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玉如意
禁止轉載 | 原標題:乞丐背死人
1
話說在很久以前一個很北的北方小村莊裡,住著一對小夫妻。男人是個木匠,常出外地攬活兒。開春出門天寒折回,由於有手藝又勤快,自然比村裡其他人家生活稍稍富裕一些。女人也不用做什麼事,靠男人養活管夠。
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男人不在家,這木匠媳婦耐不住寂寞和周圍村裡頭幾個閒漢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當然男人在家她倒也老實,不敢有些許跳脫。
這一年,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木匠又要出門務工,臨行自然也是依依不捨,千嚀萬囑。閒言少敘,一大早送走木匠還不到晌午,這小媳婦就迫不及待地招來那鄰村的三個二溜子要廝混耍樂。誰曾想臨近中午這木匠由於忘拿一樣什麼工具又半路折回,在院門外是又喊又敲,這小媳婦一聽就急啦,滿地亂竄愣是找不著藏人的地方,靈機一動摳開火牆掏灰的隔板,把仨人連蹬代推地塞進了和炕相連的火牆豎洞裡。
這裡還是得先交代一下這北方特有的火牆的構造------這火牆呢一般是砌成厚一尺、高1.5~2.0米、長2.0~2.5米的空心短牆。牆內可砌成豎洞、橫洞、獨洞、花洞等多種形式的煙道。大多是和炕相通,炕頭有爐灶,當然爐灶可以燒水做飯,熱煙氣首先通過炕直達火牆最後由煙囪排出。火牆還可兼作隔牆,但不允許作承重結構。而炕和火牆的結合部一般要留個活口,以便掏灰和維修。
書回正題,這媳婦藏好人蓋好隔板。還有些不放心,又拉過來還有半缸水的水缸擋在隔板前。然後小跑開門把男人迎進家,當然少不了要編排一些開門晚了的瑣碎理由。木匠也顧不上計較,找好工具準備繼續趕路。由於往回趕得急突然有些口渴,可巧家裡熱水還讓那三個貨給喝了個乾乾凈。
再燒些吧,出門兒也沒地方喝去。媳婦今天也大做怪,蔫不愣登的怎麼指使就不往那灶台跟前蹭。木匠尋思:許是看著男人又要長期離家,心裡亂。
自己動手,生火材料都是現成的。三扒拉倆下,拉風箱開燒……
喝好水,把皮囊也灌滿,又帶了幾張昨兒晚上媳婦烙好的餅,木匠這才終於出門去了。
男人一出門,這女人就從屋後繞出偷偷跟著,直到確定男人走出老遠這才撒腿跑回家,把灶內殘火滅掉,摳開火牆隔板一看,不消說這仨難兄難弟被熏得已然死得不能再死啦。使出吃奶的力氣拽出來一個一看,一個字——黑。連這女人都看不出是誰的黑!
精疲力竭之餘心裡這個亂啊!拿這三個死黑鬼可怎麼辦呦!
