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婆今年80多歲了,平時待人和善,幾十年來在村子裡頗受人敬重。人家都說好人有好報,可是偏偏這王阿婆就是曲折坎坷。阿婆一生孤苦,丈夫去的早,走時也沒能留下個一兒半女,阿婆對丈夫情深意重,再也沒有改嫁。一個人伺候公婆,等公婆都去世,她已經都快60歲了。村子裡要給她立貞節牌坊,王阿婆沒同意,說這隻是她的本分,並不需要誰去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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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老天也算憐憫王阿婆,就在她58歲那年的一個清晨,竟然看見門口放著一個孩子,渾身凍的發紫,也沒其它信物。阿婆心疼的把孩子抱回家裡,細心照顧了好幾天,孩子才算是變得活蹦亂跳。村裡人都勸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還是送到鎮上去讓鎮里處理吧,她年齡已經大了,不能再去折騰養大這麼一個小子吧。
可是,王阿婆看見孩子總對她笑的樂嗬嗬的,心裡有一萬個不舍。或許孩子能遇到她,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吧。阿婆沒把孩子送走,還給孩子取名為王誌,希望孩子以後長大了能夠誌向高遠,成為有出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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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為王誌的到來更加拮據了,這麼大年齡的王阿婆,為了王誌,自己天天走街串戶的撿垃圾,什麼臟活累活,她都干。硬是用自己已經佝僂的身體,支撐起了和王誌的小家庭。
都以為王阿婆的好日子要來了,畢竟,誰都看的到她養大這個孩子的不易。可是,誰知道王誌到了十幾歲竟變得叛逆的不得了,逃學打架泡網吧,甚至還學人家早戀。幾年來,王阿婆總是腆著老臉一趟又一趟的去學校求情,說自己的孩子以後是會有大出息的,希望學校給他機會,讓孩子繼續學習。人心都是肉長的,王誌再怎麼頑皮,可學校的領導們體會王阿婆的難處,也就默認了王誌的存在。隨便他怎麼鬧,就給他保留一個學位,就當是對王阿婆致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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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王誌終於高中畢業了,一共才考了50多分,別說上大學,高中的知識都算是白學了。王阿婆無奈,隻能托關係送他到一個維修店學技術,沒有文化,能有一技傍身也是好的。可是,這不爭氣的王誌啊,剛開始幾天還算用心,後來也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了。維修店的老闆可沒那麼好說話,給他結了幾百塊錢工資,就讓王誌走人。
王阿婆心裡苦啊,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眼看著都20了,還天天跟個小孩子似的貪玩。要說這王誌,除了不愛學習喜歡到處混以外呢,倒也沒有太惡劣的行為,對王阿婆也十分尊敬,平時都是哄著騙著,不會頂撞阿婆。這讓阿婆真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天天坐在門前愁眉苦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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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那些八卦女人聚在一起聊東家長,西家短,眼瞧著王誌長的人高馬大,帥氣俊俏的,就湊上去給王阿婆出了個主意。都說先成家,後立業,王誌成天這麼瞎混也不是辦法,乾脆給他娶一門親,找個厲害點的媳婦管著,肩上的擔子重了,王誌也就該穩重了。王阿婆一聽還真是有道理,拿出自己的棺材本,託人給王誌說了一門親事,女方大五誌5歲,能說會道,看的出來是個潑辣的姑娘。這是王阿婆喜歡的,就得找個人來管著他點。
成親後的王誌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特別聽老婆的話,也不出去混,老婆幫著他在鎮上給他找了一個工作,算是半個公務員吧,王誌就樂得天天往鎮上跑,下班了準時回家,就在老婆跟前轉,別提有多膩歪了。王阿婆看在眼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樣哪怕自己走也走的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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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這一輩子吃了太多苦,能活到80歲,也真是不容易。打王誌結婚後,阿婆的神經鬆馳了下來,各種毛病也就出來了。一直躺在床上,都是王誌和媳婦伺候。剛開始吧,兒媳婦還算孝順,一日三餐,擦擦洗洗的,沒虧過阿婆。可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時間長了,兒媳婦開始嫌棄起王阿婆了,總是咒罵她老不死的,拖累他們。飯送的不及時就算了,還總是給剩菜冷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管阿婆的衛生,整個屋子裡都臭氣熏天。
