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之 盜 墓 死 局

@ 2018-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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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進古墓

眼鏡入行五年,大小墓穴下過無數,被同行稱作眼鏡不僅僅因為他高度近視,更因為他是這個行當里少有的知識分子,正經八百的考古專業畢業。

眼鏡和阿凱是搭檔。阿凱的充沛精力和眼鏡的博學多識,使他們在這個行當里乾得非常出色。

一天,古董行的保老闆說有一單大生意要交給他們,按老規矩出的貨還是在他這裡銷。幾人在城裡的一家飯館見面,保老闆是牽頭人,提供情報者是廣東的一個玉石老闆,姓黃,隨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生面孔,保老闆介紹說:「這個人給你們搭手,他叫黑子。」

黑子腰板筆直,眉宇間有股英氣,據說是特種兵出身。

阿凱很不屑,這黃老闆僅僅賣個情報而已,怎麼著,還得跟個分食的啊?

他抓起一個酒瓶,朝著黑子就掄了過去,只聽一聲脆響,黑子一拳擊碎了酒瓶,拳頭停在阿凱面前幾厘米處,阿凱的表情由暴怒變成震驚,接著變成畏懼。

而擊碎酒瓶的鐵拳絲毫無損,黑子的眼神里閃爍著冰冷的殺意。

黃老闆笑了,說這單生意青水堂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幫派都沒有拿下來,有個幫手他更放心。

那個墓穴在長白山南麓,三人動身上路,坐汽車,隨身的行李無非是下地的傢伙,眼鏡發現黑子還帶了一把半自動手槍。

而且,黑子會很多本領,比如在樺樹上面割一個v字形的開口,插上草稈就可以喝到爽口的樹汁,比如在鹼灘地里挖出一塊白色結晶石,丟進煮兔肉的鍋子裡,肉就會煮得很爛,但每每問起他什麼時候學到這些本領時,他總是說不知道。

眼鏡不禁對黑子的來歷產生了興趣:「你真是特種兵退下來的?」

「應該是。」

「你自己難道不確定?」

「是黃老闆說的。」

阿凱和眼鏡驚訝地對視,眼鏡又問:「喂,你不是失憶了吧?」

黑子點頭,訴說起自己的經歷。一年前他被黃老闆撿到,昏迷了足足一個月才清醒,失憶的原因是吸入了太多的一氧化碳,導致大腦嚴重缺氧,沒有變成白痴和植物人實屬僥倖。

至於那之前他遭遇了什麼,則完全是個謎。不過在這個行當里,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眼下。

次日清晨,三人繼續趕路,找到那個墓穴時,一年前被打下的盜洞還依然存在,是傾斜切下去的。眼鏡把一支燃燒棒丟進去,裡面沒有沼氣,接著阿凱第一個進去,下去之後就嚷嚷起來:「好深!」

下面居然是一個垂直的墓井,阿凱在地上打下幾根鉚釘,拴好繩子,幾人沿著繩子下降到裡面。

他們打開頭燈,三個光點慢慢下降到黑暗中。墓井的四壁壘砌著青磚,隔一段距離會出現一個龍頭。

二、爬不完的井繩

這個墓井足有三十米高,三人下到墓室中,裡面充斥著一股陰沉沉的臭味,墓室的格局簡單明了,一丈見方的青磚墓室,中間是石槨,四角是童子銅燈。

另外,地上有三具屍體,穿著衝鋒衣,皮肉已經腐爛殆盡,臉上爛得露出了牙齒,其中一人抱著一把衝鋒鎗。墓室里到處是子彈造成的痕跡,石槨上的流紋雕花被打碎了多處,黑子用戴著手套的手翻弄了一下屍體,說:「死因是槍傷。」

「青水堂的人內訌了?」眼鏡驚訝地說,他本以為是什麼詭異莫測的機關,原來是一場動機醜陋的內訌。

「甭管死人了。」阿凱興奮地說,「寶貝全部在這裡。」

阿凱在棺材後面的地上發現了堆得滿滿的冥器:蟠螭玉腰帶、蓮紋雙耳杯……

眼鏡突然說:「你看看地上是什麼?」

兩人的頭燈光一同落在那裡,冥器堆的前方,有一個人形的痕跡,四周沒有一點拖拽的痕跡,似乎原本躺在那裡的屍體憑空消失了。

阿凱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時黑子拍了他一下說:「這個人的體格和你差不多哦。」

「咦,真的啊。」

「得了得了,別研究了,把東西裝一裝吧。」眼鏡說。墓里的怪事無窮無盡,帶著一顆走近科學的心來盜墓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阿凱把包里的東西騰空,去裝地上的冥器,這時黑子問:「眼鏡哥,開棺嗎?」

