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患抑鬱症卻逗笑一代人:成年人,總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 2019-09-19

上兩個星期,適逢一代男神黃子華59歲生日,眾網友紛紛祭出心水的金句來給男神賀壽。

有人看了照片依然一頭霧水,但下面這個表情包應該陪伴過你不少加班苦難夜。

作為粵語棟篤笑的一代宗師,黃子華這個名字足以媲美周星馳,他嬉笑怒罵鬼馬得意數十年,江湖人封「子華神」。

有人說,我們欠星爺一張電影票,欠子華神一張入場券。

前者不再上銀幕,後者不再現舞台。

去年7月,紅館座無虛席,一聲多謝燈光漸暗,黃子華深深一鞠躬,宣布退休,「金盆啷口(漱口)」。

老友鄭秀文一如既往捧場大讚:「子華永遠是我的男神!」

左3:鄭秀文

………

行年59,好命的話已經做爺爺。粉絲有老有嫩,齊齊送上一句生日快樂,想換他一句出爾反爾。

人將60歲,耳順之年,不知道這位「阿伯」會不會聽得進去呢?但無論如何,黃子華的前半生,已經足夠我們好好細味。

01.

1991年,黃子華第一次談及自己的原生家庭。

他的媽媽生下他的時候還不夠18歲,一家三口日子難捱,貧賤夫妻百事哀。很快這段婚姻就走到了盡頭。

小時候的黃子華不會問爸爸為什麼不來看自己,在紅磡的那間公屋裡,他早早就習慣了分離,學會了照顧自己。

後來,媽媽改嫁。

結婚當晚,親朋戚友街坊鄰里都去赴宴,只留下黃子華一個人孤零零在家。熱鬧是他們的,少年時代的黃子華什麼都沒有。

繼父對黃子華兩母子而言,是噩夢。

他手舞足蹈地回憶道:「我父母唯一的健身活動就是打架。」

後爸兇狠到拿著菜刀去追斬躲進廁所里的媽媽,黃子華縮在一旁嚇到尿褲子。

親眼目睹母親被家暴,年幼的他無能為力。很多年後,談起那些鍋碗亂飛哭聲四起的場景,他笑著說:「比桌球賽決勝負還激烈。」

一半調侃一半自嘲,有誰知道這張雲淡風輕的笑臉背後曾經充滿了多少驚恐和眼淚。

父母疏於管教,黃子華性格古怪無心向學。他終日逃課,四處遊蕩,一言不合就和別人大打出手。

某次他和同學偷了別人的舢板出海,被判處守行為兩年,留下了案底。

「小時候我的理想是考香港警察。」他說。但盜竊污點卻讓夢想落空。

某日,繼父心血來潮去接他放學,才知道黃子華已逃學大半個月,一氣之下抓住他就是一頓暴打。

不知道是繼父的不留情,還是子華的小聰明,他整個人轉了性,回到教室里開始認認真真地拚命讀書。

有天賦肯用功,為時未晚,半路回頭,他順利畢業。

四年後,在寒風刺骨的加拿大,黃子華拿到了阿爾伯塔大學哲學學士學位。

他依然沉默寡言性格孤僻。人世間何來一夜懂事?不過是苦果早熟,無言獨自嘗。

02.

1984年,黃子華回國,一心想做個演員。

正值TVB如日中天,他滿心歡喜跑去報名藝員訓練班,一問才知道,那年開始訓練班取消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

黃子華不死心,想「曲線救國」報考編劇訓練班,滿肚墨水的他一考就中。

然而表演的慾望野火燒不盡,他輾轉進了香港話劇團去當舞台劇演員。

1987年6月19日,烈日當頭。黃子華自編自導自演了人生第一齣獨角戲——《戲子》。

燈光微弱、場地簡陋,他念著對白:「在這個舞台上,沒有人可以做自己。」

台下冷清,100個座位都坐不滿,而且大多數是朋友賞面。

那一刻,他知道哲學家自命清高那一套,在偌大的娛樂圈行不通。

他東奔西撲,做過代課老師、出入口經理、電台DJ、臨時演員、數據搜集、主持等工作,卻始終鬱郁不得志。

幾經波折,他終於當上了演員。但在眾星璀璨的90年代,他只能當一顆爛石頭。他演奸人、變態、性無能,全是最賤最猥瑣的角色。

後來黃子華談起自己擠破頭當跑龍套的日子,有一段異常心酸的對話:

「子華,好多監製都跟我提過你的名字,但是你好像不那麼適合做藝員?」

「為什麼啊,經理?」

「你別怪我啊,因為,你不夠帥啊」

「就這樣?」

「哦,某個角度來看都算丑的,那麼就?!」

「經理啊,其實我想啊,是燈光啊,我不是丑啊,是燈光啊……經理,不是啊,是我肥啊,我減了肥就帥了!經理,你仔細看看我,其實我很耐看啊……

經理,如果你叫我進來,你說我不可以演戲,是因為我說了髒話,我紋了身,因為我讀書少,我認命,自己要負責任,但是因為我不夠帥,你不能怪我,不關我的事啊,你應該去找我爸爸媽媽。OK,如果以後哪個人不帥,他爸爸媽媽不許演戲!」

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其貌不揚慘遭當面罵丑,他賠笑解釋自找下台階,一切都不過為了演戲。

天不見憐,凡是有他出演的電影都口碑票房雙撲街,人們叫黃子華「票房毒藥」。

他已經30歲了,沒有打出名堂,沒有人看好他,一事無成、星途黯淡。

連他自己都準備放棄。

03.

