。太陽的力量貫穿了他,融合著他的存在,將神聖的力量注入他體內。

一個沙塵形成的人影出現了。這是他最信賴的僕人,他的巫師,澤拉斯。

他的朋友念出了一個詞。阿茲爾看到自己像玻璃一樣被打碎,炸裂成細沙一般的塵埃。

「澤拉斯,」 阿茲爾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叛徒的表情不得而知,但阿茲爾只看到了一張殺人兇手的臉。

這種仇恨從何而來?阿茲爾從未覺察到。

沙塵組成的澤拉斯的幻影越升越高,太陽圓盤的能量集中到了他身上。一群精英守衛向他沖了過來,但是他們已經太晚了。

殘暴的沙塵衝擊波迸發而出,瓦解了恕瑞瑪的最終殘影。阿茲爾孤獨地站在過去的回聲中,塵埃落定。

這就是殺害他人民的經過。

阿茲爾轉過身,第一道曙光正好射在了他頭頂的太陽圓盤上。他已經看夠了。澤拉斯變換形體以後的沙塵幻影在他身後塌陷。

晨輝反射在阿茲爾無暇的黃金鎧甲上。在這一剎那,他知道背叛自己的人還活著。他感覺到了巫靈的精魄,就在他呼吸的空氣中。

阿茲爾抬起一隻手,一支屬於他的精英士兵大軍從飛升階梯的基座旁站了起來。

「澤拉斯,」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你的罪孽不可饒恕。」

「一度沒落必將再度崛起」

內瑟斯是一位莊嚴威武的犬首人身飛升者,在古代恕瑞瑪帝國時期,是被沙漠子民敬仰為半神的英雄人物。他的睿智中透著兇狠,作為知識的守護者和無雙的戰術家,用智慧引導著古代恕瑞瑪帝國連續數百年走向繁榮偉大。帝國隕落以後,他開始了自我放逐,成為了人們口中縹緲的傳說。現在,恕瑞瑪古城已經再一次崛起,他也隨之回歸,並決心絕不讓它再度隕落。

內瑟斯的聰穎早在很小的年紀就展現出來了,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被選中成為飛升者的一員。他是一名求知若渴的學者,曾經閱讀、背誦、評判了太陽圖書館裡所有最偉大的歷史、哲學和文學作品,那個時候他甚至還沒有度過人生中第十個夏天。而他對閱讀的熱情和批判思維並沒有傳遞給他的弟弟雷克頓,雷克頓總是很容易就感到厭煩,然後出去和其他當地孩子打架。這對兄弟非常要好,內瑟斯總是會關照自己的弟弟,確保他不會惹出太大的麻煩。然而,不久以後,內瑟斯受邀進入了精英齊聚的太陽學院,離開家鄉,來到這所著名學府,追求自己的價值。

雖然內瑟斯一直都對獲取知識充滿熱情,但他對於軍事策略和戰爭後勤方面的出眾領悟能力,讓他成為恕瑞瑪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雖然他自己也曾是一位能力卓越的士兵,但他的戰鬥才能並不在於衝鋒陷陣,而是在於運籌帷幄。

他的戰術前瞻性逐漸成為戰場上的傳奇。每次戰爭中,他都能比敵人領先十幾個回合,提前預測他們的行動和反應,計算出進攻或撤退的最佳時機。他非常體恤士兵,也對自己肩負的責任非常嚴肅,總是會確保自己的士兵能夠得到充分補給、及時領到軍餉、賞罰分明。每一例陣亡都會讓他深感痛苦,他也經常因為反覆琢磨戰術而廢寢忘食,直到每一次指揮調度和每一場上陣部署都完美無缺。他受到自己麾下所有將士的尊敬和愛戴,在他的帶領下,恕瑞瑪軍隊贏得了無數場勝利。他的弟弟雷克頓經常在他的軍團中奮戰在最前線,因此兄弟二人的組合很快就產生一種所向無敵的光環。

戰功累累的內瑟斯從未在戰爭中獲得過喜悅。他只是非常理解戰爭的重要性–至少在短時間內,戰爭能夠確保帝國繼續發展繁榮下去,他堅信自己對恕瑞瑪的最偉大貢獻在於他給子孫後代積攢的知識。

在內瑟斯的迫切要求下,所有戰敗文明的書籍、捲軸、學說、歷史都被保存在帝國各地的大圖書館和資料庫中,其中最大的一座圖書館還被冠以他的名字。他對於知識的渴求並非出於自私的目的,而是為了向恕瑞瑪分享智慧,提高對世界的理解認知,並為帝國帶來啟迪。

經過數十年的恪盡職守,內瑟斯遭遇了一場無情的病痛折磨。有人說他是遇到了阿木木,遭遇了這位亡命已久的幼王的詛咒,還有人說他是被艾卡西亞邪教頭子施了邪惡魔咒。無論真相如何,皇帝的御用太醫明確表示,非常遺憾,內瑟斯罹患的是不治之症,一周以後就會殞命。

恕瑞瑪全國上下都陷入了悲哀,因為內瑟斯是所有人都愛戴的明星。皇帝親自祈求太陽教廷進行占卜。經過一天一夜的求神通靈,祭司們宣布太陽神意欲賜福內瑟斯,讓他接受飛升儀式。

當時的雷克頓已經是一位傑出的戰爭領袖,他在得知哥哥患病以後火速趕回都城。可怕的病症進展兇猛,內瑟斯已經瘦骨嶙峋,肌肉萎縮、骨質脆弱。他虛弱得甚至無法自己行動,在太陽圓盤瀉下金光照耀著飛升神壇的最終時刻,內瑟斯居然無法爬完最後的台階,無法走入聖光中。

雷克頓對於自己兄長的愛超過了任何自我保護的意識,他無私地載起內瑟斯走上神壇。雷克頓不顧哥哥的反對,甘願遁入湮沒之中,以此換取內瑟斯的存活。然而,雷克頓並沒有像大家預想的那樣被吞噬消滅。當聖光漸漸褪去,兩位飛升者同時降臨恕瑞瑪。兄弟二人全都被判為具備資格,即使是皇帝,也都親自下跪,感謝神明的恩典。

飛升後的內瑟斯身材魁梧、犬首人身、力大無窮,眼中燃燒著睿智的凶光,而雷克頓則變成了體魄健碩的龐然巨獸,外形帶有鱷魚的特徵。他們加入了恕瑞瑪鳳毛麟角的飛升者行列,成為了恕瑞瑪的保護者。