棺材裡可能沒有冥器了,但眼鏡說:「開!就當走個過場。」

兩人用撬棍啟開石槨蓋,下面是一具陰沉木棺材。打開棺蓋,裡面堆著破爛的棉絮,隱約可見黃色的絲帛布料,下面埋著一具殭屍,冥器果然已經被掏光了,連嘴裡都被撬了,幾顆門牙也斷掉了。

驗完正身,眼鏡說:「蓋上吧。」

這是他的習慣,摸光了冥器,起碼給以後的考古隊留一具全屍。

阿凱背上沉甸甸的包,三人準備離開墓穴,這一次的輕鬆讓三人都有點不敢相信,只有黑子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怎麼好像來過這裡似的。」

「什麼時候?」

「也許是夢裡吧。」

三人心情愉快地大笑,他們還不知道,真正難以越過的困難,並不在這方寸的墓穴中。

阿凱在最前面,黑子緊跟其後,眼鏡在最下面,他們沿著繩子向上爬了一段距離。第一個發現異常的是眼鏡:「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也發現了。」黑子說。

「怎麼了?」唯一沒有發現的是處在極度興奮中的阿凱。

「已經十分鐘了!」眼鏡說,「我的體力再不濟,一分鐘爬五米還是能辦到的,這個墓井不會超過三十米,但我們卻爬了十分鐘!」

「什麼?」阿凱驚訝不已。

為了騰出手腳攀爬,他們只開著頭燈,眼鏡從背包里抽出鷹眼手電推開,向上照了一下,又向下看了看,他們正處於墓井中段的位置。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阿凱說,「不然咱們再爬爬看。」

又一個十分鐘後,他們依然停在墓井的中段,這根繩索就好像向兩端無盡延伸一樣。這個事實讓他們如同被一桶冰水澆過一樣惡寒。

眼鏡推測道:「也許是墓室里有某種氣體,讓我們產生幻覺。」

「我有個主意。」黑子說著拔出手槍,瞄也不瞄就對著上面開槍。眼鏡用手電一照,黑子打中的是一個龍頭裝飾物,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了一個明確的參照物。

「好,我們先爬到那個位置。」

三人順利地爬到這個打壞的龍頭旁邊,黑子再次向上開槍,又製造了一個新的參照物,他們繼續爬。

就算墓穴里有一種可以讓人失去空間感的致幻氣體,這種催眠效果也不會影響到參照物,這樣他們就可以一步一個腳印地爬出去。

五分鐘後,當他們爬到第三處被打壞的龍頭時,黑子又一次拔槍,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開火,他說:「你們看上面。」

眼鏡用手電一照,頓時全身血液凝結,正上方的一個龍頭是壞的,而且裂面很新,一看就是剛壞的。

他向上下兩個方向看,似乎爬了半天,距離根本就沒有改變,難道他們回到了原點!

「混蛋,我們回來了!」阿凱憤怒地說。一種詭異的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說,我們沒有產生幻覺,難道這是個無限空間!」眼鏡沉吟著,「不如你倆留在這裡,我來爬。假如真是無限循環空間,那麼我一直往上爬,最後就會從下面出現。眼下只有弄明白原因,才有可能離開這裡。」

「還是我來吧。」黑子說。因為長久抓著繩子,眼鏡的雙手已經有點打顫,他沒有拒絕。

黑子像猴子一樣靈活地越過阿凱向上爬去,很快消失在上方。

眼鏡和阿凱就在原地休息,不一會兒,下方突然出現一個搖搖晃晃的光點,是黑子!

