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同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通了電話。說起來,當今世界,一位國家領導人與另一位準國家領導人隔著太平洋打個電話,也算得上新聞麼?是的,這還是個耐人尋味的大新聞。
習近平主席與特朗普
1、第一次電話
當選已有5天,特朗普最忙的一件事,就是打電話。不完全統計,他已同埃及、以色列、日本、韓國、德國、法國、墨西哥、澳大利亞、愛爾蘭等一圈國家領導人通了電話,車軲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但最受矚目的電話,除了8日後半夜希拉蕊承認敗選並向他祝賀外,就是5天後和中國領導人的電話了。
特朗普
無他,唯重要爾!希拉蕊的祝賀,確認了特朗普的總統地位。而5天後的這通電話,則決定著中美兩國關係的走向,進而影響世界和平與發展。畢竟,一個守成大國,一個新興大國,關係非常重要而且特別微妙。
中美如果合作,沒有解決不了的世界問題;但中美如果鬧矛盾,就沒有問題可得到解決。這是共識。而且,這次通話,還有一個很特殊的背景,那就是特朗普此前一天還對《華爾街日報》說:他已收到世界上「大多數」領導人的賀信或通過電話,唯獨中國領導人除外。
特朗普當選當天,習總已經給他發去了熱情洋溢的賀電
看似是特朗普的標榜,自然更引起外媒的炒作。但其實,就在特朗普當選當天,習總已經給他發去了熱情洋溢的賀電,但特朗普竟然說沒有收到信息?外交無小事、信號很特別。
很多外媒也很詫異,這是不是特朗普在給中國下馬威?在競選期間,打中國牌,靠對中國揮舞大棒來吸引選民,是特朗普的拿手好戲,他現在決定故伎重演?但明明自己搞錯了,總是一場烏龍,徒增自己笑料。
終於,北京時間14日上午,即華盛頓時間13日晚上,習總與特朗普接通了第一次電話。基調是友好的,措辭是積極的,內容是豐富的,但傳遞的信號則是微妙的。
2、唯一正確選擇
新華社的通稿相對比較詳細,習的表述占了兩段,特朗普說了一段,最後一段是兩人的共同表述。習總的核心一句話則是:事實證明,合作是中美兩國唯一的正確選擇。
合作是中美兩國唯一的正確選擇
關鍵詞:1、事實證明;2、合作;3、唯一的;4、正確選擇。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既是對各種非議的澄清,也顯露出不加掩飾的自信和霸氣。這句話也被路透等很多媒體用作標題。
在說這句話前,習總還說:中美建交37年來,兩國關係不斷向前發展,給兩國人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利益,也促進了世界和地區和平、穩定、繁榮。
在「唯一正確」這句話之後,習總還說:當前,中美合作擁有重要機遇和巨大潛力,雙方要加強協調,推動兩國經濟發展和全球經濟增長,拓展各領域交流合作,讓兩國人民獲得更多實惠,推動中美關係更好向前發展。
既然合作是唯一正確選擇,那就是說,如果中美不合作,那將犯下歷史性的錯誤,這應該也是習總向特朗普傳遞出的最重要信號。當然,外交語言是晦澀的,外交禮節還是必要的。習總還對特朗普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最大的已開發國家、世界前兩大經濟體,中美需要合作和可以合作的事情很多。
第二句話:我高度重視中美關係,願同美方共同努力推進兩國關係,更好造福兩國人民和其他各國人民。為什麼要這麼強調中美的特殊身份,請參看牛彈琴之前的解析文章《習總電賀特朗普當選,傳遞出五點清晰的外交信號》。
特朗普
3、特朗普的六句話
特朗普怎麼接招?重彈對中國制裁的老調,或者生硬地拒絕中國的善意。說特朗普不靠譜,那要看具體什麼問題,至少在與習總電話中,特朗普表現出一個政客足夠的精明和睿智。按照新華社的通稿,他說了六句話:
1、感謝習主席祝賀我當選美國總統。2、我贊同習主席對美中關係的看法。3、中國是偉大和重要的國家,中國發展的良好前景令世人矚目。4、美中兩國可以實現互利共贏。5、我願意同你一道,加強美中兩國合作。6、我相信美中關係一定能取得更好發展。
考慮到這是中方發布的通稿,應該是特朗普談話的精選語句,但傳遞的信息也是豐富的:第一,你對中美關係的看法,我是贊同的。這就意味著雙方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第二,我對中美關係是看好的,中國是偉大和重要國家。特朗普對中國還是很尊重的,畢竟現在不是競選開撕,而是要治國理政了。第三,我們加強合作是必要的。這就相當於承諾,美國將加強與中國的合作,而不只是將中國作為對手。