雷克頓曾經就是一位出色的戰士,飛升後的他則成為了真正無法阻擋的力量。內瑟斯同樣也被賜予了超乎凡人理解的力量。飛升還賦予他天長地久的壽命,可以讓他在鑽研學習和哲思冥想上花費無盡的時間,然而這種賜福卻在恕瑞瑪隕落以後成為了他的詛咒。

內瑟斯對飛升儀式所產生的一些副反應感到不安,其中一項就是他在自己弟弟身上看到的與日俱增的野性。那一天,納舍拉邁攻城戰進行到最激烈的階段,這座古城終於被納入恕瑞瑪的統治,內瑟斯看到了得勝的恕瑞瑪士兵肆意屠殺,蓄意縱火。雷克頓帶頭進行這場暴行,也正是他放火燒了納舍拉邁的大圖書館,毀掉了無數卷世間獨存的書目,內瑟斯最後勉強控制住局勢。那是兄弟二人距離流血衝突最接近的一次,他們站在古城的中央,劍拔弩張。最後,在兄長嚴厲、失望的眼神中,雷克頓的嗜血狂性終於褪散了,最終慚愧地離去。

在接下來的幾百年中,內瑟斯使出渾身解數研究學習所有知識,在沙漠中搜尋數年,尋求遺物和智慧,最後終於在恕瑞瑪都城地下找到了傳說中的帝王之墓。

在皇帝阿茲爾的飛升儀式當天,內瑟斯和雷克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儀式變成了災難,年輕的皇帝被他最親密的顧問,巫師澤拉斯背叛。兄弟二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但已經為時已晚,阿茲爾死了,一同殉葬的還有都城的大多數市民。內瑟斯和雷克頓充滿了怒火和悲傷,他們與已經變成了純粹能量靈體的澤拉斯殊死搏鬥。

他們無法殺死澤拉斯,只能想辦法把他囚禁在一具魔法石棺中,但這還不足以禁錮他。可能是為了彌補當年納舍拉邁的過錯,雷克頓抓起澤拉斯,將他拖入了帝王之墓,然後告訴內瑟斯將他們封在裡面。內瑟斯拒絕了,他絕望地想尋找期其他的解決方法,但他已別無選擇。帶著沉痛的心情,它將澤拉斯和自己的弟弟封人了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永遠與世隔絕。

恕瑞瑪帝國崩塌了。它宏偉的都城淪為廢墟,曾經的神聖太陽圓盤從天空中倒下,澤拉斯的魔法吸乾了它的力量。沒有太陽圓盤,城中流出的聖水變得乾涸,恕瑞瑪陷入死亡和饑荒之中。

將自己的弟弟打入無盡的黑暗讓內瑟斯背負了沉重的負罪感。他選擇在無盡的沙漠中遊蕩,以古代的亡魂和自己的悲傷為伴。他那黯淡無光的身影時常出現在恕瑞瑪死寂的城市廢墟之中,看著沙漠漸漸掩埋剩餘的廢墟,哀悼著故國和那些逝去的人們。孑然一身,形單影隻的他偶爾會在過往旅者的視線中驚鴻一瞥,隨即消失在沙暴或晨霧之中。很少有人會相信這些旅者的故事,因為內瑟斯本身已經成為了縹緲的傳說。

幾百年過去了,內瑟斯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曾經的生活和意義,直到那一刻,埋藏在地下的帝王之墓被再度發現,它的封印被打開。而那一刻,他知道,澤拉斯自由了。

遠古的活力在他胸膛中攪動,恕瑞瑪從黃沙之中崛起,內瑟斯穿越茫茫沙漠,走向這座新生王城。雖然他知道自己必須再次對抗澤拉斯,但數千年來,他的心中首次出現了希望的搏動。不僅因為這可能是新一代恕瑞瑪帝國的黎明,而且他終於燃起希望,或許,自己終於能和闊別已久的兄弟再度團聚。

巨蛇銜尾,宿命輪迴

內瑟斯只在黑夜中趕路,他不願面對陽光。那個男孩跟在他身後。

他已經跟了多久了?

形同怪獸的外觀讓那些瞥見他的人全都敬而遠之,除了這個男孩。他們一起走過了恕瑞瑪不復存在的繁華,內瑟斯的自我放逐正在一點點削減他的意識。沙漠的風在衰敗的土地上呼嘯著。

「內瑟斯,快看,在沙海上面,」男孩說。

貧瘠曠野之上的明星在為這兩個旅者指引著方向。這位古老的犬首人已經脫下了飛升者的盔甲。那些金色的遺蹟已經與歷史一同被埋藏。現在的內瑟斯只是衣衫襤褸的隱士。他撓了撓灰暗的皮毛,然後緩慢地抬起頭望向夜空。

「吹笛者,」內瑟斯說,他的聲音低沉粗啞。「很快就要換季了。」

內瑟斯一隻手放在小男孩的肩膀上,看著他飽受陽光灼炙的臉龐。他看到了優雅的線條,那是來自古代恕瑞瑪的血統,因為長途旅行而變得粗糙。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擔心了?很快我們就會給你找到一個家。在一個早已消逝的文明留下的廢墟之間漫遊,這不是一個孩子應有的生活。

這是宇宙的本質。短暫的瞬間延展開來變成永恆存在的循環。這個揮之不去的公理讓他不堪重負,但這並不只是他無數種自責名目下的普通一例。事實是,如果這個男孩繼續跟隨,就會不可避免地被改變。內瑟斯眉頭緊鎖,懊悔讓他愁容滿面。他們的結伴同行在這位遠古英雄的心靈深處喚起了一種滿足感。

「破曉之前我們能到達占星塔。不過我們必須先爬上去。」男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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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塔已經很近了。內瑟斯雙手交替著爬上懸崖,這次攀爬與記憶中的完美契合,每一次用手抓牢的感覺都讓他如釋重負,如此誘人的死亡。在他身邊,男孩也爬了上來,敏捷的身手可以利用到每岩壁上的每一處凹陷。

如果我放手接受死亡,這個無辜的孩子會怎樣?這個想法讓內瑟斯無法釋懷。

懸崖上半籠罩在薄霧之中,每一縷都像小小的山路一樣在狹窄的岩縫中蜿蜒曲折。男孩首先躍上山頂,內瑟斯緊隨其後。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岩石的聲音,霧氣中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們的口音很熟悉。內瑟斯被從幻想中搖醒。