「天啊,是真的!」阿凱驚呼道。

眼鏡倒沒有太意外,猜測被證實,他反而鬆了口氣。同一時刻,黑子默默地爬到眼鏡下面。

「黑子,你往上爬的時候,注意到什麼異常沒有?」眼鏡問。

黑子搖頭:「沒有。」

違背物理現象的事情居然發生在這個修建了幾百年的垂直墓井中,一瞬間,詭異的氣氛沉重地壓在三人頭頂。

三、四維空間

身處無限空間,三人也就不必再向上攀爬,眼鏡分析說:「現在我們的處境很清楚,當我們往上爬的時候,就會回到下面的某個位置。既不是幻覺,也不是做夢,這裡的空間確實存在一些異常。」

「嘖,別扯到什麼時空扭曲上。」阿凱說,「我不信古人能造出這樣科幻的機關來防盜。」

「顯然不是製造的,是發現的!」眼鏡很肯定地說,「其實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人和東西憑空消失的事件以前也發生過,比如美國的費城實驗,曾經有一艘軍艦在海面上憑空消失。」

「可我們又沒有憑空消失啊。」

「我的意思是,在地球的某些點上,存在一些時空上的扭曲。而這裡顯然是這樣一個所在,古人發現了它,利用它建造了一個墓穴。」

「我想不通的是,如果這裡是一個扭曲空間,要怎麼在裡面建造這些東西。」黑子指指墓室。

「對啊,工匠幹完一天活,沒了,這得要多少工匠啊,明朝也有臨時工不成?再說棺材要怎麼……」阿凱說著說著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咦,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我們下來的時候一點事也沒有,這裡難道有妖魔鬼怪不成。」

思索了片刻,眼鏡說:「問題只可能出在空間和時間兩個層面上,我的猜測是這樣的,這個墓穴的中段存在一個四維空間!」

「越整越邪乎了!」阿凱說,「啥叫四維空間啊?」

「有人說第四維度就是時間,我們姑且把這個時空稱作一個四維空間吧。時間在這裡成了一個具有矢量性的坐標,當我們在其中移動時,就會回到數分鐘之前的某一點。如此循環,我們永遠出不去。」

「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要向上爬,時間就會倒轉?」阿凱說。

「也可以這麼說……」

「誰有手錶。做個試驗吧。」

「我有。」

黑子有個夜光表,眼鏡說:「麻煩你再爬一次吧,注意看著表。」

「好。」

他又一次像猴子似的爬上去了,很快消失在上方,兩個人在寂靜中等待著,閒扯了一會兒,黑子出現在下方:「手錶沒有異常。」

「得,四維空間的理論出錯了吧,大學生!」阿凱嘲笑道。

「不,」眼鏡說,「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我剛才突然想,如果時間倒轉,那麼我們的身體狀態為什麼沒有回到數分鐘前,為什麼我現在還是這麼累……」

「缺乏鍛鍊唄。」阿凱插了句。

眼鏡繼續說:「顯然用時間倒轉來理解並不準確,應該說我們現在闖入了一個可移動的時間坐標中,我們的生理狀態,我們的手錶,我們身上的一切都是獨立於這個空間之外的,我們不會被這個四維空間改變,我們僅僅是闖入者。」

「聽不懂。」阿凱說。

「我的意思是,假如越過某個點就會時間倒轉,那麼我們就會遇上數分鐘前的自己,但是沒有。這說明,我們獨立於扭曲時空之外!」

「哦……」阿凱似懂非懂地點頭。

「我剛才爬的時候在想,出口也許在下面。」黑子說。

「有什麼根據?」阿凱問。

「感覺。」

眼鏡說:「黑子沒錯,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當年工匠修好了這個墓,他們要離開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下面修一條通道,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被困在四維空間裡。」

三人抓住登山扣,半溜半爬地滑下去,當快要下降到底部的時候,他們突然感覺繩索變得鬆弛,阿凱驚叫道:「繩子斷了!」

黑子落地之後就地一滾,然後眼鏡重重地摔下,接著阿凱砸在他身上,砸得他差點兒吐血。

阿凱撿起繩子查看,繩子從某一段開始,齊整地被截斷了,好像被刀子割斷的一般:「繩子怎麼會斷啊!」

「地上的屍體也沒了。」黑子平靜地說。眼鏡頓覺一股冷氣爬上脊樑,他環顧四周,果然地上的屍體統統消失了。地面變得乾淨了許多,棺材上面的雕花也完好無損。

「我們難道回到了從前!」

這個事實清晰地呈現在三人面前,那麼繩子被「切斷」也有了最好的解釋,它是被時空截斷的,上一段繩子留在了另一個時空中。

「我想,這和四維空間的矢量性有關,在裡面用什麼樣的方式移動,可能就會去到不同的時間點。或者它本身就很不穩定,我們在裡面僅僅是盲人摸象,根本找不到真正的方向。也許第一次我們也穿越了,只不過是小幅度的移動。」

