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有時就是奇妙。有些事,踏破鐵鞋無覓處;反之,無心插柳則柳成蔭。
今天就講一個上溯到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的故事。
話說在一座城市醫院的婦產科,這天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醫生接生了兩對雙胞胎。一對龍胎,一對鳳胎。生鳳胎的夫妻,男人叫葉明光;生龍胎的夫妻,男人叫齊凡。
巧的是,兩家住在同一病房。初為人父,兩個大男人各自瞅著一對粉嘟嘟的嬰兒,傻乎乎地直樂,逗得他們的妻子也忍俊不禁。一時間,整個病房裡,歡聲笑語。
真是緣分啊,大家感慨不已。
哪知,說說笑笑之後,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葉明光,突然嘆了口氣,臉色變得鬱悶起來。
齊凡關心地問:「葉大哥,你怎麼了?」
葉明光抬臉看了一眼妻子,見妻子低頭不語,苦笑了一下說:「其實,也沒什麼。一下子生了一對,喜上加喜。只是……只是怕父母不高興。實不相瞞,我老家在農村,重男輕女嚴重。尤其我們家三代單傳。父母一直希望我能生個男孩。唉,事與願違啊。」
齊凡一聽,安慰說:「大哥,農村還這麼傳統啊。」說著,他歪頭看著兩個女嬰,羨慕地說,「在城市,我們還真喜歡女孩呢。」
聽齊凡這麼一說,葉明光眼睛一亮,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猶豫半天,才用商量的口氣,吞吞吐吐地說:「老弟,弟妹……恕我唐突,我、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葉明光吭哧了半天,才說,能否把孩子互換一個,這樣一來,兩家都是龍鳳胎,有兒有女,豈不美哉。
這個驚天想法一說出來,病房裡頓時鴉雀無聲。
說實話,幾天相處下來,彼此都有所了解,覺得都是好人。很自然而然地稱兄道弟,姊妹相稱。只是,這事關係重大。
見大家都沉默不語,葉明光紅著臉說,他有點自私了。如果對方不願意,他決不強人所難。
齊凡是個知識分子,通情達理,和妻子一商議,這主意也不錯。反正,兩家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就當是暫時分開養,什麼時候想念了,什麼時候去見見。等孩子們長大了,懂事了,可擇機告知實情,讓孩子們自己抉擇。有兩對爸爸媽媽疼愛,何樂而不為呢。
齊凡給兩個女嬰,自古文「敷蘂葳蕤,落英飄颻」一句中,取名「葳蕤」,兩個男嬰取自「修身治國」,取名「修治」。
就這樣,葉明光夫妻雙胞胎,親生女孩叫葳葳,換來的男孩叫葉修;齊凡夫妻雙胞胎,親生男孩叫齊治,換來的女孩叫蕤蕤。
為了不影響孩子們成長,互換之事,對外守口如瓶。
雖說是雙胞胎,兩個男孩長得一點也不像。兩個女孩卻酷似。兩家人經常走動,好得如同一家。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由於當年眾所周知的原因,齊凡被迫舉家去了外地。兩家依依不捨,灑淚而別。
一開始兩家還斷斷續續地聯繫,再後來因生活的變故,葉明光也遷徙到另一座城市。那時候,通訊還不發達。兩家失去聯繫,從此杳無音信。
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單說齊凡一家,如今生活在北方一座美麗的海濱城市。孩子們也已長大成人,事業有成。老兩口,就等著含飴弄孫了。
終於有好消息傳來。這天,兒子齊治要帶女朋友回來。喜得老兩口忙裡忙外,又是清理衛生,又是做美味佳肴,生怕怠慢準兒媳婦。
門鈴一響,早已做好準備的老兩口趕緊開門。
門口站著兩個年輕人。男孩,正是自己的兒子齊治。
老兩口一看女孩,瞪了女孩一眼,嗔怪地說:「消息挺靈通的喲,自己不抓緊找男朋友,回來湊熱鬧啊。」又轉臉沖兒子生氣地說,「你不是說帶女朋友回來嗎?咋蕤蕤跟著回來了。你女朋友呢?」
哈哈!聽老兩口這通埋怨,齊治忽然放聲大笑,說:「我就知道老爸老媽會這樣問。太像了吧?」
說著,齊治把女孩推到前面,鄭重介紹說:「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這下,老兩口傻眼了。眼前的女孩明明就是自己的女兒蕤蕤啊。
見老兩口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女孩抿嘴一樂,禮貌地說:「伯父,父母好。我叫葉葳葳。聽齊治說,我和他妹妹長得很像。」
葉葳葳?聽到這個熟悉的似乎又陌生的名字,老兩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吃了定身法似的,呆若木雞。
「你們說什麼呀,什麼人和我長得很像啊。」隨著一個嬌脆的聲音,齊治的妹妹齊蕤蕤突然從天而降。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齊治的妹妹齊蕤蕤和這個葉葳葳,長得太像了。
老兩口當下心跳如鼓,激動不已,不由自主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三個年輕人被老兩口突如其來的瘋瘋癲癲,嚇壞了。一時,噤若寒蟬。
好一會兒,老兩口才恢復正常,盯著孩子們直笑。
齊治不滿地瞪了老兩口一眼,說:「老爸老媽,咱有點出息,好不。來個兒媳婦至於這麼一驚一乍的麼。」
老兩口不理兒子,轉而異口同聲地問那個女孩:「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叫葉修啊。」
齊治的女朋友驚奇地連連點頭。她從未告訴過齊治自己哥哥的名字,不知老兩口怎麼知道的。
故事寫到這裡,也就真相大白了。
是的,齊治的女朋友就是葉明光的女兒。
茫茫人海,冥冥之中,兩個年輕人有緣成為情侶。失散多年的兩家有情人,也終於團圓了。
再後來,這兩對雙胞胎都結婚了。令人稱驚的是,他們婚後也各自生了一對雙胞胎。不知以後,又將演繹出一段什麼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