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尚未上任,就已經過足了「當總統」的癮,根本不把即將離任的民主黨總統歐巴馬放在眼裡,處處爭奪大眾關注度,生怕外界不記得「自己是贏家」。當歐巴馬政府提醒他,美國只有一個總統時,特朗普團隊更是不懈,甚至將「破壞權力平穩過渡」的帽子扣到了歐巴馬頭上。
對於聯合國,特朗普更是將其斥為無所作為的「俱樂部」,並拒絕同離任時的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會面。
很多人說,不用過度解讀特朗普言行,畢竟他尚未就職。即便是特朗普在推特針對「一中政策」的質疑,大陸方面也只是將矛頭對準了台灣。但是,外界這種思維模式可能不適用特朗普。從初選到大選,再到現在的權力過渡階段,特朗普表現都超出了主流意識與預測。
美國情報界一致認為普京下令黑客攻擊並影響美國大選(圖源:VCG)
借美國一場政治鬧劇登上權力巔峰,特朗普已經開始導演屬於自己的權力遊戲。按照特朗普的思維,這種遊戲就是零和式的,非要拼出「你輸我贏」的局面。這個遊戲的玩家包括他本人、驢象兩黨、美國納稅人,當然也有部分國外領導人和政黨黨魁等。
共和黨當然是陪玩的第一家。
在西方民主體制,一個人要想成為國家領導人,首先就要成為黨的領導人。希特勒成為德意志第三帝國元首前,也要首先在納粹黨內積累權威。在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國家元首是國家主席,但之前得任黨的總書記。在被西方奉為民主燈塔、驢象輪流執政的美國,總統候選人也首先要由共和黨或民主黨「黨內推舉」。
也就是說,一個國家的領導人一般首先是一個黨的「領導者」。美國共和黨今年推舉了成長在建制體系、卻被標榜為「局外人」的特朗普角逐白宮,結果讓他們喜出望外:特朗普不但以306張選舉人票的優勢贏得大選,而且共和黨同時拿下了國會兩院的控制權。「三權制衡」體制之中,共和黨掌握「兩權」。
從起初的不支持、或倒普、反普、甚至換普,到現在的遷就與迎合,共和黨建制派一直都在和特朗普「明爭暗鬥」,只不過為了美國民主的面子,雙方暫時將彼此的分歧最小化。有的共和黨人,為了在特朗普政府謀個一官半職,甚至不惜改變過往(反俄)言論,靠向特朗普立場。比如茶黨女王佩玲(Sarah Palin)。
1月2日,也就是共和黨控制的第115屆國會履職之際,一些共和黨眾議員通過投票, 決定降低國會道德辦公室(OCE)職權。可能是民主黨方面的批評聲音太大,亦或是輿論反映強烈,特朗普發了一條推文表達自己的「不滿」,導致共和黨眾議員緊急開會,撤銷了這一項草案。
新上任的國會眾議院議長瑞恩積極為特朗普當選的合法性、有效性和正當性辯護(圖源:新華社)
很多人追問 ,特朗普究竟如何理解「總統權力」和「國會制衡」。當然,特朗普通過推特發怒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共和黨人要拆解的「反腐監察機構」正好符合特朗普競選時「清理華府政治淤泥」 (Drain the Swamp)的承諾。
如果特朗普無法有效、理性執政或「善政」,無法兌現選民承諾,支持他的美國納稅人應該是犧牲品,也算陪玩的一方。
特朗普自當選後已就多個競選承諾「反水」。針對是否或如何廢除歐巴馬醫改,特朗普本人的措辭已經改變了好多次,這和特朗普本人反覆無常的性格有關,也和共和黨手頭無任何可行替代方案有關。「清理華盛頓淤泥」基本上成為空談,因為特朗普執政團隊反而是由億萬富文、華爾街高管組成。
就連特朗普標杆式的「美墨邊境修牆」這一競選諾言,特朗普也徹底(和共和黨)妥協,決定由共和黨領導的國會撥款修建,而非由墨西哥埋單。
對於特朗普的機構拆解與重建,有人說,特朗普是為官僚主義而戰。