占星塔的水井偶爾會引來遊民,但從沒有遊民在如此靠近春分的節令出現在這裡。男孩一動也不敢動,他的恐懼顯而易見。

「為什麼沒有生火?」男孩問道。

馬匹的嘶鳴劃破了靜夜。

「誰在那?」男孩問道。他的聲音盪進了黑暗之中。

突然一盞燈籠點亮了,照出了一群起碼的人。他們是傭兵,是劫匪。

犬首人的眼睛突然睜大。

他看到對方有七個人。彎刀沒有出鞘,但他們的眼神透露出習武的老練和詭計之多端。

「監護人在哪?」內瑟斯問。

「他和他老婆睡著了。涼爽的傍晚讓他們提前入睡了,」一個人在馬背上回答道。

「老狗,我名叫馬婁夫,」另一個馬背上的人說。「我們是皇帝派來的。」

內瑟斯向前邁進一步,暴露了他無法扼制的憤怒。

「他是在尋求認同感嗎?讓我告訴他吧。這個墮落的年代沒有任何皇帝。」內瑟斯說道。

男孩也挑戰地向前買了一步。黑衣人們遠離燈籠後退了一步,長長的影子掩蓋了他們的防禦姿態。

「送完信你就回去吧,」男孩說。

馬婁夫下馬向前走來。他將一隻布滿老繭的手伸進了襯衫兜里,掏出了一枚黑色項鍊拴著的黑暗護符。護符的幾何形狀在內瑟斯腦海中喚起了魔法和毀滅的印象。

「澤拉斯皇帝送來邀請。我們將作為你的僕從。歡迎你前往他的新都城奈瑞瑪桀」

這名傭兵的話就像鐵錘雜碎玻璃一樣擊中了內瑟斯。

男孩立刻半跪下去抄起一塊大石頭。

「死吧!」男孩大叫道。

「拿下!」馬婁夫說。

男孩用力將石頭拋向空中,畫出的弧線咄咄逼人,即將砸碎傭兵的骨頭。

「雷克頓,別!」內瑟斯大喊道。

劫匪們拋棄了假惺惺的偽裝。這時候內瑟斯明白監護人和他的妻子已經死了。澤拉斯的致意只會通過冰冷的鋼鐵轉達。真相開始侵蝕幻象。

內瑟斯伸手去抓男孩。可是男孩已經鑽進了回憶的陰影中,消融在星光下的平地中。

「再見,兄弟,」內瑟斯輕語到。

澤拉斯的信使們四散開來,他們的馬匹緊張地抽響鼻子。飛升者受到三面夾擊。馬婁夫並未遲疑,他抽刀刺向內瑟斯的側身。遠古館長的身體被劇痛撕裂了。馬背上的人想要抽回他的武器,但卻文絲未動。一隻手鉗住了刀刃,讓它深深埋在飛升者的皮肉之中,繼續製造劇痛。

「你應該讓我繼續和鬼魂們獨處,」內瑟斯說。

內瑟斯將馬婁夫的劍從他手中撕扯下來,連同折斷了數根手指,撕裂了數條韌帶。

半神撲向襲擊他的人。馬婁夫的身體在犬首人的重壓之下支離破碎。

內瑟斯撲向下一個騎手,將他從馬鞍上拽了下來;兩記揮擊掏出了內臟,斷了呼吸。殘破的身軀帶著劇痛被丟進黃沙之中。他的馬匹驚慌地逃進了沙漠中。

「他瘋了!馬背上的人們說。」

「已經不瘋了,」內瑟斯說著,靠近了傭兵的領袖。

空氣中突然飄出一陣奇怪的香氣。死亡之花在他身後沿著薰衣草色的軌跡打轉。馬婁夫在地上扭曲變形,右手斷掉的手指凋零枯萎,皮膚像被打濕的羊皮紙一樣皺縮。他的胸腔向內塌陷,像腐爛的水果一樣,最後只剩下一條脊柱依稀可見。

無法抗拒的驚恐占據了其餘的傭兵。他們費力地安撫胯下的坐騎,倉皇而逃。馬婁夫的屍體被遺棄在黃沙中。

內瑟斯轉向東方,面向奈瑞瑪桀。

「告訴你們的『皇帝』,他的輪迴已經快要結束了。」

「一生為奴,許我永世為主」

澤拉斯是古代恕瑞瑪的巫師,飛升以後的他變成了一種奧術能量體,在魔法石棺的碎片之中涌動。數千年來,他被囚禁在沙漠之下,但最近恕瑞瑪的崛起卻將他從遠古的牢籠中解放出來。對權力的瘋狂渴求驅使著他,想要奪回他認為屬於自己的東西,並取代世界上這些自命不凡的文明,讓自己成為唯一受膜拜的偶像,統一整個世界。

這個最後成為澤拉斯的男孩出生在數千年前恕瑞瑪古國的奴隸家庭。他的父母都是被帝國拘捕的學者,他們的生活只有無窮無盡的奴役和順從。他的母親教他字母和數字,而父親則為他講述歷史傳說,希望這些學識能夠為他換來更好的生活。這個男孩發誓,自己絕不會像其他奴隸一樣淪為苦役和鞭笞的犧牲品。

有一天,男孩的父親在一次挖掘地基的施工中廢了一條腿,而整個工程只是為了給皇帝最寵愛的駿馬豎立一座紀念碑。他的父親被丟在了事故現場白白死去。他的母親害怕他也將遭遇同樣的命運,於是懇求一位著名的墓室建築師收他當學徒。雖然這位建築師一開始很不情願,但很快就發現男孩優秀的細節觀察力和對數學、語言的理解力,於是就答應了。從那以後,男孩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他學得很快,他的師父幾乎每天都會差遣他前往內瑟斯圖書館拿回特定的文稿和方案。有一天,男孩遇到了皇帝最不寵愛的一位皇子,阿茲爾。阿茲爾當時正在費力地閱讀一段古文,雖然男孩知道,和皇親國戚說話幾乎是在找死,但是他還是停下腳步,幫助這位皇子讀懂了這段複雜的語法。那一刻,一座友誼的橋樑顫顫巍巍地搭了起來。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這段友誼變得越發牢固。

雖然奴隸是不允許擁有名字的,但是阿茲爾卻賜了男孩一個名字。他為他取名澤拉斯,意思是「懂得分享的人」,不過這個名字只能秘密地存在於兩個男孩之間。阿茲爾利用皇族特權,安排澤拉斯成為自己的家養奴隸,進而將他納為自己的私人助理。他們倆擁有著同樣的對於知識的熱愛,因此一起在圖書館中博覽群書,成為了情同手足的好友。澤拉斯終日陪伴著阿茲爾,他的新身份讓他接觸到了之前未曾想像過的文化、權力和知識,他如饑似渴地學習著,也終於敢去夢想,夢想有一天阿茲爾能賜他自由。