「那我們再爬一次,再跳一次,看能不能回去。」

「別,那樣只會更混亂。」

「只要能活著出去,比什麼都好。」黑子說。

「黑兄弟心態真好。」阿凱苦嘆,他突然注意到棺材,說:「咦,你說棺材裡的冥器還在不在了?」

「應該在的吧!」

阿凱眼露貪婪神色:「啊呀,我們可以拿雙份了。」

四、死循環

應阿凱的強烈要求,於是三人撬開石槨蓋,打開棺材的時候他激動異常,一股腐臭味透了出來,包裹屍體的衣服完好無損,幾件冥器放在屍體的腳邊。

阿凱激動地去摸冥器,看見下面躺的是殭屍,眼鏡不安的心臟便落到了實處,他最怕裡面是一具剛下葬的新鮮屍體。

他一件件摸出冥器,連殭屍嘴裡的玉含口都沒放過,因為屍體太僵硬,牙齒都被撬斷了幾顆。然而往包里裝的時候,異樣的事情卻發生了,原本鼓鼓的背包在拉開拉鏈的瞬間,迅速地癟了下去。

「天啊,怎麼回事!」阿凱驚叫一聲,包里的冥器全部消失了。

眼鏡看在眼裡,突然意識到什麼,他說:「這恐怕是個時間的悖論,同一件東西相見的時候,其中一件就消失不見了。這說明我沒猜錯,我們只是四維空間的闖入者,並不會被它改變。」

「那我們自己呢。」這時,黑子突然問,「現在墓穴外面很可能還存在一個我們自己。」

「如果我們無法離開這裡,那麼外面的我們就會正常地生活下去,如果我們走出這裡,遇見自己,那麼其中一方就會消失。」

聽著這樣的推論,阿凱打了個寒戰:「我怎麼越聽越得慌,快點離開這兒吧,我一秒也不想多呆。」

阿凱把冥器一件件裝進包里,然後黑子和眼鏡把棺蓋合上。這時頭頂上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仿佛是爆炸聲,三人驚愕地仰望著上方。接著上方傳來一聲繩索溜滑的聲音,一個人落在阿凱身後,來者似乎身手敏捷。

他們聽見一聲槍栓拉動的聲音,心臟頓時狂跳起來,來者笑道:「喲,雙龍會啊!」

盜墓行當里把兩支隊伍同時盯上一個目標稱作雙龍會,這是所有盜墓者最頭痛的情況,溫和一點的解決辦法是擱置爭議共同開發,霸道一點的則是明搶了。

那個人的頭燈非常刺眼,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拉動槍栓的聲音顯然已經表明了對方的立場。

眼鏡說:「朋友,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和氣。」

「傷和氣?我們青水堂半個月前就盯上了這個穴,你們是哪路的毛賊,敢在老子的碗里搶食。」

「什麼,青水堂?」

聽見青水堂三個字,眼鏡的腦袋裡一陣嗡響!他們進入了最壞的局面,他們回到了一年以前,青水堂下到這個墓穴中的時刻。

接著,頭頂上又一次傳來繩索的滑動聲,兩個人一前一後落下,落在他們外圍。頭燈的強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拉動槍栓的聲音非常清晰,顯然個個訓練有素。

「你們挺牛啊!」左側一個人說,「盜洞都不打就進來了。」

「等一下,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誤會。」阿凱說,「也許你們不相信,我們是從未來來的。」

三人大笑起來,第一個下來的人說:「別糊弄老子了,把你們的包交過來!快點!」

「給他。」眼鏡壓低聲音說。

黑子和眼鏡把背包解下扔過去,阿凱不情不願地摘下包,放在那人腳邊。

當他們看見裡面滿滿當當的冥器時,其中一個男人嘲諷道:「喲,動作還挺快的啊……你們可以去死了。」

原本眼鏡還奢望著談判,求他們留一條活路,沒想到這三人翻臉的速度如此之快,他頓覺身體一陣冰涼,前所未有的絕望起來。

阿凱的叫罵聲和槍聲一同響起,三把衝鋒鎗幾乎同時打響,眼鏡突然感覺腿上和腹部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中槍之後,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阿凱則要更悽慘一些,他轉眼被打成了馬蜂窩。至於黑子,槍響的瞬間,他就像鬼影一樣消失了。

