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了近六年De!~電~影~院~(1)
摘要:電影院前身是大禮堂,文革的時候批鬥過人,和打胎的小醫院,鬼事連篇。作者全家在此居住,整日在驚恐中度過。
從懂事以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或者看到過「他們」。但是,家裡人多次的與「他們」不期而遇,讓我也感到了恐懼和彷徨。
讀小學的時候,我家住在 「耦池河」邊一個名叫「八一桑場」的小村裡。媽媽養蠶打發時間,爸爸在鎮上電影院放電影,爸爸每周回去一兩次,其它時候都住在鎮電影院的前樓。
89年,縣城開始造類似現在商品房一樣的樓,並有政策下來,說是買一套樓能夠解決兩個人的「農轉非」問題,為了讓我和弟弟能夠吃上「國家糧」,爸媽打算把積蓄拿出來到縣城買套房子。事不湊巧,爸媽踩自行車去縣城交錢的時候碰上工作人員有事不在,只好繼續踩著自行車回家,準備第二天再去交錢。
那天從縣城回家已經比較晚了,從縣城到家也有大概二十公里左右,在離家還有幾里路的時候,爸爸說口渴了,於是下自行車到公路邊的姨媽家喝水。自行車就停在馬路邊,買房的錢就掛在自行車上,當時爸媽都忘記這碼子事情了。等到喝完水才發現錢沒了。對於我家,那是很大一筆錢啊。
家裡的積蓄都沒了!那時候,沒少看到我媽偷偷的哭。
到了90年,我該讀六年級了。為了讓我成績提高起來,考個好點的初中,爸爸想辦法把我弄到了鎮中心小學。由於鎮中心小學在鎮上,而鎮上到我家又比較遠,所以,我就跟爸爸一起住到了電影院的前樓。
沒多久,爸爸覺得媽媽、弟弟和奶奶住在村裡也不是辦法,而且當初養蠶也只是打發時間,而現在錢掉了,要賺錢啊。而電影院那個時候生意還很紅火,於是爸媽計劃在電影院裡面賣點零貨,比如瓜子、花生和甘蔗一類的,想想應該能賺點錢。
計劃實施的時候,我們全家都搬到了電影院。
我要講的都是我家裡人在一個電影院裡經歷的事。
不知怎麼,我在這裡用「媽媽」稱呼媽媽有點不習慣。這句話可能很讓人費解。因為一直以來,我和弟弟都是用「姨」來稱呼媽媽的,我也不知道原因。現在想想,我媽媽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聽到有人叫她「媽媽」,也挺心酸啊。
這些就不說了,後面我還是用媽媽來稱呼我媽媽吧。
先說說這個電影院吧。
以前的電影院不像現在,電影院就是用來看電影的。那個時候的電影院可以作為開會的禮堂,也可以作為唱大戲、表揚歌舞的劇院,所以是個多功能房,統稱「影劇院」。
聽鎮上老人們講,這個電影院的前身是個大禮堂,當時的禮堂是用土磚砌的牆,稻草鋪的屋頂。在五幾年的時候,有次禮堂剛開完大會,人員散場後突然烏雲密布,狂風暴雨。一陣電閃雷鳴過後,大禮堂倒塌了。在清理的時候發現倒塌的禮堂下面布滿了很多被雷劈死的蛇,更為恐怖的是禮堂的地基下還有一堆一堆的蛇。政府派人把這些蛇處理後擔了不知道多少擔子的蛇埋掉。反正聽著都起雞皮疙瘩。
後來電影院在以前的大禮堂的地基上重建了。在當時,這個電影院應該是這個鎮上最宏偉的一幢樓了。電影院分為前樓、大廳、舞台後樓三部分。當然這三個部分不是分開的,是通在一起的。前後和舞台後樓是兩層樓的結構,大廳就是一層,所以大廳很高,很空闊。前樓和後樓的樓板、樓梯都是木製的,所以在使用多年後都嘎吱嘎吱的。
