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過後,一對身中數刀的年幼姐弟被發現倒在火災現場。之後一個17歲少年前往派出所投案自首,而他竟是這對姐弟的哥哥!

@ 2016-02-01

2014年9月30日傍晚時分,貴州六盤水。一場大火過後,一對身中數刀的年幼姐弟被發現倒在火災現場,最終不治身亡。三小時後,一個17歲少年前往當地派出所投案自首,而他竟是這對姐弟的哥哥!

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導致了三個孩子的命運悲愴落幕?2015年5月中旬,知音特約記者多方採訪了當事人及父母親人、當地村民和辦案律師等,還原了這場讓人無比唏噓的悲劇真相——

少年田東清楚地記得,2012年7月,繼母鄧麗萍剛過門的第一天,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砰——」他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劉小慧的遺像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以後這個家都得聽我的,知道嗎?」

1997年,田東出生在貴州六盤水盤縣一個山水秀麗的小鎮。爸爸田富文跑貨運掙錢,媽媽劉小慧開餐館補貼家用,兩人通過努力蓋起了一棟漂亮的新屋。

2010年3月,幸福的生活戛然而止。劉小慧因肺癌惡化而病逝,父子倆從此相依為命。2012年初,37歲的他和30歲的遠房親戚鄧麗萍談起了戀愛。鄧麗萍結過兩次婚,各育有一兒一女。看著她把13歲的小雪和7歲的小強呵護得無微不至,憨厚老實的田富文覺得她會是個好媽媽,很快把她帶回了家,介紹給田東認識。

起初的相處都還好,15歲的田東對這位準「新媽媽」說不上喜歡,但也不反感。隨著兩個大人開始談婚論嫁,田東與鄧麗萍的一對子女也有了頻繁接觸,隱隱感覺她有些表裡不一。據他回憶說,一次,三個孩子一起玩時,年幼的小強搶了他的作業本,惡作劇般把他剛寫好的作業紙撕了下來。他氣得去找爸爸告狀,繼母當著爸爸的面訓了小強一頓。可爸爸剛離開,繼母的臉色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田東說,自己糾結了好久,無數次想對爸爸說出真實感受,可他總會想起爸爸笨手笨腳為自己釘扣子的模樣,以及爸爸戀愛後所綻放出的奕奕神采。「只要爸爸過得好」,抱著這個信念,他選擇了沉默。

2012年7月,當鄧麗萍帶著兩個孩子嫁入田家時,田富文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第一天晚上,他跑車回來,鄧麗萍柔聲告訴他,家裡放遺像怕對小孩不好,她把田東媽媽的遺像小心收藏了起來。她邊說邊給丈夫按肩膀,小雪和小強也圍著繼父身邊捶背,讓角落裡的田東恍惚有種自己才是多餘人的錯覺。

他曾向警方透露,不知什麼原因,無論他做什麼,繼母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動不動就罵他。而對小雪和小強,繼母則儼然一副慈母的模樣,噓寒問暖,無比寵溺。他說,那時他放學回來,家裡基本上都是冷鍋冷灶。低年級的小雪和小強放學早,母子仨總是早早地吃完了飯。田東只好自己下麵條或啃冷饃饃,或是去鄰村奶奶家蹭飯。田東的奶奶也向記者證實,孫子的確偶爾會來她家吃飯,問他是不是繼母不給他吃飽飯,他什麼也不說,之後來的也少了。

有一次,田東提前放學回來,碰見小雪正在院子裡收拾碗筷。他看到桌上還有剩飯剩菜,立刻說道:「小雪,我還沒吃飯呢!」小雪停住手,怔怔地望向旁邊的鄧麗萍。「快收吧!一會豬沒吃的了!」鄧麗萍不耐煩地說道,小雪手腳利索地把剩飯菜倒在一塊,邊往豬圈端邊沖他扮鬼臉,田東的臉漲得通紅。

此後,與繼母慪氣的田東在一次模擬考試中發揮失常。最讓他難忘的是2013年3月那個午後,他拿著成績單給鄧麗萍簽字,並找她老師要收的考試費時,鄧麗萍悠悠道:「田東,我看你這成績將來考學夠嗆。你爸掙錢辛苦,你又是家中老大,就別上學了,早點出來打工吧!」田東再三保證說下回一定考好,可鄧麗萍一副不容他分說的模樣,轉身離去。