「嗖嗖」的子彈貼著眼鏡耳旁飛過,在狹小的空間中編織成一張三角形的火網,子彈打碎石槨上的雕花,在四角的銅燈上濺出火花,眼鏡極度害怕地抱著腦袋,一陣陣戰慄。驚心動魄的槍戰不知持續了多久,槍聲戛然而止。漸漸消散的回聲中,一具屍體悶聲倒在面前,歪倒的頭頂映出一大攤鮮血。

眼鏡咽了口唾沫,害怕地喊起來:「阿凱……黑子……」

「他死了!」黑子平靜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

「什麼!」讓眼鏡意外的不是阿凱的死,而是黑子還活著,從聲音上聽他似乎完好無傷,「他們呢?」

「也死了!」

黑子的特種兵身手救了他。

墓室里一下子多了四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眼鏡沉默良久,長長地嘆息一聲,既是為自己和黑子的生還而慶幸,又替阿凱的死感到惋惜。雖說逃過了一劫,但眼鏡的身體正在大量地出血,讓他一陣陣發冷。

黑子沉默地撕開衣服,為他包紮傷口,但是外部包紮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黑子回身去包里找藥,眼鏡拽住他:「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想辦法離開這裡吧……冥器,你拿走賣錢,以後別干這個了。」

「不,我帶你出去。」黑子堅定地說。他們之前就認定暗道在墓室中,黑子耐心地尋找著,幾乎每一塊磚石都敲擊一下,最後他發現,地上的血流進石槨下面,那裡好像有一個縫隙。

他把眼鏡挪開,找到撬槓塞進那裡,使勁一撬,下面有風透了上來。這個發現讓已經放棄希望的眼鏡稍稍振作了一點,昏暗中,黑子用背扛著石槨,用盡力氣把石槨頂起來。最後他用撬槓支住石槨,可是剛一撒手,金屬撬槓就開始扭曲變形,能爬出去的時間不多。

「快走!」黑子把眼鏡送進去,接著自己爬了進去,正要去撈旁邊的背包時,撬槓發出嘎吱的聲音,它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

黑子趕緊縮回手,石槨轟然一聲合攏了,背包、手槍還有冥器全部留在了墓室里,帶出來的只有兩人的命。

這是一個狹長傾斜的石穴,是自然形成加上人工開鑿的產物。在這裡面移動要彎著腰。還要兼顧重傷的眼鏡,短短一段距離黑子用了一個小時才走完。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空腔,下面是水流的聲音,下到水中,黑子突然發現水是溫的,這居然是一道溫泉河!

他把眼鏡背在身上,沿著河水走出一段。眼鏡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體溫越來越低,不得已黑子只好把他放在溫泉河裡。

河水的溫暖讓眼鏡稍稍清醒了一點,也許是死前的迴光返照,他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翕動著發白的嘴唇說:「黑子……」

「怎麼了?」

眼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弄明白了,但是……太遲了。」他的眼睛慢慢閉上,最後一句話黑子把耳朵貼在他嘴邊,才勉強聽清:

「救你自己!」

眼鏡的腦袋歪到一旁,停止了呼吸。黑子佇立了一會兒,便沿著河水繼續走下去。他走了五個小時,讓人絕望的是,出口處被落石封死了,河水在那裡積成一個潭,從石頭的縫隙一點點流出去。

扒挖落石的過程,黑子的體力幾乎被耗盡,這時水裡湧出一股泡沫,在水面炸開,他突然覺得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一氧化碳!

溫泉下面有大量的熔岩,它們噴出一氧化碳,熔岩甩出的大量電離子造成了磁場的異常,在某個點上發生了時空的扭曲。

黑子加快了扒石頭的過程,打開一個缺口的時候,他昏厥在水中。他隨著奔涌的水流離開了這裡,後來被當地農民撿到,住進了醫院,然後遇到了黃老闆。醒來的時候,他的記憶已經喪失了……

一年之後,黑子遇到了眼鏡和阿凱,三人一起去太行山挖一座明墓,相同的事情再一次上演,最後眼鏡死去的時候,依舊對他說了那句:「救你自己!」

當黑子再一次昏厥的時候,突然明白了什麼,他陷入了一個時間的死循環,這樣的循環他不知經歷了多少次。

但是這個頓悟的想法,隨著漸漸遠去的意識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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