剛開始王誌也說媳婦,可媳婦鬧了兩次離家出走後,就再也不敢反對了。隻能偶爾去幫著阿婆收拾一下,喂點飯菜啥的。一來二去的,也嫌棄阿婆,不怎麼搭理她了。阿婆一個人躺在床上,總是偷偷的抹眼淚,她不怪王誌,就怪自己不爭氣,想死又死不了,拖累王誌。心裡一橫,乾脆也就不吃飯了,想把自己活活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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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誌和媳婦出去玩了幾天,走時給婆婆放了十幾個饅頭在床頭,讓婆婆餓了就吃。兩天後回來,卻發現王阿婆似乎已經斷氣了,饅頭一個沒吃。王誌鼻尖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可是他媳婦卻罵罵咧咧的,認為阿婆死都不會挑時間,就這麼死掉,也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講他們不孝順。也不願意花錢去買棺材,就讓王誌自己隨便拿木板拚了個簡易的棺材,兩人把王阿婆往裡一放,趁著天黑就抬進後山給丟進山溝里了。王誌雖然不贊同媳婦的做法,但是也怕遭別人嫌話,隻能一切照做了。
再說那王阿婆,不過是餓暈過去罷了,那無良的兒子兒媳,都不曾探一下她的鼻息,就將阿婆丟了。大山的夜裡,風真是大,阿婆在所謂的棺材裡就那麼被凍醒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自己呆在一個狹小的櫃子裡,隱約聽見外面的山風呼嘯而過。阿婆沒有力氣叫,隻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木板,此時,她還在想著王誌怎麼還沒有回來,為什麼自己會躺在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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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虛弱的王阿婆再次暈迷過去了,等她再醒過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一堆溫暖的乾草里,旁邊燃著火,睜開眼一看,竟然是一個山洞。幾隻狐狸正盯著她,有的用樹葉沾了水來喂她,有的嘴裡叼著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麵包遞給她……阿婆的眼睛溫潤了,她還認得出為首的那隻狐狸,幾年前上山撿柴時,她碰到這狐狸被獸夾子夾住了腿,幾隻小狐狸都在它身邊著急的叫。王阿婆覺得這一定是一隻母狐狸,還有那麼些孩子要照顧,不忍心它就這樣讓獵人抓走了。當時就幫了狐狸一把,把它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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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曾想,自己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又冷又餓之時,竟是這隻狐狸救了自己。王阿婆坐起來,喝了水,吃了東西,精神恢復了不少。尋問狐狸們是從哪裡救的自己,當然,她沒指望這些小傢夥能回答她。可是當狐狸把咬碎了的棺材板拉出來給她看時,阿婆的心都快痛死了。這個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兒子,竟將活生生的自己裝進棺材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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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王阿婆在一群狐狸的注視下,安詳的離開了。臨死前,阿婆把手上當初丈夫送給她的唯一的鐲子摘了下來,遞給狐狸,讓狐狸幫她轉交給王誌。然後就閉上眼,再也沒有睜開了。
沒過幾天,王誌起床上班時,發現自家院子裡竟然放著一堆破爛的木板,那是前幾日裝王阿婆的棺材板啊,王誌自己做的,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心裡想是不是王阿婆的鬼魂找回來了,怨他怒他,所以才將棺材板送回來。從那日起,王誌竟被嚇瘋癲了,逢人便說自己知道錯了,時不時的滿山遍野的找王阿婆。
媳婦一見王誌瘋了,也沒心思和他一起過。一天夜裡偷偷收拾了家裡值錢的東西,打算丟下王誌一個人走掉。誰知剛出院子,就看見院外有一對綠油油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陰森的冒著寒光。心裡一怕,不小心踩到了棺材板上,一跌倒,就那麼活活被板上的鐵釘給釘死了。那院外的眼睛才慢慢消失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