癱坐在炕邊兒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院門傳來的敲擊聲還是把這個一直處在呆傻狀態的女人重新喚醒了過來。
隔著院門顫顫弱弱地問一聲:「誰呀?」
一個更哆哆嗦嗦的聲音傳進來「好心人賞口吃的吧,餓了兩天啦,行行好啊!」
扒門縫仔細一看,端著個豁口碗,一個四十來歲破衣爛衫髒兮兮的乾瘦男人站在門階上,還真是個要飯的。
把驚魂安定了一下,說了聲等著就回了屋,打算給歸整些殘羹剩飯。
突然間一道電光火石划過心頭。
拿著半塊兒烙餅開了院門,把乞丐讓進院中,遞過大餅對乞丐說道:「先將就一口,完後還想請大哥幫個忙哩。」
乞丐一聽還有撈點好處的可能,趕忙胡亂把餅子塞到嘴裡,囫圇咽下又抻了抻脖子:「能哩能哩。」
領著乞丐進了屋裡指了指地下,乞丐歪頭一看,吃了一驚。
只見地下躺著一個黑男人,從僵硬程度看約莫已死啦。一個常年走南闖北的要飯的什麼沒見過?之所以吃了一驚倒不是死了人的緣故,主要是這死人黑的太驚艷。真是比死黑旋風,嚇尿黑包公。亞賽穿著夜行衣的非洲挖煤工。
乞丐抬頭看向婦人,聽她怎麼個意思。
婦人很害羞地低頭小聲曰:「俺相好的,爹娘回來怕被撞見就躲進火牆,不想熏死在裡頭。俺一個姑娘家,膽小氣力弱,不知咋弄。」隨後抬起頭用熱切的眼光看向乞丐:「大哥能不能幫俺把他弄出去,隨你怎麼處置,就是別讓村裡人看見就成。事後俺一定好好款待大哥,再給大哥半口袋小米……」
這乞丐一想,往外背個死人也沒什麼,上次劉大牙餓死嘍,還不是自己扛出去給埋的。
「行是行,就是俺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使不長勁兒啊。」乞丐又有些哆嗦地說。
木匠媳婦趕緊說:「俺現在就給大哥做口熱飯,吃飽了再弄。」
不一會兒,木匠媳婦就把飯做得啦,還把那三個死鬼還活著的時候帶來的酒,給乞丐也端上桌。
簡單截說,這乞丐酒足飯飽。趁著午後村民們歇晌的時間,背著死人悄悄地從屋後穿樹林,走溝坎,反正是哪兒背從哪兒走,從村北直奔遠方而去…….。
約莫走了有將近一個時辰,快到北山腳下,一條小河橫在面前。 河水不深,約莫有兩丈來寬。
這個時節,河上的冰還沒有完全融開,只有河中央蠕動著一條窄窄的和著碎冰塊的水流。
乞丐也實在走不動啦。撂下死人坐在河邊尋思:這周圍百八十里也沒村沒人家,冰河裡漂個死人誰會看見。
去球的,乞丐想好,把這死人拽到冰上用腳一蹬,看著死鬼溜到河裡一下就沉到冰下不見啦,乞丐也狠吐了一口氣……
2
等返回村子已經到下午——用現在的鐘點兒來說應該是五點左右的樣子,這乞丐來到木匠院門前,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木匠媳婦才把門打開。邊往屋裡走這女人邊埋怨乞丐沒把死人弄遠。乞丐發誓把死人背到北山腳下的河邊並且還沉到了河裡才回來的。
「那怎麼在那會子俺上完茅房一回屋,就看見這個死鬼又在地上躺著。照你說扔遠啦,他怎麼又會跑回來?」
「咋地?再再再說一遍!」乞丐伸直了脖子瞪著個眼說道!
進屋一看,可不地上挺著個黑死人嘛。把乞丐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天爺爺!你……你……你這是要鬧哪樣啊!」
木匠媳婦好歹把乞丐哥給拽起來,按到凳子上給灌了口水。乞丐這才又還了陽,就是眼神渙散眼睛發直。好一會兒又直不愣登地盯著死人發獃。木匠媳婦趕忙移到乞丐眼前接著灌水,還不停地鼓勵著:「我一個女人家家都不怕啦,你個大男人還能慫嘍?大哥你再背一趟,這次把這死貨弄遠點兒,等回來俺給大哥燒好水,洗漱完就在俺家住一宿。俺爹娘去俺大舅家啦,晚上不回來。」
嗯!這後半句話靈驗,這乞丐立馬就雙目放光精神煥發!腦袋像中了風一樣直點啊點的,點個不停。
好說歹說,這乞丐吃了點兒飯還揣了幾塊乾糧,重新背起死人又悄悄地出了村子。
這乞丐確實也有些佯誤(地方語,二貨),很聽話地照著木匠媳婦說的往南走。木匠媳婦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扔南面的死人找不回來。因為死人就認識南不認識北。
往南走了也不知多久,天色漸暗。乞丐也是真走不動啦,胡亂找了個樹坑把這黑死人往裡一貫,順便蹬進些土。
邊蹬還邊念叨著:「兄弟呀,咱倆也非親非故的,上次確實是哥對不住,草率了些。這次好歹也算是把你埋啦,別再見怪啊。」抬頭又向四周瞅瞅:「依我看呀,這兒風水還行昵。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給你相好的託夢去,跟乞丐我可沒由頭啊。」
再次返回村子天已經大黑啦,乞丐估摸著不到亥時(21點)也差不太多。來到這女人家門前敲了幾下門。又是磨嘰半天才開門,乞丐邁步剛進院,就看見這姑娘(至少乞丐這麼認為)哭哭啼啼個不停:「咋啦?」,乞丐伸著脖子眼睛直不愣登地問道。
「你進屋看看,你個餓死鬼轉地賊呼喇(滑頭)!」木匠媳婦邊抹眼淚邊指了指屋門。
乞丐頓時覺得不妙!進屋一看地下——那個黑不溜秋的死人又死性不改地在那兒挺著!
