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胡定欣飾）和肅恭（黎耀祥飾）騎單車一幕延續了《大太監》的情懷
胡定欣在一堆「娘娘腔」中反成了「男人婆」
左起：「太監四虎」陳國邦、蕭正楠、黎耀祥、曹永廉
羊城晚報記者 胡廣欣
經過2015年收視和口碑的低迷期，TVB終於在2016年開春貢獻出一部「爆款劇」《公公出宮》。昔日《大太監》里的「太監四虎」走出皇宮，來到南方的金家村，與村裡的「男人婆們」展開一段段爆笑故事。由於受到春節假期的影響，每年二三月份的檔期一向不受重視，《公公出宮》前期的收視也不盡如人意，首集僅錄得19點收視率。但是，隨著劇情的逐步展開，《公公出宮》實現了口碑和收視的雙雙逆襲，創下最高32點的高收視率。無線助理總經理杜之克更在《公公出宮》祝捷會中宣布，《公公出宮》憑藉平均29.4點的收視，成為2014年8月後綜合收視率最高的劇集。
近日，羊城晚報記者專訪了《公公出宮》的幕後首席功臣——監製羅永賢。就是他，一手打造出《大太監》和《公公出宮》，讓「太監五虎」成為劇迷最愛的組合之一。而羅永賢在《大太監》中不能實現的夢，在《公公出宮》中都實現了。
「公公」變「娘」，不是「打臉」
羊城晚報：2012年的《大太監》播完之後，很多人都期待著《大太監2》。為什麼「公公系列」第二部沒有延續李蓮英的故事，而是重新構思了一個故事？
羅永賢：《大太監》收視不錯，我、珍姐（TVB戲劇製作部總監曾勵珍）和編審當時已經在構思，怎樣可以將「公公」這個命題作更多發揮。我們曾經想過把李蓮英這個故事延續下去，因為《大太監》只講了李蓮英前半生的故事，但我們又想做一些不同的東西。有一天，我們突發奇想，不如換一個角度思考公公的生活：如果這幫太監離開了皇宮，利用皇宮裡學回來的智慧在民間生存，又會發生什麼事？有了這樣一個方向，我們再去慢慢想故事。這種架空的故事，可以放下歷史包袱，給了我們更大的發揮空間。
羊城晚報：兩年前的無線劇集節目巡禮上，你拍過一個《太監五虎》的預告片。當時的故事是講五個太監出宮，但那是一部懸疑冒險劇，沒有任何喜劇的影子。是什麼時候決定把這部劇做成喜劇的呢？
羅永賢：《太監五虎》預告片算是一個半成品吧，我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構想，當時只是想到了這麼一個點：五個太監出宮之後有了不同的際遇，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要尋找李蓮英留下的寶藏。在一個一分半鐘的預告片里，懸疑冒險題材具有很大的張力，所以當時就拍成那樣了。但是，想故事的過程是很有趣的，有時候你想著想著，故事自身好像就有了生命，一步一步就往喜劇的方向走了。當我們想到，幾個太監出了皇宮來到一個「女兒國」，很多好笑的橋段自然而然就湧現出來了。拍了那麼多年戲，我對《公公出宮》的品質是有自信的，但是它能如此受觀眾歡迎還是有點出乎意料。這部喜劇能讓觀眾每晚起碼有一小時能夠開開心心，是我感到最欣慰的事情。
羊城晚報：拍《大太監》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不希望把公公都塑造成娘娘腔，所以當時的李蓮英、安德海等太監一點都不陰柔，反而每個都充滿男子氣概。如今《公公出宮》的幾個太監卻很「娘」，這不是「打臉」嗎？
羅永賢：哈哈，我不覺得這是打臉。角色的塑造還是需要服務於劇情。拍《大太監》之前我們做過很多資料搜集，歷史上的太監並非都是娘娘腔。所以劇中不同的太監有很大區別，比如陳國邦演的彭三順是比較傳統的陰柔性格，而曹永廉飾演的安德海，因為他很快就權傾後宮，所以會比較強勢，不會「娘」。同時，《大太監》是一部正劇，講的是一群太監跌宕起伏的人生、他們在皇宮裡的恩怨情仇等等，在這樣一部嚴肅題材的作品中，如果三十多集都讓主角們以「娘娘腔」的形式演繹角色，觀眾也會受不了吧。但《公公出宮》不同，因為這是一部瘋狂喜劇，讓演員以傳統的太監形態去演出反而會比較討喜，「笑果」也比較好。而《公公出宮》的「娘」也是有層次的，「太監四虎」的性格各異，而且不同階段里他們「娘」的程度也不同。說真的，這些區別都在細微之處表現出來，十分考驗演技。如果你去問幾個演員，他們可能覺得《公公出宮》比《大太監》更難演。
羊城晚報：喜劇其實很容易「踩界」，一不小心就會顯得太誇張、太雷。《公公出宮》是怎麼做到「樂而不雷」的？