在一年一度的皇帝領土巡遊過程中,皇家旅隊在一處知名的綠洲旁邊過夜,結果刺客襲擊了他們。澤拉斯從一名刺客的刀下拯救了阿茲爾,但是阿茲爾的皇兄們全都被殺掉了,這位年輕的皇子距離恕瑞瑪的王座只剩一步之遙。作為一名奴隸,澤拉斯不能奢望自己的行為能夠換來任何獎賞,但阿茲爾向他承諾,總有一天他們會和親兄弟一樣。

刺殺事件過後,皇帝開始進行報復,恕瑞瑪人民經歷了長達數年的提心弔膽、擔驚受怕的歲月。澤拉斯實在太了解歷史上的類似案例和恕瑞瑪朝廷的運轉法則,他知道阿茲爾依然命懸一線。雖然他是王位繼承人,但事實上卻毫無意義。皇帝更加寵愛那幾位死掉的兒子,因此對獨自倖存的阿茲爾心懷怨恨。而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脅是,皇后依然還很年輕,可以誕下更多子嗣,而且目前為止她已經生下過許多健康的兒子。她很有可能會繼續為皇帝生出男性王位繼承人,而只要新皇子出世,阿茲爾就性命不保。

雖然阿茲爾懷有一顆學者的心,但澤拉斯依然勸說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學會戰鬥。阿茲爾聽從了他的建議,反過來,阿茲爾更加重用澤拉斯,堅持讓他繼續勤學苦讀。兩個年輕人都傑出地進行著各自的修行,而澤拉斯證明了自己是一位極具天賦的學生,始終都求知若渴,甘之如飴。不久後,澤拉斯成為了阿茲爾的心腹以及得力助手,從未有任何一個奴隸擔任過這種要職。而這個職務也讓澤拉斯擁有巨大的 – 或者說是過分的 – 影響力,讓阿茲爾逐漸無法離開澤拉斯的判斷定奪。

澤拉斯用盡渾身解數,追尋一切他能找到的知識,無論以何種代價、無論何種來源。他解開了封鎖已久的書庫,鑽進已被遺忘的密室,探尋了黃沙之下埋葬的謎團;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進一步拓展他的知識和野心,而這兩樣東西都以無人約束的速度飛速增長。朝廷周圍開始出現流言,說起他前往不潔之地摩挲鬼祟,每當這些低語開始變得嘈雜,他就會用自己的狡猾方式讓這些人閉嘴。阿茲爾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些流言,這種沉默被澤拉斯認作一種默許,默許他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未來的皇帝。

許多年過去了,澤拉斯愈發大膽地使用更加黑暗的手段,用他剛剛學會的魔法力量腐化皇后腹中的每一個胎兒,讓皇后無法安胎孕育。只要沒有第二個王位繼承人,阿茲爾就是安全的。但日久難免生疑,皇宮中開始出現關於某種詛咒的傳聞,而澤拉斯會保證每一條傳聞都不會流傳太久。多數情況下,那些說出這種懷疑的人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到現在,澤拉斯最初想要擺脫奴隸出身的願望,已經變成了想要執掌權利的野心,但他自己卻還在為自己尋找良心的託辭。他每次謀害人命的時候都告訴自己,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自己朋友的性命。

雖然澤拉斯已經用盡全力干擾皇后的分娩,但恕瑞瑪還是迎來了一位新的皇子。然而就在新皇子誕生的當晚,澤拉斯使用自己日漸成長的魔法力量召喚沙漠深處的元素靈力,製造了一場可怕的風暴。澤拉斯將一枚又一枚閃電箭投向皇后的寢宮,將寢宮化為冒著火的碎石,同時也殺死了王后和新生的皇子。皇帝衝進了皇后的寢宮,但卻正面遭遇了澤拉斯,他的雙手因奧術能量而發出火光。皇帝的衛兵發動了進攻,但澤拉斯將他們和皇帝一起化為灰燼骨架。澤拉斯將這些血債都嫁禍給了一個俯首稱臣的地區的法師群體,阿茲爾登上王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率兵針對該地區的人民進行了血腥的報復行動。

阿茲爾加冕為恕瑞瑪皇帝,澤拉斯,那個曾經無名無姓的奴隸男孩依然伴他左右。澤拉斯一直以來都夢想著這一刻,他希望阿茲爾廢除恕瑞瑪的奴隸制度,並如約將他認定為自己的兄弟。阿茲爾並沒有這麼做,而是繼續擴張帝國的領土,三番五次地回絕澤拉斯關於廢除奴隸制的提議。對於澤拉斯來說,這更加證明了恕瑞瑪的道德淪喪,阿茲爾無視自己的承諾讓他怒火中燒。有一天,阿茲爾面目猙獰地提醒澤拉斯,他不過是一名奴隸,他應該記住自己的位置。那一天,澤拉斯心中僅存的一絲高尚徹底消亡了,但他還是畢恭畢敬地俯首鞠躬,表面上接受了阿茲爾的決定。後來阿茲爾繼續著自己的征服大業,而澤拉斯也一直都伴其左右,不過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謹小慎微,逐步增加自己在一個地區的影響力,現在的他密謀著將這片土地據為己有。要盜取一個帝國絕不是一件小事,澤拉斯知道自己還需要更多力量。

著名的雷克頓飛升的傳奇故事向世人透露,一位凡人並不一定要由太陽祭司選中,任何人都可以崛起。所以澤拉斯開始密謀偷取飛升者的力量。奴隸永遠都沒有機會站在太陽圓盤上,所以澤拉斯開始向皇帝灌輸虛榮,讓皇帝自我膨脹,將統一全世界的帝國願景植入到阿茲爾的腦海中。但這樣的夢想不可能達到,除非阿茲爾能夠和恕瑞瑪史上最偉大的英雄們一樣實現飛升。久而久之,澤拉斯的堅持換來了回報,阿茲爾宣布他將要進行飛升儀式,他宣稱自己已經獲得了資格,可以成為比肩內瑟斯和雷克頓的飛升者。太陽祭司們對此表示反對,但阿茲爾的傲慢已經無法控制,在飽受痛苦、折磨至死的威脅之下,太陽祭司們不得不屈從於阿茲爾的命令。