1990年,黃子華決定告別演藝圈。但他心有不甘,一口怨氣如鯁在喉,死不瞑目。

他豁出去,嘔心瀝血九個月,將這一路心酸血淚懷才不遇寫成第一場棟篤笑——《娛樂圈血肉史》。

這是他為30年表演夢,準備的一場葬禮。

在國外,這種形式的表演被稱為「stand-up comedy」,他失眠了一整晚,決定改名為「棟篤笑」。

苦無資金,他自掏腰包,沒有宣傳,他晚上跑到馬路邊拉橫幅,白天去銀行門口貼海報,自己印門票到大街上兜售。

那一晚,他緊張到手心出汗,忐忑不安地從後台走出來。

燈光打下來,300人的小劇院,全場爆滿!

30歲,告別作變成了成名作,九個月,爛石頭熬成了舍利子。

黃子華一夜爆紅,全城熱議!一個人,一支麥,兩個小時,沒道具、沒配樂,單憑一把嘴。他細數跑龍套不為人知的辛酸淒楚,他將自己這六年來傷疤狠狠撕開,有血有肉。

真亦假時假亦真,滿紙辛酸淚,為博君一笑。

1990年到2018年,28年間黃子華做了24場個人棟篤笑,從300人小劇院做到上千人的體育場,再到上萬人的紅館。

他說社畜的心聲:

「我好喜歡上班呀!」

你說不是鬼上身,怎麼會講得出這句話?!

他笑過度化妝:

卸了妝我還認得你,叫化妝。

卸了妝我不認得你,叫喬裝。

數不盡的金句,讓人拍爛手掌,笑到肚痛。

時來運轉,黃子華不僅一躍成為棟篤笑的一代宗師,更從票房毒藥變成收視補品。

2000年,一部《男親女愛》創下TVB史上最高收視50點紀錄,幾十年來獨孤求敗。這個和「小強」結拜兄弟的男人,成為了廣大社畜的知音人。

2004年,他和蔡少芬合作《 棟篤神探》,因為沒有大團圓結局,當晚電視台投訴電話被打爆,重拍大結局才平息民憤。

2013年,他出演《My盛Lady》,劇集還沒播完就斬獲了最佳男主角,風光無限。

04.

香港作家黃碧雲曾說:「看黃子華棟篤笑,像看斗獸——驚心動魄的殘酷,難得是眾人都笑得出…我知道黃子華淒涼的日子,都在他的笑話里。」

誰曾想到這個在舞台上幽默鬼馬,在銀幕上嬉皮笑臉的「子華神」,是一個抑鬱症患者?

2001年,他和秦海璐、蔣雯麗合作了一部《非常公民》,他演溥儀。

為了角色,他絕食減重20斤,形銷骨立。拍攝時正值東北天寒,黃子華穿著棉襖藏著厚厚的濃雲底下,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他入戲太深,患上了抑鬱症,夜幕降臨就無故大哭,哭倦了就睡,睡醒了就哭。早上五點,頂著紅腫的雙眼,繼續趕戲。

比起《末代皇帝》里的尊龍,黃子華的溥儀少了貴氣和詩意,他枯萎得只留一具軀殼,紅塵入眼,流沙葬身,萬般不自在,真龍難飛天。

後來他談起這齣戲,說道:溥儀,這一輩子都身不由己。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同程度的溥儀。

歷史上的溥儀,只有一個。但塵世間的溥儀,卻有千萬個。

這時,才發現黃子華大病一場,卻開出了無數良方。那些爆笑的橋段和妙梗,原來是一個抑鬱症患者用苦痛和眼淚熬出的藥湯。

笑,從來不是人生解藥,只是緩兵之計。

要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難放下的依舊難以放下,成年人的生活都不容易,總是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面。

但重要的是,不要失去大笑的力氣。

但生活多難,都要說一句:請你好好放低。

苦中作樂,才是人間大智慧。

………

59歲的黃子華,故意染了一頭白髮,不知道是為了扮酷還是為了哄騙歲月。

他去公園跑步,去商場買耳機,和老友在酒吧閒談大笑,不亦樂乎。

有傳他退而不休,著手準備舞台劇,再戰江湖。

我突然想起這張他告別舞台時鞠躬的照片,黑暗中一個應急燈牌格外醒目——「出口」。

這個舞台上,他講得出口,也找到出口。這本是一個哲學命題。

或許32年前那句對白應該改一改:「在這個舞台上,我終於可以做自己。」

59歲的子華神,只恨相見太匆匆,但願今宵多珍重。

.........

.........

圖片和素材均源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文 / GrilDaily( ID:kaishi09 )

THE END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