前面忘記說了,「八一桑場」的老房子賣掉了,從那以後,我就回去過一次,看到以前我養的花、栽的葡萄藤都廢掉了,種的好多樹都被挖掉賣錢了,多好的東西啊。現在想啊,那次賣掉的是我的童年啊,好多本來可以保存的記憶只能作為記憶中的記憶了。扯遠了,還是回到電影院吧。
剛到電影院的時候,全家都住在前樓(後來,前樓被撤,被逼到後樓,這是後話)。
關於這個電影院的種種傳聞,除了我和弟弟,奶奶和媽媽肯定多少有所了解。但由於以前一直都是在村裡面「混」的,突然到了鎮上,很多東西還很新鮮,所以,半年多下來,無論是奶奶、媽媽、弟弟還是我,都還在適應環境。
熟話說「生怕水,熟怕鬼」。一個地方住久了,水的深淺知道,所以不怕水了;但對這個地方鬼怪的東西知道了,反而會更怕了。
慢慢的,連我也逐漸的知道曾經發生在這個電影院裡面的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前面提到過,這個電影院的一個主要用途是作為禮堂開會,審判的大會也在這裡召開。在七九年,這裡曾經對一批犯人進行過宣判。其中有一個小伙子,被判了重刑(具體什麼罪不知道,反正判得特別重)。而他媽媽始終認為她兒子是被冤枉的,在宣判大會上大喊「冤枉」,希望政府(說「法院」還是說「政府」好呢?)能重新審案,不要誤判。既然是宣判會,又處在那個年代,當時不可能有人理睬這位母親的想法。這位母親反而被以擾亂會場的理由趕出了審判會場。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母親在審判會散場後獨自到了舞台後樓最靠右的房間上吊了,她的屍體懸掛在這個房間很多天後才被發現。我想,莫不是天大的冤屈,這位母親應該是不會作出如此的舉動的吧。
生活了近六年De!~電~影~院~(2)
上吊這件事情後發生過什麼怪異的事情現在無從考究,但這個電影院的裡面發生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大概是在八十年代初吧(具體年月日這種沒去關注過),又一樁命案發生了。那個時候農村的娛樂生活遠不及現在,哪有什麼電視、DVD什麼的,都是靠村頭的喇大叭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那個時候的電影院生意奇好,上座率那個高啊,所以現在我爸爸每次一回憶那個時候檢票時候的壯觀場景都意猶未盡,像是回憶又像是期待。雖然是廢話,但我還是要說,中國電影已死,沒什麼好期待了。
那個時候的社會秩序也不敢恭維。青龍幫、忍字幫、梅花幫……,那是幫派林立啊。十個小後生至少四五個手上刺了青,有的描條龍,有的寫個「忍」字,有的點朵梅,反正那個時候看著都怕。
年輕人都愛熱鬧,沒熱鬧也要造熱鬧。熱鬧不熱鬧那靠的是鬧啊。在鄉鎮一級,那個時候一個電影院可是個夠鬧的地方,女青年又多,哪個蠻哥不想在漂亮人兒眼裡加深點印象啊。不巧的是「忍」字幫的蠻哥找錯對象加深印象了,人家是青龍幫某位小頭目的對象。這一下九熱鬧了啦,兩幫對打,那個熱鬧!
