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我們的曾經的iPhone 4S

@ 2016-03-18

記我們的曾經的iPhone 4S我想說一個我的故事,一個關於蘋果4S的故事。

蘋果4S是否是喬布斯的最後一個作品到現在都頗具爭議,有人說老喬的最後一個作品其實是蘋果5,因為他參與了研發,但是我個人認為,老喬的最後一個作品,是4S,並非只是因為老喬是在4S發布會之後去世這個原因,而是因為,

4S,我們把它拆開來,便有了一個特殊的意義,

4(For)S(Steve)。

「紀念,喬布斯」,紀念史蒂夫·喬布斯,為了那個改變了世界的男人。

老喬生前說過挺多的名言,眾多的果粉將其用在個人的演講或者學校布置下來的論文里,大家把這些話插進各自的文檔,或者把他們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仿佛自己也在延續著老喬的精神,然後我們不難發現一點,

那就是我們每個人都絕不可能成為第二個老喬,就算再怎麼朝著他的方向前進,隨著他的離開,我們也僅僅是以老喬為一個坐標,用自己的方式踐行著自己的理想,生活中也不乏這樣的人,

那麼如今,我們做到了嗎?我們是在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上奮力前行著,還是我們在不知不覺中,早已開始隨波逐流?

理想主義是美好的,但理想並不能使你我填飽肚子,無數的西西弗斯推著石頭,一遍又一遍地掙扎,能登頂的人,卻寥寥無幾。

這是現實,但即便我們身處苦沼,依然有一些人在推著自己的石頭,邁開腳步爬上巍峨的高山,因為高山上有光,有光就有火,而人類和蛾子是類似的,為了觸及到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和溫暖,

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說了這麼些,故事也該開始了。

我最開始拿到4S的時候是在高中一年級的時候,那個時候我的三星I9108已經遲鈍得如同一隻負重過多的騾子,再也跑不動了,茫茫多的歌曲和照片最後還是讓它不堪重負地倒下了,於是我決定換一台新的機器,自然而然地,就換成了這台蘋果4S。

一直以來有個成文的說法,「用慣了安卓機的人換了IOS,就再也不想去用安卓了。」雖然此話不能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能用上搭載IOS的手機的確是有一種很清晰的解放感,像是久置於囚籠中的鳥終得以鬆開腳銬。

我的4S是黑色的,16G,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有了這樣的一個手機,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於是那天晚上我就把我的三星I9108上的歌手一個一個抄在本子上,再用4S一個一個歌手下下來,無比欣喜,

我是個愛聽歌的人,什麼歌都聽,回想起在這之前,下歌的時候還要再三斟酌,我會為了一首歌不得不刪掉幾個占用量大的應用,而那個晚上,我下了900首歌,下完之後內存竟然還有剩的,不禁感慨。

後來,每到在學校里晚自習的時候,我都會趁著老師不注意,躲在我用無數教材和卷子壘砌起來的堡壘後偷偷帶上耳機聽歌,手裡還不忘捏著它,如果老師下來了,我就能馬上把歌暫停,然後連同耳機一起飛速收進我的抽屜里,我那時每個晚上的歌單都會不一樣,有時候是押尾和岸部真明,有的時候是One Republic,大考來臨之前則是OOR,那些歌陪著我在沒有盡頭的考試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晚上,漸漸地4S的耳機插口也有了摩擦的痕跡,每當我累得快睡死過去的時候,我都會點亮這台4S,藉由它,我方能得到百忙之中的閒暇。

高中,我是一個不喜歡學習的人,我反感一切類型的考試和功課,非常非常地牴觸,晚自習回到家之後,面對海潮般洶湧而來的作業,還得熬到凌晨去,我待著耳機在租的房子裡循環了一首又一首歌,聽著聽著自然而然就寫不下去了,並且歌聽久了也會受不了,我就開始看小說。

我深刻地記得那個時候我的手機套餐流量只有150M,家長卡流量和話費卡得非常緊,每個月都要查話費,生活費則更少,基本上沒有什麼錢置辦更多的流量出來,想看小說,流量又少得可憐,怎麼辦呢?