飛升之日來臨了,阿茲爾大步走向飛升神壇,澤拉斯依然跟在身邊。內瑟斯和雷克頓都沒有出席,因為澤拉斯為已經事先安排好將他們支開。他削弱了一具魔法石棺的封印,讓裡面封印的火焰靈獸成為定時炸彈,當它最終打破禁錮的時候,只有雷克頓和內瑟斯有能力擊敗它。這樣一來,阿茲爾就喪失了唯有的兩個能夠保護他的人物。

阿茲爾站在太陽圓盤下方,就在祭司們開始儀式的前一刻,事件向澤拉斯意料之外的方向峰迴路轉。這位皇帝轉身走向澤拉斯,告訴他,他已經自由了。他和恕瑞瑪所有的奴隸都已經從枷鎖之中解放了。他擁抱了澤拉斯,認定他為自己永世不忘的兄弟。澤拉斯呆住了。他被賜予了曾經想要的一切,但是澤拉斯的計劃必將導致阿茲爾的死亡,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澤拉斯繼續下去。太多的環節已經開始運轉,太多的犧牲已經奉上,澤拉斯已經無法回頭了 – 無論他心中多麼想停下來。皇帝這番話刺穿了澤拉斯心靈周圍的苦痛枷鎖,但這番話遲到了數十年。阿茲爾對於自己即將面臨的毀滅毫不知情,毅然轉身回去。牧師們開始了儀式,將太陽的強大能量召喚降世。

隨著一聲摻雜了憤怒和悲傷的吼叫,澤拉斯將阿茲爾推下神壇,含著淚看著自己曾經的朋友被燒成灰燼。澤拉斯頂替了阿茲爾的位置,太陽的光芒灌注了他,將他的血肉重新塑造成飛升者的身軀。但是這次儀式的能量並不屬於他,而他的背叛之舉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被釋放的太陽之力摧毀了恕瑞瑪,神廟崩塌斷裂、城市夷為平地。阿茲爾的子民也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所吞噬,沙漠咆哮著吞噬了整座城市。太陽圓盤隕落了,幾代帝王建立的帝國在一天之內化為烏有。

即使城市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澤拉斯也依然用魔法力量掌控著太陽祭司們,讓他們無法終止儀式。巨大的能量灌注到他體內,與他自身的黑暗巫術融合凝固,著稱了一種強大的能量體。他不斷地吸取著太陽的力量,與此同時他的肉身被徹底吞噬,隨即重塑為閃閃發亮的奧術能量漩渦。

澤拉斯的陰謀顯露了,這時雷克頓和內瑟斯迅速趕到魔法風暴的中心。他們帶來了那具封印著永恆火焰靈獸的魔法石棺。兩位飛升者艱難地來到飛升神壇,這個時候澤拉斯剛好從致命的強光中跌落出來。剛剛誕生的飛升巫靈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兄弟二人扔進了石棺,然後再次使用附魔的鎖鏈和強大的禁錮符咒施加了封印。

但這還不夠。澤拉斯還是凡人時的力量就很強大 – 再結合飛升者的神賜 – 他幾乎所向無敵。他打碎了石棺,只剩下一些碎片和鎖鏈依然禁錮著他。雷克頓和內瑟斯沖向澤拉斯,但憑藉他新得到的強大力量,他以一敵二打成了僵局。他們周圍的城市還在崩塌著,尚未被黃沙掩埋的城市遭受著這場戰鬥的蹂躪。兄弟二人勉強將澤拉斯拖行到了帝王之墓,這是恕瑞瑪最偉大的陵墓,這座密室的鎖和守衛堅不可摧,只聽命於皇帝的血。雷克頓將澤拉斯擒拿摔進陵墓,然後向內瑟斯疾呼,封上密室的門。內瑟斯懷著沉重的心情照做了,因為他知道這是阻止澤拉斯逃跑的唯一方法。雷克頓和澤拉斯墮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他們在裡面僵持著,禁錮在永無止境的鬥爭之中。而在外面,曾經偉大的恕瑞瑪文明倒下了。

無數個世紀過去了,在時間的作用下,即使是雷克頓的偉大力量也開始衰弱,他開始變得軟弱,使得澤拉斯侵入了他的思想。他用惡毒的謊言和幻象扭曲了雷克頓的心智,將針對內瑟斯的憎恨灌注到他的腦海中,在澤拉斯編織的故事中,背信棄義的內瑟斯拋棄了自己的兄弟,拋棄了很久很久。

終於有一天,沙漠之下的帝王之墓被希維爾和卡西奧佩婭發現並打破了,澤拉斯和雷克頓全都在沙石的爆炸中重獲自由。雷克頓感知到了自己兄弟的存在,衝出了廢墟,他的心智已被扭曲,幾乎等同於一頭野獸。經過無數個歲月,恕瑞瑪重獲新生,魔法般地從沙漠之下升回地面,澤拉斯感知到了另一個靈魂也從黃沙之下回歸塵世,一個他以為早已隕滅的靈魂。阿茲爾也剛剛重獲新生,並成為了飛升者的意願,澤拉斯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沒有和平可言,除非其中一方徹底消散。

澤拉斯找到了沙漠的中心,重新獲取的力量,同時還了解了這個世界所發生的改變,自從他被囚禁以來,已經過去了數千年。他竊取的力量每一刻都在增長,他看到了一個等待征服與收割的世界,一個充滿了各色凡人的世界,而這些凡人都將對他們新的可怕的神祇頂禮膜拜。

雖然找到了自己的力量,雖然早已不再是那個無名的奴隸男孩,但是澤拉斯心裡清楚,他依然被鐵鏈拴著。

解脫

就是這一刻。

為了這一刻他犧牲了太多,花費了一生的時間去準備。一個腐朽的帝國和它自信滿滿的幼君將會在那愚蠢之極同時又堅信不疑的太陽標誌之下遭遇滅頂之災。永生不死的關鍵,被嚴密把守而又吝嗇提供的秘密,將只屬於他自己,他將在全世界的面前偷走它。這是完美復仇的一刻,是奴隸澤拉斯獲得自由的一刻。

他的主人帶著頭盔,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也知道這堆優美紋飾的金屬盔甲不會回報以仁慈友善,但即便如此,澤拉斯還是面露笑容地看著那隻沒有靈魂的鷹頭,他的笑容是發自肺腑的。他的一生都在低眉順眼之中度過,先是被一位瘋狂的皇帝奴役,現在換成了另一位虛榮的皇帝,他為了這尊王座運籌帷幄、勾心鬥角,對於遺忘邊緣的知識的探究幾乎吞噬了他——一切的努力最終實現了現在這場奇異的化妝舞會,這場飛升儀式。