但想不到的是,打架造熱鬧的沒出什麼事,看熱鬧的確出事情了。
有一個好青年在後面安靜的看著電影,突然前面亂成一團,喊聲四起,前面坐著的人都站起來看熱鬧。可能是他個子不是特別的高,想一下站到座位上看起來方便點,於是站到座位上。站到座位上還是看的不清楚,他想站得更高點,所以他繼續往上,站到了座位靠背上。可惜的是他沒有注意到頭頂扇得呼啦啦的吊扇。
據在場的人講,當時都直注意打架的去了,直到這個人筆挺挺倒下,驚起一片叫喊聲超過了打架的聲音,人們才注意到出事情了,死人了。電影院那麼大功率的吊扇啊,可以想像現場的慘狀。一個小伙子就這麼糊裡糊塗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現在電影院裡面吊扇都裝得老高老高了,別說你站到靠背上,就是姚明站到靠背上都還要加個兩米才能碰到。
不過按我的說法,電影院根本不需要電扇,現在不管什麼時候進電影院都是涼颼颼的。因為空間大,很空曠,一滴水掉地上都有迴音。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可能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這是我們全家搬到電影院後我聽到的關於電影院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我總是發現鎮上有些人閒聊就會聊到這個電影院,我想聽又不敢聽。
可那個時候我想,弔死的,被吊扇打死的都是在電影院的廳裡面和舞台後樓裡面,有什麼東西的話也不會跑到前樓來的吧,可一次我姑媽跟我奶奶的談話讓我異常恐怖。
我們搬進前樓後我姑媽第一次到我家來做客。因為那天晚上有電影,吃完晚飯後,媽媽去準備晚上要賣的瓜子、花生去了,爸爸去清場去了,弟弟跑出去玩去了。因為電影院前樓房間都分得很開,姑媽還不知道家裡每個人住什麼地方,就小聲問我奶奶:
「哥哥(我爸爸)還住在那間房子裡啊。」
我奶奶說:「搬了,搬到樓下了。」
我趕緊插嘴,說「哪間搬到哪間啊,一直都沒有搬過啊。」
我奶奶趕緊說:「你姑媽搞不清,隨便問的。」趕緊示意我姑媽不要說了。
我姑媽屬於那種不多想的,而且又是個近視眼,晚上廚房裡面燈很昏暗,也看不見我奶奶的小動作,不過我都注意到了。她還繼續說:「沒有再看到那個東西了吧,是迷信的東西還是要信呢。」
這個時候我奶奶急了,趕緊說:「沒了,沒了。」並催我趕緊去寫作業。
聽到這裡,怕歸怕,但人人都有好奇心,我是死活纏著我姑媽一定要問是什麼東西。即使奶奶再不願意,姑媽還是給我說了。在現場聽現場發生的這些事情,緊張可想而知。但姑媽竟然竟然毫無顧忌講給我聽,證明她也確實大大咧咧不多想啊。不過聽完後我就很怕了,我不願意住這裡了,但有沒有辦法。
我奶奶一再要我不要和爸爸談這個,說爸爸知道他們給我說這個會發大夥的。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我是個好孩子,聽奶奶這麼說我是絕對不會和我爸爸說的,即使我再害怕。
事情是這樣的,爸爸以前住在電影院左邊樓上第二間房子,就是陳正伯邊上那間。但一到晚上,如果燈熄燈後,總可以看到「她」,是個女的,一片白的,頭髮、衣服、面孔都是白的,而且面目很猙獰。反正姑媽這麼描述的。當時我就想到當初沒有全家搬到電影院前樓前,就我和我爸爸兩個人睡在前樓右邊我和我弟弟現在的房間,我爸爸睡覺不關燈,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我再回頭想想電影院三個人:陳正伯、嚴定麗、我爸。雖然電影院前樓有陳正伯和嚴定麗的房間,可他們從來不會在那邊過夜的,都是放完電影就回家。難道也是這個原因?!
這裡鬧鬼!
心想著這怎麼住下去啊。當時真的很害怕,別說上二樓,要我去前樓任何一個房間我都不敢了。當天晚上我作業也沒寫,直接跑同學家裡,晚上就睡我同學家,書包什麼的還是第二天天亮後回家拿的。不過我弟弟膽子大,可能是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原因吧。
生活了近六年De!~電~影~院~(3)
不過這種事情你不想著它的話它的威力就要小很多了。由於先天作業沒寫,被老師狠狠的罵了一遍。到晚上,又布置一堆作業壓,為了不被老師罵,硬著頭皮在樓上和弟弟一起做作業,看來老師的罵比鬼還厲害。不過弟弟到哪裡我也到哪裡。我弟弟當時很煩我的,不過我怕鬼,我可不怕我弟弟。不過睡覺要開著燈才行,否則,我就是睡不著。