羅永賢：首先必須在劇本上進行拿捏。雖然劇中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情節，但細想下來，都是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有一條主線，就是金家和金家村的內外矛盾。這條線是關鍵，如果僅靠演員插科打諢是沒辦法撐起一部35集的作品的，所以在故事後段，我們加入了很多戲劇衝突，比如蕭正楠飾演的晉升的身世、幾個太監身份被揭穿等等，依靠這些矛盾衝突推動劇情。除了搞笑之外，劇情推進是很乾脆的，一路都有追看性。有了合理的劇本，再加上這班演員的功力，我們這次很幸運地可以把握到這條界線。
未圓的夢，終於圓了
羊城晚報：細心的觀眾會發現，《公公出宮》隱藏著不少呼應《大太監》的小細節。這是特意安排的嗎？
羅永賢：絕對是！比如「好好的不行嗎？」「火里來火里去！」「浴火重生的火鳳凰……」等等這些《大太監》里彭三順的口頭禪，都在《公公出宮》裡面重現了。還有《大太監》中李蓮英這個人物，在《公公出宮》裡面也設置了一條貫穿全劇的關於李蓮英的「公公詛咒」的線索。這將是《公公出宮》後半段的主要線索。
羊城晚報：包括肅恭（黎耀祥飾）騎著自行車載金香（胡定欣飾）的情節，是否也有所對應？
羅永賢：對。這一幕其實來源於《大太監》里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場戲：李蓮英離開皇宮之前，載慈禧（米雪飾）騎單車。《公公出宮》裡面算是延續了這場戲吧。《公公出宮》里，我們將《大太監》里的慈禧和李蓮英移植到金香和肅恭身上。這可以說是我和編審一個未完的夢吧。我們在《大太監》里用了很大的篇幅描寫李蓮英跟慈禧的主僕情，但沒辦法把它寫成一個愛情故事，因為還是要尊重史實。但是，《公公出宮》是一個原創故事，我們可以讓定欣和祥仔這對最佳搭檔盡情發揮，讓他們從冤家到主僕、到知己、再到愛人，一步一步地發展下去……在這部劇里，終於可以讓他們的愛情開花結果。
羊城晚報：《公公出宮》里，「太監四虎」都有自己的感情戲。但是也有觀眾質疑「太監怎麼可以談戀愛」？如何把太監的感情寫得令人信服並感動觀眾？
羅永賢：太監的感情，我們在《大太監》里也有涉及，希望描寫出一種相濡以沫的感覺。雖然他們是公公，身體有缺陷，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資格談戀愛，這是一個我很希望探討的命題。《公公出宮》里，蕭正楠其實不是真正的公公，所以暫不討論他，其他三個公公的感情戲都各有特色：肅恭和金香是互相輔助的關係；細雞（曹永廉飾）和帶男（林夏薇飾）是男女角色互換；丹田（陳國邦飾）和帶弟（王君馨飾）的發展雖然比較慢，但最後還是會有一個令人感動的結果。在戲裡，太監的身份讓他們的愛情經歷更多波折，但並不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障礙。
「太監五虎」，近期難聚
羊城晚報：《公公出宮》再次大獲成功，但聽說「太監五虎」不會再一起合作了？
羅永賢：《大太監》、《名門暗戰》、《公公出宮》這幾部劇，讓觀眾建立了對「太監五虎」這個組合的認知。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很神奇，在戲裡一舉一動都很自然，大家都覺得他們是真正的兄弟，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但短期之內，這個班底不會完整地聚在一起拍劇了：第一是因為大家都各有工作；第二，這個世界都是有聚有散的，我覺得要見好就收。我們也不想吃老本，我覺得是時候分開了，等過一段時間，觀眾真的想念他們再說吧。
羊城晚報：有沒有打算把「公公系列」做成一個品牌，繼續拍下去？
羅永賢：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但說實話，真的要很小心，拍壞了就等於自毀長城。我也在考慮這件事，但還沒有定論。其實我是很「貪心」的人，什麼都想試一試（笑）。
羊城晚報：對於近年傳出「港劇式微」的聲音，你作為幾十年的資深港劇監製，覺得港劇的優劣之處是什麼？
