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北村有個獵戶叫張二，用家狗與狼雜交，又用土法馴養，終得兩條獵犬，一名大黑，一名二黑，身手迅猛，極為兇悍。張二打獵時帶上它們，很少有空手而歸的日子。
突然有一天，大黑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數月之後，張二帶著二黑進山，在北山山巔上見到大黑與一隻母狼在一起，二者神態親昵，且母狼已有孕。他終於明白，大黑這是見色起異，背叛了他，於是彎弓搭箭，要將它射殺。不想二黑卻跳躍而起，干擾他的準頭，張二一腳踢開它，射出一箭。
大黑中箭，翻身摔下懸崖，母狼見了，拚命向張二撲來，但被二黑擋住，隨後，又被張二一箭射翻。母狼彌留之際，突然連生五隻小崽，但很快就死了四隻，張二將活下來的那隻抱走，希望能再馴出一隻大黑來。
小崽漸漸長大，因為眉頭處有兩塊白斑，張二將它取名為白眉。二黑甚是喜愛白眉，整天跟在它身邊，不讓它被貓狗欺負，同時也教它各種技能。
白眉長大後，十分兇悍，在村裡走一圈，基本沒有狗敢嚎叫。但白眉又極為尊重二黑，打獵每有所得，張二都習慣割些生肉喂它們，白眉總是先讓給二黑吃，而二黑也從不獨享，吃一半會給它留下一半。
這天，張二帶著兩隻狗進山打獵，遇到一隻碩大野豬。二黑沖在前頭，卻被野豬的獠牙拱得整個飛起來，又狠狠地撞在樹上。白眉則一口咬住豬耳朵，任它將自己甩得東倒西歪。張二看準時機，連射數箭，終於將野豬打死。
再看二黑，已是嘴中吐血，奄奄一息了。張二按了按它的骨頭，肋骨幾乎全斷了。他知道，它只怕熬不過今晚了，於是拔起刀來，要了結它的痛苦。這時，白眉突然瘋狂起來，猛地將他撲倒，兩排牙齒搭在他的脖子上。它的喉嚨里呼呼作響，像是威脅，又像是替二黑求饒。張二長嘆一聲，鬆開了刀子。
二黑痛苦嗷叫了一夜，在天快亮時沒了聲息。第二天，張二發現，二黑是被白眉咬死的。或許，是二黑死前的痛苦讓白眉無法承受，於是為它解脫了。
要咬主人的狗已經不能要了，張二將白眉的頸圈解開，帶著它來到山邊，指著山說：「你去吧，永遠也不要回來了。」白眉猶豫著向前走了數步，回過頭來看了看，又轉身上山，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張二從此封了弓，做起農來。
轉眼過去八年，張二得了一場病，病後就日漸衰老了，田是種不動了，每天只能拄著拐杖在村裡溜達，有人見他可憐，就弄點吃的給他。
張二本是心氣勁高的人，每天靠眾人施捨，讓他萬分難堪，想想這樣苟延殘喘下去，還不如死得痛快一些。於是，他換上了身乾淨的衣服躺下來，不吃不喝，準備把自己餓死。
到了半夜，正似睡非睡時，門口突然有動靜，像是有人在拍門。他掙扎著打開門，看到地上有一隻死的野兔，再看不遠處，月光下坐著一隻似狼似狗的動物，正是白眉。張二長嘆一聲，說：「白眉白眉，按理說，你最應該讓我死的呀。」
這隻野兔還沒吃完，又一隻野兔來了。如此，過了兩三個月，有一天，人們發現似乎很久沒見到張二了，去了他家一看，人已經死了，後腦有個血洞來，應該是摔倒後磕在了凳子角上。門口的地上整齊地擺著一排七八隻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