就這樣過了很久,啥事也沒發生,一切歸於平靜了。我家也在電影院全面開了個小賣部,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每天偷偷從小賣部拿一塊錢,彙集了十二塊錢,按照一個雜誌上的地址郵購了一支判官筆,因為聽說是能點鬼的,拿過來一看,一根像筆一樣的鐵棒。我天天帶在身上準備碰到鬼了打鬼,那年我讀初一了。自從有了判官筆,我似乎什麼都不怕了。我弟弟不習慣開燈睡,慢慢關燈睡覺也可以了。
前面我說過,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但感受過「他們」的恐懼可能筆看到他們更恐怖。
爸爸和媽媽住在電影院前樓的左邊,我、弟弟和奶奶住在電影院前樓的右邊,兩邊都有一扇很大的門與觀眾廳相通。
那些天,我奶奶去姑媽家長住去了,右邊就剩下了我和我弟弟。睡到半夜,聽到有人敲樓下的門。我和弟弟都醒來了。但是前樓有很多門,搞不清到底哪扇門有人在敲。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但我弟弟膽子大,把燈和門打開,問是誰。沒人說話,敲門聲也沒了。當時以為只是路上的瘋子在亂敲門,我弟弟罵了幾句,把門一關,準備繼續睡覺。可只要我們的門一關,敲門聲立馬開始。來來回回搞了很多次。這一下,我弟弟也怕起來了,而且每次都是很空曠的敲門聲,聲音像是從觀眾廳里發出來的,那天沒有放電影,不會有人關在裡面出不來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爸爸那邊的門竟然開了,我聽到我爸爸和媽媽在大聲說話。然後我聽到我爸爸在街邊上叫對面老李的名字。我和我弟弟也立馬對著我爸爸狂喊。我和弟弟都不敢跑到一樓去,因為一樓有一扇與觀眾廳相通的門,我們怕。
我爸爸喊了幾聲後,沒聽到老李的應答卻聽到我和弟弟的鬼喊鬼叫(我爸爸後來形容我們的慌張),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和我媽媽一路小跑,跑到我們房間。
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爸爸和媽媽都很慌張,但聽完弟弟對剛才敲門的描述,我爸安慰我們說是老李敲門的,老李約他去打牌,但剛才去叫老李老李不在,可能喊其他人去了。可恰巧在這個時候,敲門聲又響起來了。我爸爸叫了聲「就來了,不要敲了」,然後要我媽媽守著我和弟弟,說他去看看。
但我爸爸沒有直接下樓,他通過二樓的放映廳走到前樓的左邊。我感覺我媽在擔心,我媽要我和弟弟看看電視,說她也去看看。她幫我們打開電視,也通過二樓放映廳到前樓左邊去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媽媽又到我們的房間裡來了,關掉了電視,說我爸打牌去了,要我們早點睡覺。她在我們房間守著直到早上。
不過從我爸離開房間後,敲門聲就沒又再響了。我也真的認為是老李敲門的,爸爸和老李打牌去了。
反正那個晚上,我基本上沒睡覺,我感覺到了恐懼,從背上的涼透到胸前的恐怖。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後來我媽媽還是告訴我了。
那天晚上,爸媽也聽到敲門的聲音。當然不是敲住的房間的門聲音,所以我爸爸以為是有人在敲電影院入場大廳門的聲音。但我爸爸去開門的時候看不到任何人,而且只要房間門一開敲門的聲音就沒了,來來回回很多次。首先爸爸以為是有人惡搞,但最後發現敲門的聲音不是來自入場大廳的門,而是像有人從觀眾廳里敲門的聲音。
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放電影,不存在有人在清場後還被關在電影院裡面的事情。那會是誰呢?
其實爸媽很快就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我爸媽故意放大聲音說話,然後我爸爸準備找住在街對面的老李一起到電影院裡面去看看(我媽有點不敢進去)。所以我爸媽一起邊往外走邊大聲說些什麼壯膽,到街上去叫老李。誰知道老李那天真的出去打牌去了,根本不在,所以我爸爸叫了半天也沒人應。而那段街除了老李這個單身漢住在他們供銷社的營業廳裡面外(類似於守倉庫,他的故事也很多,下次再說),根本就沒人住。平時放電影的時候小攤小販很多,也熱鬧,電影一散就空蕩蕩,很荒涼的。
當我爸媽還想去其它地方叫人的時候,卻聽到我和弟弟的鬼喊鬼叫,所以趕緊到我們房間來了,故意說老李敲門叫爸爸去打牌一類的安慰我和弟弟。
那最後爸爸出去後到哪邊去了呢,媽媽出去半個小時又幹嘛去了呢?