這一句話被大聲念出來的時候就是一次打擊:我們將會飛升,而你們會被鐵鏈困在碎石上,等待時之沙將你們全部吞沒。不,不會再這樣,不會再有下一次。被選中的金閃閃的君主,將不會接受太陽的擁抱並飛升成神。一名奴隸將會取而代之;一名徹頭徹尾的奴隸,一個不幸的奴隸男孩,從黃沙之中拯救了一個皇族子嗣。

因為這罪孽,澤拉斯遭受了懲罰,遭受了一個讓人發瘋的可怕承諾:自由。無法觸及的自由,禁斷的自由。一名奴隸哪怕是稍微想像一瞬間的自由,都當以判處死刑,因為飛升者可以看穿血肉和骨骼,看穿人的靈魂,看穿他靈魂里閃爍的背叛。但自由就在那裡,在一名幼小君主的口中。他曾經從沙漠母親的溫柔擁抱之中拉出了這名皇子,阿茲爾,金色的太陽,他發誓會賜予他自由,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新朋友。

然而這個承諾直到今天都沒有兌現。這承諾來自一個心存感激的孩子,同時也是一個無知的孩子,不懂得這樣的承諾能夠帶來多大的影響。阿茲爾怎能動搖數千年的統治?他怎能對抗傳統、對抗父皇、對抗天命?

最後,這位年輕的皇帝會因為食言而失去所有。

如此,澤拉斯受到晉升並繼續接受教育,最後得到了阿茲爾的信任和重用 – 但卻從未得到自由。未履行的承諾蠶食著他的本性,蠶食著他的未來。澤拉斯被奪去了渺小而簡單的東西: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利,所以他決定奪走一切,奪走一切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應該屬於他的東西:帝國、飛升、以及最接近純粹的自由。

澤拉斯一步步靠近氣勢恢宏、咄咄逼人的飛升神壇,畢恭畢敬地走在皇帝的身後,接受著兩邊士兵的致敬,這些無能之人就是恕瑞瑪的保衛者。澤拉斯感到心底一絲莫名的輕鬆,讓自己驚慌錯愕。這就是喜悅的感覺嗎?復仇會帶來喜悅嗎?這種情感上的衝擊幾乎讓他的身體也跟著搖晃。

就在這一刻,精雕細琢的黃金鎧甲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向澤拉斯走來。

他知道了嗎?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被寵壞了的執迷不悟的小男孩?這名正義凌然、假仁假義的皇帝其實雙手和澤拉斯一樣沾滿鮮血。就算他知道了,也無法阻止奪命的一擊,一切都已經開始運轉了。

澤拉斯準備了許多意外情況。他賄賂、謀殺、斡旋、密謀,一切進行了數十年,他甚至玩弄了怪獸外觀的兄弟倆,內瑟斯和雷克頓,調虎離山,但是他從未料到現在這種情況。

恕瑞瑪皇帝,金色的太陽,沙漠母親的寵兒,即將飛升的人摘下了他的頭盔,露出了他高傲的眉宇和笑眼,面向他最熟悉最信任的朋友。他說起了兄弟之愛、朋友之愛、艱苦的勝利和無奈的損失,家庭、未來、最後說到了自由。

說完以後,兩側的衛兵擁了上來,舉起了武器。

這麼說這位幼君真的知道了。澤拉斯的計劃就這樣流產了嗎?

但是穿盔甲的這些蠢貨正在行禮。他們並沒有露出任何兇相,他們正在向他致敬。他們正在向他祝賀。

祝賀他獲得自由。

他所憎恨的主人剛剛解放了他。他釋放了所有奴隸。恕瑞瑪人再也不會被帶上鐐銬。阿茲爾作為凡人的最後一個指令,是解放他的人民。

人群發出撼天動地的歡呼聲,淹沒了澤拉斯的一切反應。阿茲爾戴上頭盔,站到了神壇之上,他的隨從為他準備儀容,迎接他永遠不會得到的神性。

澤拉斯站在太陽圓盤的陰影中,他知道,一場毀滅整個帝國的災難即將到來。

太遲了,朋友。太遲了,兄弟。對於我們而言,全都太遲了。

雷克頓-沙漠屠夫

「血債血償」

雷克頓是一位來自恕瑞瑪炙熱沙漠中的面目可怖、野蠻狂怒的飛升者。他曾經是帝國最受尊敬的戰士,帶領恕瑞瑪的軍隊取得過無數次勝利。然而,在帝國隕落以後,雷克頓被困在了沙漠之下,慢慢地,在世界變遷的同時,雷克頓喪失了理智。現在他重獲自由,但卻被一個執念吞噬:找到並殺死他的哥哥,內瑟斯,因為瘋狂之中的他堅信內瑟斯是害他經受數百年黑暗束縛的罪魁禍首。

雷克頓是天生的戰士。從兒童時期開始他就不停地捲入惡毒的打鬥之中。他無畏無懼,總是能在其他年長的孩子面前守住自己的尊嚴。而導致這些衝突的起因往往也是尊嚴,因為雷克頓從來都無法學會忍氣吞聲,更不會放過任何汙衊。每天傍晚,他都會帶著新的傷口和血印回家,雖然他更愛舞文弄墨的哥哥內瑟斯並不贊成他打架鬥毆,但是雷克頓卻樂在其中。

不久以後內瑟斯搬走了,他被選中加入太陽學院的精英學者之列,隨後的幾年中再未謀面。雷克頓的鬥毆變得越發嚴重。有一次內瑟斯難得回家,卻驚恐地看到弟弟帶著滿身血跡進屋,顯然又經歷了一次街頭鬥毆。內瑟斯擔心雷克頓的暴力天性會讓他鋃鐺入獄或者英年早逝,因此幫他應徵加入了恕瑞瑪軍隊。按照官方規定,雷克頓還不到參軍服役的年齡,但他哥哥的影響力讓這點細枝末節絲毫沒有形成阻礙。

