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可死不可辱,
想見同胞尚武魂。
只惜轟轟好男子,
不教流血到櫻門。
國權墜落嘆何及,
來日方長亦可哀。
變到沙蟲已天幸,
驚心還有劫餘灰。
這是著名政治家、教育家、文學家梁啟超先生寫的一首詩,而這首詩的寫作背景,是中國駐美公使館陸軍武官譚錦鏞自殺案。
中國駐美公使館陸軍武官譚錦鏞自殺案大概經過是這樣子的:
1903年,中國駐美公使館武官譚錦鏞辦理完外交事務回使館, 路過舊金山市郊的一座大橋,與一個美國警察擦身而過,沒想到這個美國警察竟主動挑釁,掀掉了譚錦鏞的帽子,並出口辱罵:「中國人,黃皮豬」。
譚錦鏞感覺到了屈辱,於是用英文反駁說:「請您放尊重一點,中國人也是人!」
「中國人,是人嗎?」這位美國警察怪叫了一聲,還反手就給了譚錦鏞一個耳光。
這讓習武出生的武官譚錦鏞義憤填膺,然後出手給了這個美國警察一個教訓,被打倒在地的美國警察吹響了口哨,引來了數位美國警察,然後這些警察不問青紅皂白,對著譚錦鏞就展開了圍毆。
這幫美國警察完全不顧什麼禮節什麼法律,也不顧什麼外交人員有外交豁免權,反正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打累了,又把譚錦鏞雙手銬在橋欄上,把他的辮子拴縛在籬笆上還插上一朵紙花, 盡情污辱。引得橋上橋下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有的哈哈笑,有的朝他身上扔石頭吐唾沫。
然後天色暗了下來,譚錦鏞被拷進了警察局,為首的警察還說:「凡是中國人都得挨打,誰也破不了例!」
第二天,幾位當地愛國華僑湊錢,花錢疏通,譚錦鏞才被釋放。受盡如此屈辱,譚錦鏞覺得無顏再見江東父老,於是選擇了自殺。
這是我在美國某網站找到的一組當年事件爆發時的照片,圖片很小,也不清晰,但看得出,一個身穿清朝官服的中國人,被一群白人圍觀著。
大家也覺得這件事不可思議是吧?可是這事是真的,美國某網站還有此事的記錄,翻譯過來是這樣子的:
譚錦鏞(1858-1903)是中國公使館武官。 ……譚錦鏞的自殺是中國城發生的一個悲劇。譚原是禁衛軍的一個上校,幾個月前才從中國來到美國,到舊金山出差,不久即將返回華盛頓特區。 1903年9月13日晚間,他去一位商人家赴宴後,返回位於斯多克頓街(Stockton St)的中國領事館。
警察約翰•克里默(John Kreamer)錯把他當成了某個被通緝的人,罵他是個壞人。譚抗拒逮捕,被克里默用拳打在臉上,跌倒在地。另一名警官布羅德(Brodt)和兩名過路人協助克里默,將譚的辮子暫時綁在一個柵欄上,隨後將他投入監獄。譚以襲警罪被拘留,由當地一位商人保釋出獄。
譚為自己蒙受的無法挽回的羞辱以及警察犯罪而未受罰而倍感痛苦。 9月14日,他在領事館裡他的房間內,用煤氣燈的煤氣毒死了自己,留下了一封遺書,解釋了他為何輕生。
最後這篇文章還告訴了此件事件的處理結果:儘管國務院要求州長帕蒂(Pardee)與市長施密茲(Schmitz)調查這個案子,但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也就是說,整件事美國人覺得是個誤會而已,最終美國政府也未讓任何一個美國警察負責。
什麼叫弱國無外交,這就是真正的弱國無外交。
那麼為什麼那些美國警察會說「凡是中國人都得挨打,誰也破不了例!」
這事還得從美國的排華法案說起。
19世紀中期,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出現了淘金熱,大量中國人被「賣豬仔」去了美國淘金,這就是中國人將「舊金山」稱為「舊金山」的來源。
後來黃金越來越少,社會地位低的中國人被排擠出了淘金業,然後繼續在美國從事挖礦修鐵路等辛勞工作。
一開始美國白人僱主對中國勞工是很滿意的,華人苦吃苦做成了習慣,又頗機靈,雖然沒文化,但學技術很快,又沒有工會組織,更不知道為自己維權,而是隨遇而安,滿足於低工資。遇到工傷事故也不知道向資本家索賠,而是生老病死,各安天命。
可是後來的南北戰爭摧毀了美國的經濟,大量的美國人失業,為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去從事本來讓他們覺得很低賤的行業。
可是資本家們卻更喜歡用華人,這就讓大量的美國人對華人非常不滿,於是他們便怨恨華人搶了他們的飯碗,掀起了排華運動,其在加州的領導者是以鄧尼斯•科爾尼( Denis Kearney)為黨魁的工人黨(Workingman""s Party)。在全國範圍內,除了少數例外,大多數工人階級的政黨組織都是排華的。
1882年更是誕生了臭名昭著的《排華法案》,禁止中國勞工入境,對其他職業的中國移民名額也限制得比較緊。法案為期十年,以後又延期十年,最後無限期延長。
一直到1943年,中國成了美國的盟國,該法案才被廢除。
而在2011年10月6日及2012年6月18日,美國參議院及眾議院才相繼通過道歉案,兩院議員一致就《排華法案》向全體在美華人謝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