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法則橫行的現實社會,教育公平有可能實現嗎?
金老師在教育圈飆車也快十年了。但近幾年一直是這樣的:
因為如今政策實在看不懂,家長們想必也很麻爪。
這些政策如下:
1、北京的中考「校額到校」,廣州和上海的「指標到校」,也即把優質高中的名額下放給差初中,只要在學校排名靠前,即使分數低,也能進好高中。 2、北京的東城和西城區開始強制大派位,不看成績,只看運氣搖號。 3、好初中開始合併差小學,也是不看成績,80%都可以直升
簡單總結,就是強制讓生源均衡。
這叫「教育公平」。
但公平真的是靠這麼干就能實現嗎? 一、學校辦學、校長、教師不可能公平! 1、校長是一個學校的最核心資源 假定最開始的所有學校都是一樣的,校長的水平怎麼可能沒有差異呢? 有水平的校長,調動資源的能力可不一般,甚至打很多擦邊球。 比如之前被判刑的中三小學校長王翠娟,她在任那會兒奠定的中三在海淀的地位。現在放出來之後開了個中杉學校,很多老師又都追隨過去了。 而且現在中杉是私立學校,更加可以大展拳腳了! 還有之前十一學校的李金初校長,靠「國有民辦」這塊招牌,公辦民辦通吃,把十一學校辦成了可以和人大附爭輝的名校。 順道還開了個民辦的建華學校,現在也是北京民辦校的標杆。 人大附中大家都知道,這是北京甚至全國最好的中學。 校長劉彭芝是97年上任,開始興辦仁華學校。也即培訓小學生學奧數,然後把奧數學的好的孩子,選進人大附中,繼續打數學競賽。 後來,不僅數學競賽拿了很多國際金牌(最近幾年的北京隊的隊員全是人大附中的,沒有其他學校的),而且從01年就開始拿高考狀元,現在文理科狀元加一起快20人了。 最近幾年,覺得高考狀元沒啥意思了,又開始搞美國大學了,哈佛、耶魯的offer幾乎每年好幾個。 所以,名校這種東西,不是規定出來的,而是實際存在的。 是靠校長、老師、學生、家長,各種資源一起建設出來的。 2、名校的氛圍很重要
再舉個例子,你在海淀最好的小學—中關村三小,每天你是不是要接小孩?
校門口家長聊的是:
而你去打工子弟小學就會這麼問你:
氛圍能一樣嗎? 3、強制生源流動 有人提議說,校長可以輪換,優秀教師也可以輪換。更是強制均衡貧富了。 你好不容易把一個學校整頓好了,對不起,調你去一個差校,把差校的校長調過來,以便把好學校糟蹋壞……
比如上面提到的劉校長,把學校辦好了,也有人出來噴她,說她搞奧數不對;說如果換她到一個差學校去,還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嗎?
劉校長心裡憋屈啊!
讓老師調動,更是胡扯了。 以前老師教好學生,事半功倍,拿了好成績還有獎金。 如果被流動到差校,成績就別指望了,干好了還有可能被調走,誰會安心教書呢? 除非強制要求公立教育必須向最低水平看齊。 一旦名校出現,學生就會趨之若鶩,這時候就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一種選擇是允許名校從報名者中挑選優秀者。對於學校來說,教好學生當然比教差學生更有成就感;對於國家全局來說,把最優秀的教育資源傾斜於最優秀的學生,同樣是一個良好的選擇。 第二種選擇是不允許名校挑選學生,那麼就只剩下大派位(即學區劃片搖號入學)這種撞大運方式。但這種看似公平而有效率的方式,又會催生「學區房」這樣一個弊端。 而國家現在教改的方向,就是第二種,也可以說是「強制大鍋飯」。
既然不能讓校長、老師進行流動,所以就開始讓生源強制流動吧。