乞丐跟個掐架的公雞一樣弓著背大張著嘴,眼睛直愣愣盯著地上的死人。定格了老半天,突然乞丐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跑。木匠媳婦恐怕他有這一出,早站在門邊一把拽住。
「你可不能走啊親哥哥,他就是個死透了的死鬼,只不過不想離開這屋,他又不會害人,你怕啥呀。」邊說邊把乞丐拖拉到炕沿兒邊給按坐下。「又跑回來還是你扔得不夠遠呀,這死鬼活著時就記性好,你得把他弄得遠遠兒的才行呀……」
這乞丐眼中的姑娘拉著乞丐哥哥的手手還挨著他坐下,不停歇地挨挨碰碰,道盡了輕聲軟語,總算乞丐答應再背最後一趟。當然最最主要的還是這女人答應,要和他做一個長期的相好。大家既然是相好啦,那吃飯問題自然也不成問題嘍!
這兩趟跑的,饒是乞丐這走南闖北練就的鐵腿也有點吃不消啦。趁著木匠媳婦做飯的空當,乞丐還睡了個小覺。
吃飽喝足了又在暖暖的炕上歇了大概有倆鐘頭。子夜時分,乞丐背起死人再次踏上了完成未來相好交給的重任的路!
這次是有計劃有目標的。利用躺在炕上歇息的時間,乞丐和越看越喜歡的未來相好商議好啦。那就是往北走,進北山。利用山路的崎嶇複雜繞暈敵……死人!最好能在深山中找個山洞洞,塞進死人後再把洞口堵死,任你就是再活過來也跑不出來。「就讓他爛在洞裡!」乞丐還咬著牙補了一句。
借著夜空中高高掛著的,像一盞玉燈的圓月。乞丐模模糊糊地走著路。
一個多時辰後,乞丐又走到了前一次來過的小河。站在河上的小橋當間,乞丐隱隱看著流動的碎冰想到:死人是怎麼從冰下鑽出來跑回去的?騰出一隻手用勁兒撓了撓頭,習慣性地放棄了這個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因為乞丐從來就認為自己不明白的問題一概不是自己的問題。愛誰誰的,反正不是老子的。老子只有一個問題,就是吃飯問題。
過了河又走了小半個時辰,乞丐就近從一個不大的山口進入北山。
山裡面背陰的雪還沒有融化。山路崎嶇不平,怪石叢生,乞丐沿著山溝溝走走歇歇,逐漸進入山脈深處。
也不知走了多遠,一座大山擋在面前。乞丐向四周圍瞅瞅,已走到了這條山溝的盡頭。看來非得翻過眼前這座大山才能繼續前行。乞丐也是真發了狠,稍歇一口氣,緊了緊綁著死人的背繩,手腳並用的向山峰爬去。
按乞丐的想法,如果登山途中有山洞或是裂縫之類的,只要能塞下個人,就把死鬼往裡一填,再用石頭把口封嚴實嘍,也就萬事大吉,完美收工。可到山腰也沒發現一個能伸得進腿的窟窿。氣得乞丐邊爬邊喘著粗氣地罵。
言而總之,乞丐一會兒咬牙發泄著對死人的恨,一會兒又咧嘴傻笑著對相好的渴望。漸漸地登上了這座山峰的峰頂。
3
山頂上背靠背站著兩個人,只有一個吭哧吭哧喘著氣。天空一輪皎潔的明月,映襯著星空是那樣的浩渺、那樣的靜謐、那樣的……當然乞丐不管這些,斜眼一看東方竟然有了些許亮白,乞丐恍然,估計不到卯時(5點)也差不離吧。
搗過來氣後,乞丐才向山頂的四周打量起來。除了石頭,光禿禿的也沒什麼。往遠看,黑乎乎的群山,影影綽綽,連綿不絕。
綁著死人的背繩實在是勒的肉疼,解開麻繩把死人放到,然後邊活動著酸疼的臂膀,邊往山頂邊上溜達。
