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年前，二十二歲的耿秀英結婚後第三天就被婆家給送了回來，她是個石女。當時，這個事件在耿家集鬧的滿城風雨，耿秀英的母親嫌難堪，上吊自盡了。
八年後，耿秀英的父親死在了興修水利的工地上，他是被山上的滾石砸死的。三十歲的耿秀英失去了雙親，家裡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耿秀英三十五歲那年春天的一個早晨，她去井台挑水，聽村裡人說村東新建的學校房後有一個棄嬰，哭的很可憐。耿秀英扔下水桶，把那個可憐的女孩抱回了家。
那個女孩剛出生不久，是個兔唇。村裡好心人都勸她不要養這樣的孩子，養大了也不好找婆家。耿秀英沒言語，也沒聽村裡人的勸阻，她毅然決然收養了那個可憐的女嬰，取名春靈。
養育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難度可想而知。耿秀英吃了很多苦頭，總算熬過了最苦的那兩年。兩年後，春靈會走路了，也能吃飯了，耿秀英總算能喘口氣了。
春靈四歲那年，也是春天的一個早晨，耿秀英剛起床，猛然聽到院子裡有嬰兒的哭聲，她急忙打開房門跑了出去。只見院子裡的磨盤上放著一個包裹著的印花棉被，嬰兒的哭聲是從那裡傳來的。耿秀英也沒多想，急忙把那個哭泣的孩子抱進屋裡。
耿秀英輕輕打開棉被，裡面是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嬰，哭聲很響亮，只是孩子的右手除了拇指，其他四個手指都連在了一起。
養大了春靈，有了養孩子的經驗，耿秀英再撫養這個男嬰，也就不那麼吃力了。看孩子的手有殘疾，鄉親們還是建議耿秀英不要養這個孩子，怕孩子長大了不好找對象。耿秀英又沒聽鄉親們的勸阻，她收養了那個男嬰，取名春山。
一轉眼就是十多年，十八歲的春靈雖然是個豁唇，可她長得很漂亮，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惹人喜愛。十四歲的春山也長得很精神，個子也高，就是不愛學習。春靈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只好回家務農了，春山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也和姐姐一起回家了。
春靈二十五歲那年，嫁給了她的高中同學，去了省城，小兩口經營了一家餐館，生意挺好的。省城離耿家集雖然不是太遠，只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可春靈一年也就能回來一次，餐館離不開她。
轉眼間春山也二十五歲了，他長相雖然挺好，可他的手有殘疾，對象沒少相看，只可惜一個也沒看中，都是女孩嫌他的手太難看。
看養子不好找對象，耿秀英到處求親告友托媒人給春山介紹對象，光媒人宴請了七八個，可親事就是難辦。
春山三十歲那年，耿大姑（因耿秀英沒結婚，後來村裡人都稱她耿大姑）總算給春山物色到了一個對象。那個女子叫棗花，比春山大三歲，是個寡婦。人家提出了條件，要蓋新房，還要一萬元的彩禮。
為了給春山蓋房子，耿大姑逼著春靈掏了三萬塊錢，因為這三萬塊錢，春靈跟養母鬧掰了，她說再也不欠養母什麼了，這三萬塊錢買斷了她們的母女親情。
春山結婚後住在了新蓋的房子裡，他兩口子單過。耿大姑還是住原來的舊房子，一個人種地，自食其力。為了給養子成家，耿大姑花光了大半輩子的積蓄，還欠下了七千塊錢的外債。
以後的日子裡，耿大姑和她養子各過各的日子，春山兩口子幾乎沒踩過耿大姑的門檻。耿大姑也是個有志氣的人，只要自己能幹的事情，她絕不求人，就算求人，也不去求她的養子。春靈當時雖賭氣說跟她養母沒有任何關係了，可逢年過節，還會給耿大姑寄來幾百塊錢。說句實話，要是沒有春靈寄的這點錢，耿大姑連個零花錢也沒有。
今年春天，看耿大姑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雖然她沒提出申請，村裡還是為她辦理了低保。村主任還三番五次做春山兩口子的工作，希望他倆把母親接過去一起生活。春山兩口子只是口頭答應，但就是不來接養母，也沒管過養母的任何事情。
前幾天，村主任感覺好久沒見到耿大姑了，他就去問春山。春山這才突然想到，也有個把月沒看到養母了，養母會不會去了省城姐姐家？
考慮到耿大姑的身體狀況，村主任覺得她不可能進城。低頭琢磨了一下，村主任拉上春山去了耿大姑的住處。
推開耿大姑的大門，走進院子，滿院子都是落葉。推開虛掩著的房門，屋裡靜悄悄的，喊了兩聲也沒有回應。進屋一看，耿大姑死在了床上，身體已經乾癟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村主任一腳把春山踹倒在地，回頭撥打了報警電話。
都說養育之恩比天大，耿大姑耗盡心血養大了春山，給他蓋了房子娶了媳婦，他竟這樣報答養母，真的連畜生也不如，羔羊還知道跪乳，烏鴉還懂得反哺呢。
目前，春山已被公安機關拘留了，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和良心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