另外,這個政策即使聽起來公平,但真正實施的時候,又會有很多天朝「特色「產生。 比如看似公平的北京西城區,就存在很大比例的「政策保障生「,也即大派位時,他們可以直接搖號進好初中。而其他孩子們,只能接受公平的「搖號」 二、父母能提供的教育資源不可能公平! 1、每月培訓費5000隻能是平均水平 最近有一篇文章很火:海淀區是如何拼娃的? 雖然很多數據有爭議,但想在海淀區點招,各種培訓班加起來,每月5000的培訓費真的不誇張。 在實現了大鍋飯教育的西城,雖然沒有這麼瘋狂,但在政策經常變動的天朝,哪個家庭也不敢說,只讓孩子學點小學裡的東西就夠了。 而且現在的減負政策,大部分小學回家根本沒作業。某名小,一個學期就寫4篇作文,家長每天看著都心慌。 這樣的大環境下,除非禁止任何家庭,為自己的孩子提供單獨的教育資源,否則僅這一個條件,就足以讓教育公平崩盤。 2、低水平的公平算公平嗎? 家長是教授,是特級教師,是30年前的理科狀元,是理科奧賽得獎選手,給自己的孩子輔導作業,效果和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工能一樣嗎? 我不否認農民工子弟是非常出息的,遠勝過沒出息的教授子弟。但這僅僅是個案。
從機率上來說,父母的學歷越高,孩子的成績就會越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果希望消除這方面的不公平,那麼無外乎兩個辦法: 1、讓所有的家長都達到同等水平: 要麼是所有的教授都變成農民工,要麼是所有的農民工都變成教授; 2、嚴禁高學歷家長輔導自己的孩子: 要教就必須把農民工鄰居的孩子一起過來教(當然,教授居住的小區,農民工也買不起,這個不公平更不可能彌補),否則就按照非法辦學罪逮捕……
除了家長文化水平上的差異之外,家庭經濟條件的差異也能產生同樣的影響。
我有錢,能夠給孩子買各種學習用具,能夠送孩子去上各種輔導班,能夠請名師當家教,農民工老王能做到嗎? 要想公平,就只能禁止出版各種教輔資料,禁止開輔導班,禁止家教……相當于禁止除官方教育之外的一切民間教育投入,這是促進教育發展,還是自毀教育? 某領導去視察某高校,感嘆農家子弟所占比例不如當年,且不說當年農民占總人口的比例比今天高得多,你也不想想當年家庭對於教育的重視程度與今天能不能相比。 我們小時候輔導班非常少,甚至教輔資料都很少。絕大多數家長沒有能力輔導孩子,絕大多數家庭捨不得給孩子買輔導書,這種條件下的公平,是低水平的公平,相當於大家都住在筒子樓里然後說住房條件是公平的。 三、一線城市和三線城市是有差異的 1、黃岡中學為什麼沒落 即使不提校長水平的差異,地區經濟水平的差異也同樣會影響到學校的水平。 《黃岡中學的沒落》,這篇文章可能很多家長都讀過。曾經的全國名校,現在比起同屬湖北的華中師大一附都不如,何談全國爭霸。
黃岡作為一個連三線城市都很難達到的地方,對優質生源和教師們的吸引力越來越低。20年來打造出的'金牌教練'們也成為外地學校瞄準的對象,紛紛被挖走。
黃岡中學高三物理競賽教練曾獻智在日誌里這樣寫道,當時,他剛剛帶學生在省會武漢參加完第29屆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複賽。根據公布的比賽結果,他的學生中有3人獲省一等獎,其中成績最好的廖忍是全省第10名,入選冬令營。前10名中的其餘9名學生,全部來自武漢。 同時,'在北大清華,在重點大學,農村孩子的比例都在降低,這是個大趨勢。'王建學(黃岡市教育局局長)說。競賽成績下降折射的現實是,農村學生越來越難與大城市學生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農村學生占60%的黃岡中學,正面臨著掉隊的危險。 武漢和黃岡,在經濟水平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如果武漢一所中學向黃岡中學的某個優秀教師伸出橄欖枝,你覺得他斷然拒絕的機率有多大?
哪個小城市的老師不想調到大城市去?