比如計劃重組美國情報機構並裁減情報工作人員,因為美國國家情報主任辦公室過於政治化和臃腫;成立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國際談判代表,直接架空美國貿易代表這一首席談判員,因為在特朗普看來,美國貿易代表就是一官僚虛職,在國際談判方面是無能和失敗的。另外,特朗普還提升白宮國土安全顧問(此前屬於白宮副國安顧問級別)職位,和白宮國家安全顧問「並駕齊驅」。
但是,新成立的這些白宮行政辦公室下屬機構或職位,很多領頭人都是軍事或經濟領域的鷹派代表人物。特朗普為了挽回美國就業,不惜重用了一些被主流學派拋棄的人。很多人擔心,美國打貿易戰、網路戰、甚至觸發軍事衝突的風險將超過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
對於特朗普表現出的種種「不確定性」或「不可預測性」,不同國家應對的手法各有不同。
英國新任首相特蕾莎·梅上任後曾遭特朗普「不待見」(圖源:VCG)
英國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為了「討好」特朗普,不惜轉變姿態,批評歐巴馬政府國務卿克里對以色列的激烈言行。其中的諷刺意味是,英國也是那個在安理會這項決議案投下贊成票、譴責以色列定居點建設的安理會常任理事國。
更有意思的是,鄰國加拿大有些政客為了競選黨魁,竟然開始效仿特朗普的競選風格。加拿大保守黨黨魁競選人雷蒂(Lisa Raitt)近日就批評保守黨國會議員凱莉里奇(Kellie Leitch)和加拿大富商奧利里(Kevin O'Leary)模仿特朗普風格競選,只會導致現任總理特魯多所在黨派在2019年大選中獲勝。
俄羅斯總統普京完全是一種表面上「配合」的姿態,並在黑客襲擊指控方面和特朗普合力對歐巴馬政府打了「組合拳」。
在歐巴馬就俄羅斯黑客襲擊影響美國大選而發起制裁時,特朗普則在推特繼續稱讚普京「不反擊」的精妙手法;就在美國整個情報界一致認為,俄羅斯通過黑客襲擊影響美國大選時,特朗普作為當選總統,更是史無前例地質疑情報部門的判斷。他此前除了拒接參加情報簡報會議外,而且還發推文借阿桑奇的「否定言論」當做自己的「證據」。
也就是說,特朗普寧可引述維基解密阿桑奇的「辯護」作為反駁時的證據,也不信美國情報界的判斷。這完全與美國政界主流意識不符。
特朗普發的每條推文都有一定的新聞價值,但是條條所傳達的信息都很模糊,讓美國學者、外國政客摸不著頭腦。畢竟推文所表達的信息過於主觀化,而且具有瞬時性,若被真正解讀為特朗普今後的政策意向,美國外交無疑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據說,韓國政府為了緊盯特朗普推特,已經專門了成立相應的工作辦公室,專門負責追蹤和研究特朗普的推文。
中國似乎不太遷就特朗普「推特執政」。中共官媒新華社一篇文章更是建議「特朗普不要沉迷於推特外交,因為外交絕非兒戲,更不能當成生意來做。正如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萊特所說,推特不應成為外交政策的工具」。
特朗普開啟的這場遊戲不是棋局,因為其中毫無既定或可循的策略、戰略可言。特朗普即便有自己的盤算,也根本算不上有規則的遊戲。比如,在大國博弈中,很多人都在追問,中俄作為兩個同時挑戰美國霸權的「專制」國家,特朗普為何厚此薄彼,連續稱讚俄羅斯,唯獨批評中國。難道他真的存在某種顛覆大國博弈或「聯合抗中」的宏圖大略?
總之,在學當總統的過程中,特朗普會變,周圍的人也會跟著改變,以符合或滿足他的興趣或想法。世界其他國家也要想辦法和他打交道,盟邦會適應甚至巴吉他,競爭對手有的會試探他、挑戰他。一些國際規則可能要重新改寫,至於誰主動、誰被動,那就要看這場國際政治遊戲當中,誰是真正的大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