當我媽說他們那晚作的事情的時候,我真是非常佩服我爸爸。我爸本來準備下樓去其它地方叫人的,但下樓又要經過觀眾廳的門,心裡有點發毛。但想起來二樓放映廳裡面放了一個粗大的鐵棒,手裡抓根鐵板走路總是能壯膽點。這根鐵棒是在放電影的時候堵電影院後門的(我們那地方人很猛的,沒票又想看電影的話會想千方百計,後門被踹開過很多次,所以每次要用鐵棒把門堵牢)。
爸爸拿著鐵棒從左邊樓梯下去的時候,又聽到左邊觀眾廳傳來的敲門聲。我爸乾脆心一橫,想想大不了今天豁出去了,於是拿著鐵棒朝牆壁上使勁的敲了一下,敲門聲立馬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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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想乾脆打開那扇門,看看到底有什麼鬼東西。於是我爸爸到房間裡面拿了鑰匙和手電筒準備去開門。這個時候我媽媽從我們房間出來了,他怕我爸爸一個人會發毛。看到我爸爸要去開門,從我爸爸手裡拿過手電筒,想陪我爸一起進去。
我媽和我講的時候說我爸爸很搞笑,每過幾秒鐘我老爸就拿鐵棒敲一下地,那地面是水泥地,敲起來聲音比較大,說是這樣能壯膽。
也許你會問為什麼還要手電筒呢,直接把廳裡面的燈打開不就行了啊。問題是廳裡面的所有燈的電源控制都在後面的舞台上,那可是要命啊。不知道這樣設計是為什麼,每次放完電影,清場完了後陳正伯和我爸爸兩個同時會到舞台上去關掉電源總閘,然後打著電筒摸黑出來。
按道理那時候爸爸在這個電影院工作十多年了,不應該有什麼恐懼了。但此時非彼時啊,我媽說我爸開門的時候有點哆嗦,我媽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誰知道門打開會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反正當時什麼東西最恐怖想到的就是什麼東西,越想越害怕。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過鄉鎮的這種電影院,去過的人肯定會有個體會,就是涼!也可以說是陰!因為電影院有時候白天也要放映,窗子都是用黑色的布捂起來的,而且電影院的窗子特別多,廳又大又高,而且特別潮濕。所以前面我說,夏天如果不是人特別多,根本不要電扇。只要一進去你就可以感受到一種陰冷。
還是接著上面說吧,我爸很緩慢的把鎖打開,然後看著我媽媽,要我媽不要和他一起進去了,我媽不同意。我爸說你就站在門口,用電筒照著他走,這樣他會不怕點。我媽想想,一個人在前面走,後面有人人看著確實要好點,也就同意了。
取出鎖,我爸稍微拉了一下門(門是兩扇,往外開的),一股很猛的冷風一下子就把門給撞開了。我爸和我媽同時向外倒退了幾步。本來就怕,再加上這種陰風一吹,身上馬上就起了雞皮疙瘩。害怕啊!
我爸大聲的「嗯」了一聲,拿著鐵棒重重的往地上敲了幾下,示意我媽靠著門邊的牆站好,用手電筒照著他走。我媽走到門右邊的牆壁邊,照著我爸爸。我爸爸拿著鐵棒邊敲地邊往舞台上走。
媽媽給我講這個事情的時候說,當時她除了看著爸爸,根本不敢看其它地方。可鬼使神差,她還是抬起來看了看舞台,舞台上站了個「人」,看到我媽注意到了「它」,一下子就到了二樓那個弔死人的房間的門口,而且,這個「人」絕對沒有腦袋。想到就在這扇門前面幾米的地方吊扇曾經打死過的人,我媽嚇懵了,她說腦袋一片白,直到電影院裡面的燈打開。我爸爸站到舞台上,環視了一周。看到我媽眼睛直愣愣盯著舞台二樓,也順著我媽看著的方向看過去,沒看到什麼東西。大聲的叫了一聲我媽的名字,我媽才回過神來。但當時我媽沒有任何表現,她怕我爸爸也怕。不過我爸爸似乎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然後我爸爸下了舞台,要我媽陪我和弟弟。他自己走到觀眾廳右邊的門前面,拿著鐵棒,在右邊守了一夜。
也許有人看到我的帖子會非常失望,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他們」,似乎不是那麼恐怖。這個電影院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裡面的人來說,你不得不天天面對它,所以很多恐怖都是即時的,你沒有時間去回味哪些恐怖和膽戰心驚,你也不會想著去回味。但是,對於這個電影院外的人而言,這裡就是個鬧鬼的地方,恐怖的、鬧鬼的地方。