「她是太想保護自己的小孩了。」據鄧麗萍的一位親戚介紹,鄧麗萍對小雪和小強一直寄予了極大期望,而當時田家經濟條件並不好,她曾多次表達過,怕兩個孩子以後沒書讀或要輟學供田東讀書的擔心。

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鄧麗萍趁他和田富文不在家時,竟將他的床搬進了豬圈,還對她兩個孩子說:「看,這叫啥樣的人住啥樣的地方!」家,對於田東而言,從此變成了回不去的港灣。

最後一根壓倒田東的稻草,來自於2014年3月的一天下午。據他回憶說,那天的小鎮突降暴雨,剛購完物的他被困在了路邊。他著急地想攔輛面的回飯館,可好幾輛路過的車都是滿載。這時,他好不容易看到一輛面的朝自己駛來,駛近一看,駕車者竟是爸爸,副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繼母鄧麗萍。

可沒想到,在繼母的催促下,父親明明看見了自己,卻最終還是踩了腳油門揚長而去。

田東獃獃地走入雨中,瞬間被澆成「落湯雞」,他的心更是涼得徹底,淚水和著雨水一起流下……

2014年9月30日這天,久未歸家的田東打算回家把自己的衣服一次性全拿走。他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再回那個家。

據田東案發後向警方交代,當天下午5時30分,他推開虛掩著的大門時,15歲的小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眼望去再無旁人,他不禁問道:「我爸去哪裡了?」小雪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說:「誰是你爸?我認不得。」田東有些被激怒:「你在我家能不能好好說話?」 小雪輕哼一聲,奚落他道:「呵,這裏是你家?你搞錯了吧?」

「我再怎樣也是姓田的,你姓什麼你自己知道!」田東憤憤道。「得了吧,這裏當家作主的是我媽,你算啥啊?」小雪繼續譏諷他道。田東想,反正此生再無交集,他索性毫無顧忌地與小雪大吵起來。

爭吵中沒佔到上風的小雪,忽然抄起茶几上的電視遙控器扔過來。田東敏捷地躲開了,但這一舉動卻瞬間點燃了他心中壓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怒火。「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搶走了我爸,搶了我的家,還對我這樣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我再不反抗,就是龜孫子了!」接受記者採訪時,田東依然非常憤怒。

說時遲那時快,熱血直涌的田東從褲子右邊口袋裡拿出一把長約15厘米的黑色跳刀(他說是幾天前買來用於防身的),衝上去朝沙發上的小雪腰間猛刺過去。血紅的液體倏忽間刺痛了田東的眼睛,他橫下一條心將小雪拖到廚房裡,並打開了裏面的電爐。正要轉身去取自己的衣服,一個人影突然從他眼前閃過——這個檔口,9歲的小強竟突然回來了。

「救命啊!殺人了!」一眼瞅見屋內血跡的小強,轉身就往外跑。田東跟出去追他,剛到大門口就把他抱了回來。他抱著小強來到爸爸的房間,把他放倒在床上,用手捂住他的嘴。小強努力掙脫著,田東心中一亂,舉起刀朝他胸口和腰間刺去。

之後,田東冷靜地搜羅出一堆衣服,放在電爐上點著火。隨即,他將著火的衣服扔到堂屋裡的沙發和兩間房的床上。眼見著火苗躥起了半人高,他回頭掃視了一眼這個曾留下自己無限快樂與哀怨的小家,轉身離去……

很快,得知消息的劉大江在通往妹妹劉小慧墳前的馬路上找到了侄子田東。最後,在劉大江等人的反覆規勸下,當晚9時許,這個17歲少年終於追隨他們來到附近派出所投案自首。

此案發生後,在六盤水當地引發了極大震動。認識田東的村民和親朋好友均表示難以置信。談及誤入歧途的田東,每個人的遺憾與難過之情均溢於言表。

2015年5月21日,貴州省六盤水市中級人民法院經過審理,依法判決田東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目前,田東因不服判決,已向上級法院提起上訴。(因涉及未成年人隱私,本案人名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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