軍隊的紀律和制度對於雷克頓來說是一種福氣。幾年以後,他就晉升成為恕瑞瑪軍中最可怕、最強力的小隊長。他在許多次帝國擴張征服戰爭中都身先士卒地戰鬥在最前線,不僅以兇狠堅韌聲名遠揚,而且榮譽與勇氣也備受讚譽。與此同時內瑟斯也成為了戰功卓著的將軍,兄弟二人一齊上陣參與了許多次戰役,雖然天性迥異、經常意見不一,但卻始終親密無間。內瑟斯的技巧在於戰術、後勤以及戰史,雷克頓的技藝則在於戰鬥本身。內瑟斯為戰爭運籌帷幄,而雷克頓則衝鋒陷陣贏下戰爭。

雷克頓憑藉一次在山口背水一戰贏得了恕瑞瑪守門人的稱號。那一次,一隻軍隊從南方海岸線登陸入侵,直逼古城祖瑞塔。如果不把敵軍擋在城外,整座城都將被夷為平地,居民將被慘遭荼毒。雷克頓率領一支奇兵小隊,以一敵十直面來犯敵軍,力求儘量為城市疏散拖延時間。沒人認為雷克頓有機會在這場戰鬥中倖存,更別提獲勝。但他在山口堅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內瑟斯的援軍趕到。最終只有三五名士兵依然挺立,全都傷痕累累。雷克頓被奉為英雄。

雷克頓在前線上征戰了數十年,從未輸掉過任何一場戰鬥。他的存在就是對周圍士兵的鼓舞,對地方士氣的震懾。他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甚至有一些戰爭兵不血刃、不戰而勝,敵國只要聽聞雷克頓帶頭行軍,就立刻繳械投降。

中年時期的雷克頓頭髮灰白,經驗老道,忽然一天噩耗傳來,他的哥哥正在瀕死邊緣。他火速趕回都城,只見內瑟斯宛如曾經意氣風發時期的灰白殘影,已然被兇惡的疾病消耗得奄奄一息。他罹患的是不治之症,據說古代曾有一種腐爛詛咒終結了一整支貴族家族的血脈,與此極為相似。

無論怎樣,內瑟斯的偉大有目共睹。他不僅是功勳卓著的將軍,而且還是恕瑞瑪圖書館的館長,曾經撰寫過許多帝國史上最傑出的著作。太陽教廷宣布太陽意欲應允他進行飛升儀式。

正作都城的人民全都聚齊見證這次神聖儀式,但悲慘的病症已經讓內瑟斯無力回天,他甚至沒有力氣爬上最後的台階登上飛升神壇。在最無私的愛的感召下,雷克頓抱起了他的長兄,爬完了最終一段台階,等待著自己被太陽圓盤的神聖能量抹殺消滅。他認為自己的犧牲微不足道,一切只為換取自己哥哥的生命。他畢竟只是一介武夫,雖然是天賦異稟的高手,但他的哥哥卻是舉世無雙的學者、思想者和將軍。雷克頓知道,恕瑞瑪在未來的歲月中需要的是內瑟斯。

然而,雷克頓並沒有被消滅。在太陽圓盤的炫目光輝之中兄弟二人全都獲得了重生。當光芒褪去,兩個偉大的飛升者同時出現在人們面前。內瑟斯變成了身材瘦高、犬首人身的形象,而雷克頓則變成了龐大的鱷魚外形。他們的形象非常傳神,豺狗經常被認為是最聰明機智的野獸,而鱷魚的兇猛無畏則完美貼合雷克頓的性格。整個恕瑞瑪都感謝神明賜予他們這兩位新的半神作為帝國的守護者。

雷克頓此前就是一位偉大的戰爭英雄,現在作為飛升者,接受了超乎凡人理解的賜福。他比任何普通人都更加強壯快速,而且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雖然飛升者並非不朽的神明,但他們的壽命也被極度延長,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夠繼續為帝國效力數百年。

有雷克頓帶領恕瑞瑪軍隊,他們帝國的軍事力量完全勢不可擋。他一直都是一位無情的指揮官和勇猛的戰士,在這個新的外表之下,他擁有超乎想像的力量。他帶領恕瑞瑪士兵經歷了許多場血腥的勝利,絕不心慈手軟,也不打算接受敵人的仁慈。他的傳奇傳到了帝國以外很遠的地方,他的敵人們給他取了沙漠屠夫的名字,這也是他最喜歡的稱號。

有些人,包括內瑟斯,覺得雷克頓的一部分人性隨著飛升變形一去不返了。隨著歲月累積,他似乎變得更加殘暴,更加嗜血,超出正常範疇,而且開始有低語傳聞稱他以戰爭的名義散播暴行。無論怎樣,他一直都是恕瑞瑪的堅實保衛者,他忠心耿耿地為許多任皇帝盡忠,在數百年間確保了恕瑞瑪帝國的安全和繁榮。

在阿茲爾皇帝統治期間,有消息稱一個火焰魔法靈體逃離了地下監獄中魔法石棺的禁錮。它已經毀掉了一座恕瑞瑪城鎮,然後進入沙漠向東方前進。雷克頓和哥哥內瑟斯奉命前去抓捕這隻傳奇敵人。而在他們離開期間,年輕的皇帝受到了巫師顧問澤拉斯的引導,想要加入他們的行列,成為飛升者。而這一行為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雷克頓和內瑟斯距離都城有一天的路程,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感覺到了飛升儀式出錯時產生的衝擊波。他們知道事情不對,因此立刻趕回都城,結果曾經華麗的城市已經變為廢墟。阿茲爾被殺,大多數都城子民也都一同殉葬,偉大的太陽圓盤能量已被吸干,正在隕落。在廢墟的中央,他們找到了已經變為純粹能量靈體的澤拉斯。

兄弟二人設法將澤拉斯禁錮在那具容納了古代火焰靈體的魔法石棺中。他們鏖戰了一天一夜,巫靈實在太強大,無法被禁錮。他打破了石棺,用太陽圓盤的能量發動咒語攻擊他們,打鬥中,太陽圓盤最終完全跌落在地。

雷克頓知道他們無法毀滅澤拉斯,他最終將澤拉斯摔入無盡的帝王之墓中,並命令他的哥哥將他們永遠封在裡面。內瑟斯知道別無他法,不情願地遵照了弟弟的命令。雷克頓和澤拉斯墜入黑暗,內瑟斯永遠地封上了古墓。

黑暗之中,澤拉斯和雷克頓繼續著他們的戰鬥。他們對戰了無數個歲月,地面上曾經光輝偉大的恕瑞瑪文明已經化為塵土。澤拉斯向雷克頓的耳中灌輸惡言誑語,隨著幾百年的時間流逝,他毒藥般的言語和無盡的黑暗終於帶來了惡果。巫靈在雷克頓的腦海中植入了錯誤的執念,讓他相信內瑟斯嫉妒他的成功,不願分享飛升之力,因此故意將他封鎖在黑暗之中。