九六年考上大學,家裡從電影院舞台搬出去後,我基本上就沒去過那邊了。住在電影院前樓的這些日子,對我映象最深的就是這次敲門的事情,因為我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我有可能會經歷、會遇見「他們」。
少年時候都是很猛的,雖然晚上膽子小,但是一道艷陽高照的白天,就忘記了哪些鬼啊神的。因為歷來的感覺都是白天不會有鬼出沒的,否則,「他們」會「死」掉。所以,我白天就去過以前爸爸看到的「她」的那個房間。當然,我沒有碰到過任何「她」。令我驚喜的是,我看到了很多的幻燈片,哪些用來作宣傳的彩色幻燈片,還有爸爸刻的幻燈片,還有電影院的幻燈機,留聲機。這些都成了我少年的實驗品,拆散了,不見了。
不過,這段日子,我又聽到了更到關於這個電影院的事情,也目睹了有可能今後樂道的事情。下面的事情是陳正伯講給我聽的。
丟失在這個電影院裡面的靈魂絕對不止那位傷心的母親和那個可憐的青年。在八十年代末期,除了商業活動的熱火朝天,娛樂業也開始旺燒了。每個地方,無論是市還是縣,還有鄉鎮,都有了自己的歌舞團。咱們這種鎮一級的影劇院,最多也就能接一個小市的歌舞團,但大多數都是打著「市歌舞團」名字的野雞團。那個時候的野雞團都是正規的唱歌、跳舞,一跨過90年就發展到三點式或者更下流的,這些都親身經歷過的。
我要說的這個歌舞團是湖北的一個野雞團,打著武漢市歌舞團的名義進行表演。不過他們的陣容確實比一般的野雞團要大,所以我爸爸在廣告宣傳上就誇大的宣傳。為了提高上座率,還請鄉政府下發紅頭文件,說是加大精神文明建設,每個村要消化多少張票。那個時候的電影院還不是承包,是採取電影隊與鄉政府分成的方式,所以這種事情鄉政府也樂意的。平時放電影的話一般都是我爸爸和陳正伯檢票,嚴定麗負責放映,還請了一個叫細毛的售票(他和他兒子的事情在我們那裡傳得很神奇)。而歌舞團的時候,由於票價比電影貴,不想打票的人特別多。加上什麼青龍幫、忍字幫的也多,所以要我爸和陳正伯去守門是守不牢的,加上歌舞團也怕劇院在票上搞鬼,所以基本上是歌舞團派專人守門,這些人都會點功夫,而且身強體壯。想想也是,這些人也都是在外面混的,也是入過幫,守過派的人啊,所以很多江湖規矩都懂,而且,每次派出所還要派個把人壓場一般守門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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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卻出事了。青龍幫的一個小頭目帶著十幾個小羅羅沒有一張票,要強行闖入看錶演。歌舞團守門的客套話說了一堆,小頭目就是不肯。那個時候,離開始演出已經不久了,派出所的人自己看演出去了,所以,場面一團麻。最後這個小頭目帶著這群小羅羅一番狂扁,把四個守門的狠揍了一頓,奪門而入。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歌舞團演完了就走了。但是,過了幾天,聽說小羅羅失蹤了,不過沒有人會把這麼一個小事情和小羅羅的失蹤有關。也許被其它幫派綁了也不一定呢。
連續幾天,陳正伯和爸爸清場後在舞台上關電源閘的時候聞到一股惡臭。他們本以為是這兩天邊上的廁所在清糞導致的,所以也沒在意。有一天電影院開始進場前,他們去開電源閘的時候,陳正伯說看到二樓右邊好像有人走動,感覺有人想逃票看電影。當時沒多想,兩個人把整個電影院所有的燈全部打開(所有的燈打開後是非常壯觀的,非特別重要的大會不會開所有的燈光),到二樓開始找人。兩個到了二樓,發現二樓比一樓更臭,根本不像是糞臭。兩人也懶得找人,乾脆開始找臭味的源頭。
陳正伯還在說是不是有什麼野貓死到這裡面了,但想想一隻死貓臭味不可能有這麼濃啊。就在這時,兩個人都聽到舞台二樓最右的房間有動靜,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那個房間就是弔死人的房間啊!
