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11月12日,是一個誕生過很多偉大人物的日子,比如1866年誕生的孫中山,今天在海峽兩岸都享有崇高的榮耀,但是比起他一生的浮沉心血,以傳統文明傳承與華夏熱血的名義,更值得一說的,卻是明朝嘉靖七年,出生在山東蓬萊的那位——大明戰神戚繼光。
身為一代抗倭英雄,戚繼光的人生事跡,無論艱辛遭遇還是輝煌戰功,都早已流傳到傳奇。但是以他的身世說,他完全不必走這條傳奇路,相反可以過一種一步到位的舒適人生。身為世襲武將家庭子弟,到點享受爵位,有名一代,不知有多少沒追求的世家子弟,享受著這張世代大飯票,度過穩定幸福一生。
但戚繼光,卻不會這樣選擇,他的家庭,在當時社會環境下,屬於特殊一類 ,從來不貪不慫,認真履行職責,灌輸給戚繼光的,也是多年如一日的理想:習武保國。這種教育成長起來的戚繼光,很快長成個「傻青年」,別人吃喝玩樂時,他一直在刻苦努力。明明可以躺著繼承官位,卻非要去考科舉,考試正趕上韃靼侵犯京城,竟一身熱血就上城頭戰鬥了。人生起點,就是這麼「傻"。
但他傻,走哪裡遇上的,卻都是精明人,特別是調任浙江,踏上抗倭前線,更從此深深明白什麼叫背鍋,就連帶兵去和倭寇死磕,一個照面就發現士兵都跑光,差點扔他一個單耍,辛苦吐血立了功,轉眼才發現,比他跑的快的,表現慫的,都輕鬆立功受獎,只剩他一個白乾。
在成為一個震撼天下的戰神前,戚繼光,還曾經是一個溫室生活中長大,滿懷理想走上戰場,卻被各種坑到鼻青臉腫的戚繼光,一如每個人也許經歷,也許身邊人曾經經歷過的潑冷水命運。
但戚繼光,與絕大多數人不同的是,哪怕被涼水澆頭,渾身冷到哆嗦,不變的卻依然是心中熱血,這也為他贏得了人生第一大機緣:被大儒王陽明徒孫唐順之看中,傾囊相授武藝戰法,好似毛頭江湖小子撞大運,不單拿到武功秘籍,更被宗師高手傳輸真氣,立刻功力精進,軍事才能自成一家。
但機緣,只偏愛有準備的戚繼光,殘酷現實面前,後人景仰的是他的堅持,然而真正造就他關鍵命運的,還有他的妥協,他不是硬臉的包公海瑞,早早懂的了在屋檐下低頭,滿腹兵家韜略,他早早學會舉一反三,玩轉錯綜複雜的權力場。幾乎很短時間裡,這個曾經楞頭的青年,就成了長官眼裡的寶貝疙瘩,可以立功,懂的讓功,看的懂眉眼高低,更明白該攀哪個高枝,這樣的全能人才,很快得到各派大佬的全力支持,要錢要政策全到位,終於成就了戚繼光一生最璀璨的心血精華:戚家軍。
這樣的妥協,在當時不少為「君子」們詬病,比如《金瓶梅》的疑似作者王世貞,就用盡了刻薄語言,對戚繼光大肆貶低,但只要看過這支軍隊的表現,就知道這樣的妥協,換得怎樣重量級的價值,新生的戚家軍陸海軍,成為十六世紀下半葉大明東南最鋒銳的快刀,瘋狂了二十年的倭寇從此被輕鬆追砍,每次都是小傷亡換千百顆日本腦袋,直到最後跨海出擊,在今天越南萬橋山將倭寇團滅,倭寇,滅了!
而後的幾十年里,戚家軍幾乎是無敵的快刀,隨後北上九邊,橫挑韃靼強敵,打得韃靼從此不敢南下牧馬,韃靼首領痛哭流涕跑來求投降。以橫掃南北的熱血武勇,打出大明煌煌中興!
而在戚繼光過世後,沒有了靠山的戚家軍,卻是鐵血忠勇依舊,無論青海平定蒙古叛亂,還是東進朝鮮血虐日本,哪怕每次被當炮灰啃硬骨頭,甚至多少次慘遭陷害,都是永遠堅決死戰,直至壯烈最後一戰:天啟年間渾河大戰,被遼東軍出賣且背後炮轟的絕路下,在令後金八旗付出慘重代價後,壯烈殉國!
這樣一支偉大的軍隊面前,如果有誰還在詬病戚繼光的妥協,那應該去倭寇韃靼的刀下體會滋味。
這就是戚繼光最大的作用,不止帶出一支鐵軍,更帶出一支以嚴格紀律打造,強大榮譽感建成,每個士兵都充滿國士之風的軍隊。無論戚繼光在與不在,他永遠忠誠朝廷,世代傳承鋼鐵信仰,而這,恰是戚繼光過世後,明朝官僚們最無視的,直到李自成打進北京,崇禎帝上吊時,都沒懂這個道理。
最後懂這個道理的,竟然是清朝人。當戚繼光那幾部被明朝統治者無視的兵書,在清朝流傳時,正是太平天國風起雲湧,清王朝眼看沒命的危機時代,一位叫曾國藩的戚繼光書迷,竟真弄懂了這個主題,然後幾乎照本宣科,以戚繼光的方式,打造了一支再造清廷消滅太平天國的鐵軍——湘軍!一輩子槽點頗多的慈禧太后,對這個事實也認帳:漢人靠幾本兵書就能打仗?
如果懂這個事實,明末軍隊,何至於不會打仗?又怎可能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