雷克頓的理智一點一點地被瓦解,澤拉斯向這些裂縫之中嵌入楔子,腐化他的神智,混淆他對真實和幻想的感知和區分能力。

數千年後,帝王之墓被傭兵希維爾打開了,雷克頓和澤拉斯重獲自由。雷克頓狂怒地嘶吼著,狂奔進了恕瑞瑪沙漠,嗅著空氣中的氣味,尋找自己的長兄。

現在的雷克頓在沙漠中漫遊,目的是要看到內瑟斯的死亡,他認為是這個人背叛了他,拋棄了他,讓他等死。他對於現實的記憶和認知非常薄弱,雖然偶爾在他身上依稀能看到曾經那個光榮自豪的英雄,但大多數時候他都只是一頭充滿憎恨與瘋狂的野獸,唯有嗜血和復仇的慾念。

黑暗復興

我是神嗎?

他不再確信。可能曾經是吧,曾經那金色圓盤在萬擎殿的頂端金光閃耀。他記得自己的雙手托著一位凋零的古代人,他們兩個一起被太陽的光輝帶到了天上。他所有的傷痛全都洗凈撫平,他的身軀被光芒重塑。如果這段記憶屬於他,那麼他曾經是凡人嗎?他認為是的,但卻記不清。他的思緒就像一群沙丘蠅一樣,雜亂的記憶碎片在他狹長的頭骨內部激烈地亂舞。

麼才是現實?現在的我是什麼?

這個地方,這個沙漠地底的洞。這是現實嗎?他覺得是,但他不再確信自己可以相信自己的感覺。因為他所有的記憶中,經歷的只有黑暗,可怕的、無盡的黑暗,像裹屍布一樣將他纏繞。但隨後黑暗碎裂開來,他被重新扔進了光芒之中。他記得自己在荒漠中爬行,地面起伏不定、上下翻騰,活物般的巨石摩擦碾壓發出悶雷般的聲音,某種被埋藏已久的遺忘之物再次將自己托到地表。

魁梧的雕像從沙子下面迸發而出,身形高大,形象可怕。身披鎧甲的惡魔武士似乎正在向他猛撲過來,他們都是某個消亡已久的古代文化所信仰的神祇。渴望戰鬥的幻影從沙中起身,他在它們的怨怒中慌忙逃跑,逃離了這座冉冉升起的城市,日月星辰在他頭上匆匆交迭。他記得自己在荒漠中蹣跚前行,他的腦海中燃燒著血和背叛的影像,他看到巨大的建築和金色的神廟在一眨眼間分崩離析。數百年的文明積累毀於一旦,只為了滿足一個人的虛榮。這個人是他自己嗎?他不知道,但很擔心這是真的。

曾經重塑他血肉的光芒現在卻在刺痛他,燒灼他的肉身,炮烙他的靈魂,伴他在荒漠中漫無目的地走著,迷失方向、孑然一身,一種他無法理解的仇恨在折磨他。他終於找到了躲避殘酷光芒的地方,但即使在這裡,在這狹小、滲水的洞穴中,輕語者找到了他。牆壁投下的陰影在他身邊蜿蜒圍繞,不停地喃喃低語、不停地滋養他的苦痛。他將自己扭曲、鋒利的手爪緊緊捂住太陽穴,但他卻無法將這黑暗中如影隨形的同伴趕出腦海。他永遠都做不到。

輕語者向他講述了他的羞恥和罪惡,講述了因他而死的數千條性命,講述了由他失敗而無緣降生的靈魂。他有一部分自己認為這只不過是詭計讒言,是子虛烏有重複了太多遍,讓他無法再分辨真相與假話。輕語者提醒他曾經被切斷光芒的日子,向他展示了他被背叛那一剎那的場景,背叛他的狼狗嘴臉俯視著他,將他打入永世的黑暗深淵之中。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開始積滿淚水,他憤怒地將淚水拭去。輕語者知道通向他腦海的每一條密道,扭曲了他曾經確信的每一條事實,每一份美德,讓他徹底忘記自己曾是萬眾敬仰的…恕瑞瑪之神!

恕瑞瑪,這個名字他似乎記得,但所有的印象都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模糊、消失,其餘的部分都被深深封鎖在他的腦海深處,用狂性的鐵鏈死死鎖住。他的雙眼曾經明察秋毫,而現在則因為在黑暗中度過的永世歲月而變得模糊。他的皮膚也曾像銅鑄的鎧甲一般堅硬,而現在則昏暗無光,龜裂破碎,細沙從他身上各處的傷口中流淌而出,就像是劊子手的沙漏一般。或許他就快死了。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死,但這個想法並不讓他感到太多困擾。他已經活了太久,承受了太多,所以並不害怕終結。

更糟的是,他也不再確定他是否可以死。他看著眼前這把武器,彎月形的長刃斧,沒有斧柄。它曾屬於艾卡西亞的一位武士國王,這時他腦海中突然短暫地回想起了一個場景,他破壞了斧柄,同時也破壞了斧子主人的軍隊。他還記得自己重鑄了這把武器,但卻不記得為什麼。可能他將用這把武器撕裂自己厚重的喉嚨,看看會發生什麼。流出的是血還是沙子?不,他不會死在這裡。現在還不行。輕語者告訴他,命運的舞台還有他的角色。他還有尚未流的血,還有尚未熄滅的仇恨。那個將他打入黑暗的狼狗嘴臉的人影浮現在他腦海中,每一次他看到這張臉,他的憎恨和憤怒都讓他怒火中燒,渾身沸騰。

他向山洞的牆上望去,陰影退散,展示出凡人們的原始壁畫。古老的畫像已經開始剝脫,幾乎讓人無法看清,畫中描繪了榮耀四射的沙漠城市。清涼的河水流過高高架起的水渠,太陽的照射帶來生命的賜福,眼前一片壯麗的綠野,一片肥沃的土地。他看到一位鷹頭國王站在一幢高聳的建築頂端,一個黑色長袍的人影站在國王身邊。他們二人下方分別有兩個身披戰甲的巨人,其中一個是雄壯的鱷魚巨獸,手拿彎月形的長刃斧;另一個是狼狗頭顱的武士學者。時間已經蠶食了圖像下面的楔形銘文,但依然足以讓他辨認出背叛自己的仇人的名字。

「內瑟斯…」他說道。「兄弟…」

他痛苦折磨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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