由於整個樓面都是木製的,所以現在走路發出的嘎吱的聲音都變得非常的襲人。兩個人最終還是沒敢打開那間房門,都臉色難看的下到舞台一樓。最後,在準備入場的觀眾堆里找了幾個熟人,他們準備人多點一起進那間房子看看,想看個究竟。
人多也能壯膽!上到舞台二樓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認為臭味的來源就在那個房間。這個共識有了後反而沒人敢去開門了。不過最後還是有勇士,其中有個膽子大的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這些人中當場就有人嚇得癱倒在地,還有幾個都噁心得大吐。一具腐爛得變綠了的屍體,齒根都爛得露出來了(當事人的描述),反正很恐怖。
但此時心裡最感到恐怖的還是我爸爸和陳正伯,陳正伯看到的「人」,兩人聽到的聲音,難道都是「他」弄出來的?天啊!
最後案子破了,死者是那個小頭目,但是死因還是很蹊蹺。
原來,在那天歌舞散場後,被打的這幾個歌舞團的人跟蹤這個小頭目,最後把他給綁了。他們沒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讓這小子受幾天罪。那個時候不是流行什麼「藥功」嘛,就是搞點什麼藥讓你吃了,搞點什麼煙燻熏你,讓你難受或者讓你昏睡多少多少天。他們就把這個傢伙手腳捆好,喂了點東西給這個傢伙吞了,扔到了那個弔死過人的房間。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房間曾經有過的事情的。想想這個傢伙睡個四五天醒來後一頓亂叫應該有人來救他的,沒想到竟然死了。
最後屍檢說不是藥物致死,沒發現外傷、內傷什麼的,反正死得很蹊蹺。有人說可能被嚇死的,因為說他的死相看起來眼睛是睜開的,而且嘴巴張得很大……
每次聽到這種事情,那幾天肯定不舒服,尤其是到晚上肯定得開著燈睡覺。而且我和弟弟房間不大,才幾個平面,一張床,一個大書桌,電視機就放在書桌上,床和書桌間就容得下一張凳子。平時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所以這麼大個房間用100瓦的白織燈,顯得很安全。慢慢恐懼感消失後生活依舊。
那時候也在想,幸虧咱家現在實在電影院前樓,要是在後樓那不是要命啊!
但事情往往是你希望什麼你失去什麼,你擔心什麼你得到什麼。
我讀初二的時候,也就是九二年下半年,那個時候計劃生育可謂是搞得熱火朝天,畢竟是國策啊,而且鄉政府的哪些鄉丁哪個不是扯著腦袋想往上爬啊,所以計劃剩餘抓得好那可是政績啊。再加上那時候都想生男孩,只要生下來不是男孩就準備繼續生,不管當前生的是幾胎。所以很多家庭被政府罰款罰得傾家蕩產。只要你交不出罰款,你自己又要生,有家具我拖你的家具出去賣,有房子我就拆你的房子拿拆下的磚去賣,賣來的錢抵罰款。鄉丁門就是要逼著這些人主動繳槍。所以有些人熬不牢了,你想啊,生男孩本來是為了養老,可看這架勢活到老都不可能了,還養個什麼老咯。所以那段時間主動來結紮、打胎的人很多。
問題馬上來了,鎮衛生院那麼個指甲蓋大的地方容不下這麼多人了,而且人手也不夠啊,一天來結紮的或者說是來打胎的一堆一堆,就那麼個手術室,要是碰上個小手術那還不能作為計劃生育專用室啊。
所以,有鄉丁那雙狡詐的三角眼盯上了電影院!
拆掉電影院前樓!在前樓的位置蓋計劃生育大樓,這個大樓將用來今後的計劃生育類的手術,一樓的門面可以賣給一些經營戶。我這可憐的電影院前樓啊!
難道我要搬的電影院舞台的後樓去了嗎?想的美啊!電影院後樓沒我家的份了。後台一二樓所有的房間全部作手術室或者病房,來結紮啊什麼的人來一個就在這個電影院的後樓。電影呢照放!這就是鄉鎮電影院的悲哀啊。想想,只要來計劃生育的,免費享受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