當然,外交虛虛實實,尤其是特朗普的客套話,更不可能100%靠譜。但在第一次通電話中,能夠有這麼善意的表示,至少說明,他對發展中美關係還是有一些想法的,未必就一定要刀兵相見、不共戴天。
這至少印證了牛彈琴的一貫看法,特朗普是商人,商人重利,但對付商人,中國最有一套。希拉蕊是靠譜但不會太友好,但特朗普有不確定性卻可能會有驚喜。或者還可以說,特朗普上台,是2016年中國收到的最大驚喜。
特朗普上台,是2016年中國收到的最大驚喜
4、新「莊園會晤」呼之欲出
在特朗普團隊的對外聲明中,也表達了對特朗普與習總第一次電話的滿意。聲明說,在電話中,兩位領導人建立了「明確的相互尊重感」( established a clear sense of mutual respect for one another),特朗普表示相信他與習近平「將建立最強的關係之一推動兩國關係發展」。
相互尊重感,最強關係之一,這也是特朗普一圈電話中所罕見的表述。中美關係的特殊性,也表露無遺。而在新華社通稿中,還有這麼一句話:習近平和特朗普同意保持密切聯繫,建立良好工作關係,並早日會面,就兩國關係發展和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及時交換看法。
第一,保持密切聯繫;第二,建立良好工作關係;第三,早日見面;第四,及時交換看法。如果按照正常的外交安排,特朗普明年1月正式執政,第一年不大可能出訪中國,中美第一次峰會將可能藉助多邊場合,而最近的一次中美最高領導人參加的國際峰會,得等到明年秋天的聯合國大會或德國G20峰會。
那其實是相當危險的。中美關係很多領域敏感且微妙,缺乏最高領導層的默契和協調,一些摩擦將擴大,甚至一個突發事件,會導致兩國關係陷入僵局。中美不合作,也將迫使周邊國家選邊站隊,新冷戰未必只是一種可能性。
所以,習總2012年底出任最高領導人後,中美打破慣例,很快在2013年6月就安排了一次安格伯格莊園會晤,習總以出訪拉美過境的方式,在加州與歐巴馬進行了一次特殊的會談。
第一次賀電、第一次電話後,就該是第一次會面了。對任何人來說,人生的第一次都很重要,特朗普也是如此。不出意外的話,新的第一次「莊園會晤」式將會很快舉行,然後會有新的「瀛台夜話」、「白宮秋敘」、「西湖品茗」……
中美的外交團隊肯定已經在溝通籌劃中。特朗普肯定不是良善之輩,但能否占到上風,那要看對象是哪個。跟中國斗,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收穫的。別忘了,特朗普以前就在中國打過官司,維護他「川普」的名譽權,但結果卻打輸了……
當然,現在的特朗普,已不是房地產商的特朗普。而且,他與中國也不是沒有共通語言。特朗普競選的口號,就是「讓美國再次強大」,換做中國的語境,其實就是我們的「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怎麼樣,英雄所見略同吧!
美國再強,特朗普再橫,中國也非等閒之輩。還是那句話: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而且,想像一下,習總和特朗普以後並排走路的樣子,其實也蠻有趣味的。
歐巴馬
現實
人們更多議論的是,這種表面上的失禮,是否是有意的怠慢,甚或是一種「下馬威」?有前因,方有後果。這樣的議論並非空穴來風。美國大選的喧囂猶在耳畔,誰也沒有忘記那些對中國的無端指責,特別是在中美經貿關係上那些完全站不住腳的忽悠。
島叔想說的是,如果是因為美國當選總統團隊忙得有些亂而出了差錯,可以理解,畢竟原來沒當過總統。如果真是有意怠慢中國或是想耍什麼小脾氣,那就太蠢了。
誰當美國總統都繞不開中國
蠢就蠢在格局不大,沒有面對現實。現實是,誰當美國總統都繞不開中國,特朗普也不例外。現實是,除了選擇與中國合作,川普面前別無他途。這讓島叔想起去年採訪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時,曾就美國又進入一個新的大選周期、中國也因此成為話題一事提問,想聽聽他的看法。基辛格回答說,我經常讀一些美國對中國崛起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