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某一期《極限挑戰》,裡面有個規則讓各個嘉賓選擇自己要活多少歲,藝興選了六十歲,他們都很震驚,忘記是黃磊還是黃渤了,說年輕人就是這樣,覺著六十就夠了。
就這人生橋這一期,藝興很沉默,我剛開始一直以為是他年齡太小理解不了紅雷黃磊他們走過的那個世界。
但是後來看一個採訪,主持人問藝興想回到什麼時候,藝興回答說想回到出生之前,最好別出生了。還有一次粉絲說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後活得像藝興一樣,藝興說別了別了像他這樣活太累了。
而黃磊紅雷在時光橋上走著走著,想著哪一年自己五十大壽了,哪一年自己當姥爺了,那就是他們期待的眼看得見的幸福,所以他們是真的想一百、一百二十的活啊。
這可能就是,我老是想表達「生活沒意思」和「人間不值得」,而父母長輩老是害怕和阻止我表露這種情緒的原因吧。
另一方面,這種情緒還是說不出來的,它不是考試掛科、競選失敗、面試不過這樣具象的困難,更具體一點說就是,我回答不出來「你為什麼不爽」、「你到底要怎樣」這樣的問題,我也解釋不了「你為什麼不順心」。
我只能選擇不說,可人是有思想的葦草,情緒這東西它堵不住。這種「不想活了」,絕非「想去死」,而是明知道我還可能遇到很多值得我去愛的朋友、愛人、群體和事物,明知道生活還有很多可能性,我卻沒了興致。
一個人靜靜發呆的時候我想得更多的,不是未來,而是過去。
我們這些年輕的人,心境上跟希望長命百歲的人不一樣的,可能就是,我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
當然會有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讓我覺得,還有未竟的責任,還有未還的情誼,我活下去是應該的。可是若我不看這些,只看看自己,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生死能改變什麼,不知道有什麼可對自己負責的。
我只是覺得按著現在的生活繼續累下去比較好,不會麻煩別人。尤其是當我認識到「熬過這一段就好了」這一意識,是多麼大的一個錯覺,而我還是得以它為動力。
生活無常,命運無常,掙扎中有時候會感覺年輕是一種錯,若我孑然一身,既然早晚都要孤獨地走向黑暗走向死亡,那多一點少一點早一點晚一點,可能都可以的吧。
向死而生,這都是命。
曾經看過雪萊的一句詩,是翻譯的:「當愛漸漸死去,人心不過是活著的墳墓」,後來找到了原文:「So soon as this want or power is dead, man becomes the living sepulchre of himself , and what yet survives is the mere husk of what once he was」。渴望和動力,也就是愛,沒錯。
看到有人提了需求理論,那我大概就是滿足了某個層次之後,短期內明確知道自己達不到下一層次需求的悵惘吧。
上面也說了,這種情緒絕非求死,它不濃烈,它是細若遊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冷不丁在發呆的時候跳出來,再被自己強壓下去,可是它確實存在。
我想,我可能是得等,等到我的某些需求——生理安全也好社交尊重也好,自我實現是不太可能了——不再像現在這樣滿足了,需要我去奮力爭取了,可能會慢慢忘了吧。
看到有不少朋友贊同,也有不少朋友不理解。很正常,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人的各個瞬間也是不一樣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敏感脆弱還容易感傷,有人卻熱情剛烈還鬥志昂揚;我也不知道哪個瞬間是決定性的,哪個瞬間是無意義的。
其實是沒想到有這麼多人有這些頹靡的瞬間,那還是希望大家像我這樣說完之後,能讓這些瞬間悄悄地過去。
希望大家大部分時候都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