於是我學會了利用網頁加載的緩存來看,

我點開小說,等4S加載完這一章,然後迅速地切斷蜂窩數據,如此一來,我便每個月能省下來一點,多省下來一點,我就能多看一章。

那時看的小說有《鬼吹燈》,《盜墓筆記》,《此間的少年》,《三重門》,《像少年啦飛馳》...等等等等,

最喜歡的,是《九州縹緲錄》。

我每天臨睡前都會打開熟悉的網頁看上幾章,我在4S窄小的螢幕里,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孩和英氣勃發的男孩們在南淮的街道里玩鬧,姬野一臉冷厲,阿蘇勒在吹著笛子,羽然在陽光里笑魘如花,她金色的長髮起落,帶走螢幕里字裡行間的春風,他們的故事也帶走我的心神。

看到興起,我就著4S里那900首歌,聽著旋律在耳朵里搖擺,看見少年們在城池裡雀躍,有時看完一章,不禁把4S擺在胸口,聽著歌,外面是黔地獨有的,連綿不絕的雨。

我想像自己是一個旅人,枕著家鄉的故土,胸前躺著自己的劍。

然後我看著4S上,歌詞一排一排地滾動過去,時間也一點一滴地流淌,不用擔心將來,也對過去沒有任何後悔。

我就像一個在高考的題海里快要被溺死的人,只有躺在床上戴著耳機的時候,才能呼吸到空氣,

我的4S就如同一隻精巧的小氧氣罐子,我通過耳機這條纖細的管子得以維持我的生命,在得到了足夠多的氧分後,我才能鼓起勇氣入眠,迎接下一個日復一日的明天。

再後來高考結束,不出意料的,我以極低的分數扒著二本的線考進了一所遠在福建的大學,去到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城市,開始又一段四年之久的旅程。

臨出發的前一天,我把4S擦得乾乾淨淨,從螢幕到Home鍵甚至到手機殼,我小心翼翼地擦著它,生怕它會被它眾多的後輩,那些蘋果5和三星旗艦所瞧不起,就像是要上戰場的武士一樣,別看它舊,可它也陪了我度過了數不清的漫長到以為看不見盡頭的夜晚,它是我唯一的一把刀,我把它擦亮,是指望它還可以在這場征途中,再同我一起經歷下一次的疤。

來到大學,所有的一切都不盡如人意,和羅夫克拉夫特的遭遇類似,人在最低潮的時候往往就是靈感最充盈的時候,

於是我開始嘗試著寫東西,日記也好遊記也罷,什麼都寫,我記錄下每一個我還有印象的事物和人,把他們記下來,就寫在4S的備忘錄里,他們在我的4S那狹小的空間裡,變作一個又一個角色,他們騎著馬背著刀劍,眼神帶著鋒芒,她們穿著或素白或青黛的裙子,扎著頭釵彈著琵琶,煮著茶看著遠方,女孩們腰間的流蘇和鈴鐺在腰間作響,茶樓下人聲鼎沸,男孩們的衣袍大氅在大雪裡紛飛,獵獵作響如旗幟。

年月過去,我指尖的男孩和女孩都變成了男人和女人,大家在現實里各奔東西,很難再齊聚,我在福建三月到四月整整一個月的雨季里叼著煙把自己摔在鐵架床上,看著4S越來越少的電池壽命,想著接下來的劇情,宛若一個指尖執著流星的叫花子。

最後的時候,4S終於還是不行了,百分之百的電量已經不能支撐我在它的備忘錄里寫上一個上午了,儘管充電寶還想頑固地搶救它壽命將至的命運,可到頭來,仍然沒有一點辦法。

我在盛夏的暑假裡回到故鄉,最後一次把它擦拭乾凈,把備忘錄里的東西轉移,卸下了一直保護著它的手機殼,把它放回第一次我遇見它的那個盒子裡,連帶著它的充電器。

驀然回首春依然,只是階前梧桐已深秋。

在那之後,我換了iPhone 6 plus,這台兇狠龐大的機器有著能夠滿足我在它上面寫上整整一天的電池容量,和能夠不讓我打出錯別字的寬大身體,

可我至今為止,再也沒有在iPhone 6 plus上寫過故事了。

我還是懷念那些年就著最後一丁點百分之十三左右的電量寫東西的時間,可我的4S現在是台開機都要看幾率的傢伙,它先我的故事一步垂垂老去,再沒有機會站起來。

這是我的故事,確切地說,是我的4S的故事。

4S是我心目中老喬的最後一個作品,也是我在做白日夢的時候狂想撒野的理想鄉,其實形容它給我的感受,不妨用上一句小說里的句子:

「夢醒花猶存,鐵甲依然在。」

蘋果4S只是一個產品罷了,但更珍貴的是,它和我,和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時間,待到夢醒時分,待到我們的旗幟升起,我們還能用胸腔里的心臟回應自己的夢麼?我們還能···

細數滿天繁星麼?

大概這也是最終的,狂想吧。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最近,我輾轉難眠)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夢想著那些我們曾經能完成的事情)

But baby, I've been, I've been praying hard(寶貝,我早已在內心深深地祈禱)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祈禱我不再看重名利與金錢)

We'll be counting stars, yeah we'll be counting stars(我們將一起數著滿天繁星,沒錯,我們將一起數著滿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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