有人說,這就是弊端,應當號召優秀教師獻身艱苦地區,發達地區應當發揚風格,不准挖人,誰教學差誰留在城裡,誰教學好誰就去鄉下,這樣才能促進公平……
但這樣的政策
2、大城市裡的差距同樣巨大
即使咱們把範圍只限定在北京,學校間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記得前兩年有個朝陽某牛中的老師,剛拿到高級教師的職稱,就毅然跳槽到海淀某牛中,就是為了孩子可以作為二代進入這所中學就讀。因為海淀教育和朝陽教育的差距,就相當於武漢和黃岡的差距。 四、4個大招來解決 教育部不是沒有考慮過教育公平的問題,相反,由於教育公平具有政治上的正確性,教育部寧可背上」腦殘「的罵名,也出台了無數促進教育公平的方案。 1、小升初劃片上學 劃片上學的目的在於,不管你是不是名校,反正我不會給你優秀的學生。 差生也可以上名校,從而獲得優質的教育。 至於代價,就是好學生去了爛校,把一棵好苗子糟蹋在鹽鹼地里。(當然,靠課外班也能) 劃片上學從小學推廣到了初中,下一步是不是會推廣到高中、大學,不好說,以教育部的政治正確,以後博士劃片招生的可能性都有,公平嘛…… 2、優質高中校額到校(指標到校) 北京的中招叫校額到校,廣州和上海叫指標到校,但其實是一回事。將重點高中的名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50%以下)用於按分數錄取,另一部分(50%以上)分配給差初中。這樣一來,差初中考上重點高中的機會就增加了,有助於消除初中帶來的差異。 ★1和2是相輔相成的政策,在小升初時去了差初中的孩子,在中考時可以重回好高中。但實際操作時,很多相對差的孩子也能憑此政策進入好高中,而比他分數高的反而去了差高中。又產生了新的不公平。 3、降低中高考難度:俗稱減負 減負的目的本質上是為了公平,教育部的思路是,如果考試完全沒有難度,那麼家長、家教、名校等等優勢就無法發揮作用了,教育也就公平了。 不過難度即使降低了,大學還是要有區分度的。以前很多高中是標榜自己上600分孩子有多少,現在就開始宣傳650分的了! 金老師記得以前的電影,都是家裡生活條件差,但孩子品學兼優。現在的電影,家裡窮的孩子,往往學習都不好。而眾多的富二代,都是成績優異。 所以,無論是哪種教育方式,農村孩子都很難拼得過城裡孩子。 4、大學自主招生 自主招生在旗號上也是為了促進教育公平。我既不看考試成績,也不看那些在興趣班裡培養出來的偽素質,我只看你這個孩子靈氣不靈氣,這總是公平吧? 為什麼說是旗號呢?據我接觸的一些老師說,自主招生的更大原因在於復讀生太兇猛了。一個高考考500分的孩子,復讀一年,就可以考到600分。 而自主招生基本就是看理科競賽,那些靠復讀的孩子,只能靠題海來提升高考分。而競賽的孩子,則是非常有潛力的,也是今後大學最青睞的孩子。 咱們上邊提到的「沒落的黃岡中學「,其中一大主因就是學生潛質。其物理競賽教練徐輝曾感嘆,奧賽要想取得優異成績,學生的潛質很重要,而在自己近幾年帶的學生中,沒有出現像上個世紀90年代初的國際奧賽金牌得主王崧、庫超那樣智力超群的學生。 當然,自主招生產生的種種腐敗也是事實,但一廢了之,有什麼替代方案? 比如,大家知道自主招生都是有初審和複審的,只有複審通過,才能真正獲得加分。而這中間正好隔了一個寒假(春節),所以,適當走動一下就是有必要的啦。 五、真正的公平是什麼樣的? 說到教育公平,不得不提一下金老師又愛又恨的鄰國—日本 日本教育是金老師認為唯一能稱為「公平模式」的。日本的成功也和它的教育制度是密不可分的。比如最近一段時間,被刷屏的「日本諾貝爾獎人數成為世界第二」,不得不說和其教育體制有一些關係。 日本的教育制度是絕對公平的教育制度,它有兩個政策,第一硬體標準化,第二師資標準化。硬體標準化在日本一百年前就已經時興了。全國每個學校的教室、圖書館、宿舍、運動場都是一樣的,連午飯吃什麼菜都是一樣的,每個學校像是克隆出來的。而且請記住,全部是由國家財政補貼。這就是日本的教育。 日本的小學、初中的老師薪水最高,其次是幼兒園老師,再次是高中老師,大學老師最低。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日本的小學、初中基礎教育的老師必須要輪崗,六年一次,在市區的老師每六年就得從這個區轉到另外一個區,甚至還要到農村去,因此必須給他們最好的待遇。 為了激勵中小學老師,不但薪水高,同時還把他們納入日本的公務員體系,進入體制內,給編制。這就叫師資標準化,我可以說,全世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國家是鳳毛麟角,日本做到了。