羅永賢：我認為港劇有一種獨特的節奏。很多類型劇的根都在TVB，比如古裝喜劇，《四大才子》、《公主嫁到》，現在的《公公出宮》，這都是很典型的港式喜劇。現在內地的《天天有喜》等喜劇，其實都有很重的港劇味道。還有職場商戰劇，港劇很擅長拿捏都市題材……對於我們這種在TVB泡了二三十年的創作人來說，這些劇集類型都是得心應手的。當然我們的製作空間和市場也許沒那麼大，但我覺得港劇如果抓住自己的優勢，還是可以有很多發揮的。近年像《使徒行者》，就是很港味的作品，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太監四虎」，各有所愛
●「細雞」曹永廉
《大太監》捧紅了「彭三順」陳國邦，《公公出宮》又讓「細雞」曹永廉突圍而出。對於細雞的「娘」，監製羅永賢表示：「劇中三個『真』太監，『娘』的程度是不一樣的。細雞在宮裡是化妝師，所以他特別娘娘腔。」在宮中，細雞是美妝達人，被後宮妃嬪們視為「救星」；出了宮之後，他也是一副「傻白甜」的少女模樣，名言是「我就是我，不一樣的花朵」、「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燒鵝」。他與林夏薇飾演的「金家大少」金帶男之間顛覆男女的愛情，為全劇貢獻出不少笑點。
自1999年加入TVB，曹永廉一直在二三線徘徊，而「細雞」這個角色顛覆其以往形象，讓觀眾讚賞之餘突然發現，原來TVB還有一個年過五十仍然擁有一副「童顏」的老帥哥。雖然離2016年TVB萬千星輝頒獎典禮還有9個月，但曹永廉拿下「最佳男配角」的呼聲已經十分高漲。羅永賢也大讚曹永廉：「我跟他是幾十年的老友了，合作過很多劇。我了解他的能力，加上他五十歲的人了還面如冠玉、那麼靚仔，細雞當然要找他演啦！細雞跟阿廉其實很像，都是善良而沒有心機的人。撇開娘娘腔，其實細雞就是阿廉的本色演出。」
●「丹田」陳國邦
2012年的《大太監》，陳國邦因為出演彭三順已經「娘」過一回，這一次再演太監，可謂駕輕就熟。但是，跟《大太監》里驕橫跋扈的彭三順不一樣，《公公出宮》里的陳國邦搖身一變，成為總是操著老媽子的心、處處為兄弟著想的御醫太監丹田。羅永賢形容丹田是一個「行事古板的人」，角色不搶戲，但陳國邦卻演繹得絲絲入扣。
拍完《公公出宮》之後，陳國邦曾經在微博高調宣布離開TVB，原因是TVB無法給他更好的發展空間。但僅過了幾個月的時間，TVB又宣布陳國邦正式回歸。今年1月，陳國邦為《公公出宮》拍攝宣傳片的時候，TVB戲劇製作部總監曾勵珍更親自到場探班，並透露曾三顧茅廬找陳國邦簽新約，他最終決定接受。而陳國邦也坦言感激曾勵珍的誠意。陳國邦回巢，對TVB劇迷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 「晉升」蕭正楠
《公公出宮》里，蕭正楠飾演的晉升是一個「偽公公」。在機緣巧合之下，他跟肅恭一行人相遇，被誤以為是公公，於是將錯就錯與他們成為兄弟。晉升的身世之謎關係著劇集的後半段走向，是一個十分關鍵的人物。
蕭正楠是「太監四虎」中年資最淺的一個。他在21世紀初以偶像歌手出道，一度被稱為「謝霆鋒接班人」，但後來因為失言而被雪藏，事業一度跌至谷底。後來，他立志發憤，從加入TVB當小配角重新開始，人氣逐步回升。《公公出宮》里，他跟另外三個老戲骨對戲，演技也不顯青澀。
●「肅恭」黎耀祥
羅永賢認為，《公公出宮》里黎耀祥的角色內心是很細膩的：「肅恭跟細雞不同，他更像一個溫柔的男人。這個人物隨著劇情的發展，性格有很多變化。他在金香身邊扶持她，逐漸變成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最開始那個滑頭的小混混。」羅永賢認為，拍喜劇比拍正劇難。黎耀祥也有同樣的看法，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演喜劇，因為每個人的笑點不同，你需要去揣摩，這個很難把握。正劇相對來說反而容易些。」
《大太監》讓黎耀祥第三次捧回TVB的「最佳男主角」獎座，這次他在《公公出宮》的表現也大獲好評。但目前黎耀祥似乎無心爭奪第四次最佳男主角，他直言自己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現在，錢也不缺，獎也拿過，下一步應該怎麼走？」今年，黎耀祥明顯減產，目前他正在拍攝TVB新的情景喜劇，暫無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