突然腳下一松,嘩啦啦蹬下一片兒碎石。乞丐一個屁墩,還正坐在一塊尖石上,他呲牙咧嘴地也顧不上喊疼,連忙手托腳蹬地坐著倒退回來。
剛才蹬下碎石的同時,乞丐也陡然發現,身下是一個峭壁。如果當時再往前多邁出一個腳底板的長度,他非摔下去不可。「虧著他爺我命大又動作麻利,要不當下歸位。」乞丐揪著自己的脖領子心有餘悸地嘟囔著。
這次乞丐夾著小心,蹲著身一點點探到懸崖邊上,伸頭往下一看。真像刀劈斧剁的一樣陡峭。約莫有二十多丈高。崖下一大片白蒙蒙的開闊地,乞丐知道那是還沒消融的積雪。稍遠一點陰森晦暗丫丫叉叉的,定是大片的樹林。
乞丐收回身,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就尋思開啦:累了一宿天都快亮啦,也沒找著個放死人的山洞,再往前走不了也走不動啦。乾脆把這死貨從這懸崖扔下去,摔得這孫子骨折筋斷、血肉模糊,看你個孽畜還怎麼往回跑!
按下乞丐如何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活動不提。先說一下,在這個懸崖腳下還就有個山洞。可巧這一夜有個山裡的獵人在這洞裡避寒。這個獵人本來不是這一帶的獵戶,由於幾天前追趕一個獵物才追到了這裡。天塊黑時看到這裡有個背風的山洞,就進來將就一晚。打算天一亮就要往回趕。
不知怎麼,許是吃壞了肚子,這獵人一晚上跑了幾次肚。這不剛睡著不到倆時辰,又來啦。
從山洞裡抓了塊石頭,跑出山洞,貼著山崖跑出三、四丈,蹲那兒就拉呀拉。
山崖頂上,乞丐正把那死人拖到了懸崖邊上,嘴裡還不停地磨磨叨叨、嘀嘀咕咕。隨後用力一推,就把這個害得他背了三次的、戀女人的黑死鬼從崖頂給扔了下來。
崖下獵人還正拉著,嘭…….一個不知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就砸在他的眼前,還濺了獵人一頭一臉的雪。獵人劃拉一下臉,定睛仔細一看——一個扭曲不堪的人,腦袋都墩癟啦。
「哎呀我的媽呀!」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獵人,這一驚,連山洞都不敢回,嚇得是提起褲子撒著歡地往遠跑啊。
這時候,乞丐還在崖頂探頭探腦、張嘴呲牙地正往下瞅著。猛然間就見一個小黑影從崖下箭一樣地竄了出來,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是一路狂奔,絕塵而去!
乞丐都看傻啦,就覺著腦殼嘎嘣一聲,三魂七魄出了竅,六根八識盡消失。「天老爺!死了的人,又從怎麼高摔下去還能跑怎麼快!」
「鬼、鬼!連那個女人都是鬼!那一村子人都是鬼!」這乞丐炸著頭髮、嚎著從懸崖的一側,是連滾帶爬落荒而逃啊。管他什麼相好的、熱炕頭。只要能離的那村子遠遠兒的就是爺的造化。
這倒霉乞丐順著山脈一路向西,連頭都不敢回地逃了個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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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