所以這兩點,第一硬體標準化,第二師資標準化,塑造了一個公平的日本教育制度。 日本的高考制度和我們不一樣,我們的高考制度是非常奇怪的,各地有各地的考卷,而日本是全國統考,同一張考卷,你考得上你就念東京大學,你考不上也不會抱怨,因為它是一個絕對公平的制度。 但日本這種公平,也僅指公立學校。而公立學校只是按部就班地依照教學大綱完成教學任務,並不刻意追求升學率。 真正的日本精英階層,也是會選擇私立學校就讀的。私立學校標榜的,就是「應試教育」。其他無法進入私立學校的學生,只好在進入補習班和請家庭教師方面付出額外費用。 據調查,現在日本小學生中大約40%的學生上補習學校,到了初中增長到65%。在私立小學就讀的孩子中約70%的學生參加課外輔導,補習費用是每年28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4萬元);公立學校只有39%的孩子參加,補習費用是每年14萬日元(約合人民幣7000元)。 而到了初中這個現象發生了變化,大約71%的公立學校學生每年支付補習費25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3萬元),而私立學校只有53%學生支付22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1萬元)進行補習。 而天朝最好的資源都是公立學校(上海的初中做到了私立學校占主導,北京最好的還是公立),現在強制大鍋飯的結果,只能是把所有孩子都逼去上更多的補習班。 因為公立學校的老師,只能去照顧占多數的大派位進來的學生,無法去滿足少數學霸的需要。 當然,在沒有進行教改的北京海淀區,還有一些學霸組成的特殊班級,可以滿足牛孩的需要。但北京其他區就很難做到了。 六、公立實現公平,私立滿足不公平 教育公平是一個崇高的目標,這不假。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這是事實。 與30年前相比,中國的基礎教育水平已經有了大幅度的上升,其原因就在於競爭。家長的競爭,學校的競爭,地區間的競爭,導致各種資源大量向教育傾斜,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公平是一個目標,難道精英教育就不是目標?
要達到絕對的公平,只能是定期淘汰精英。每年在國內評選最優秀的1萬人,刨個坑埋掉,搞首位淘汰制。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敢上進了,社會就公平了。
據說美帝歐巴馬的「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方案就是如此,通過強制降低教學難度,達到公平的結果……
或者說就是愚民政策,把公立教育弄得看起來很美,但真正好的資源,其實都在私立。但私立的學費,連美帝的普通家庭,都是很難承受得起的。
前幾年的時候,天朝很少有這樣優質的私立學校出現,大家只能削尖腦袋往優質公立校鑽,內幕現象也是層出不窮。但近幾年的趨勢開始有很大的改變,很多優質的國際學校不斷湧現(未免被人說是託兒,就不列舉名字了),再加上可以初高中階段就提早送孩子出國,精英們也開始有其他出口了。 七、結語 文章寫到這,肯定有家長說金老師是個培訓機構的託兒。 但其實我只是把大環境分析了一下,只是讓大家認清楚形勢而已。 天朝的大鍋飯教改,目的也是要向美帝看齊。很多的名校其實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想像十幾年前一樣,光靠學校就能學好,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公立校幾乎變成了一個社交場所,或者說提供學習之外內容的場所。除非特別自覺的孩子,才能學好。 而大多數孩子,想學的好,就需要尋找私立教育了(國際學校or課外班)。 每個人都根據自身的資源量力而行,或許才能找到真正的公平。 也祝願每個家長和孩子,都能找到自己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