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中秋連假回家，傍晚騎腳踏車繞繞
遇到了一個讓我此生難忘的中年女人
那張氣質的臉多了些皺紋，但化成灰我都認得
她是我弟國小的班導師，教了他三年
距今最少也十年了，匆匆錯身她也沒看我一下
不過那一眼，已經勾起我回憶中不堪的片段
那個氣質的女人是披著教育袍子的惡魔
曾經讓國小的我不只一次詛咒她下地獄去
弟弟小我兩歲，小時候
我像極了生父，五官像男孩身材高大
他卻像我母親，唇紅齒白眼睛又亮又大
玩扮家家酒時他總是被我打扮成公主
長大後我們兩個長相才交換過來
國小後我因為成績比較好
單親的媽媽把資源集中起來栽培我
所以我下課補習到晚上，假日還要補英文
反而比較少跟我弟弟玩也很少注意他
低年級的他當時還是一個活潑調皮的小鬼頭
雖然偶爾會被寫聯絡簿但整體沒太大問題
升上三年級後他換了這個導師
全校最年輕最貌美剛新婚的女老師
本來我還打趣他真好有新老師教我也要
但隨著她帶班時間越來越長
我弟回家被我媽揍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因為他天天都被寫聯絡簿天天被罰
我弟的成績雖然不比我好
但文科也不錯的他最少還有中間名次
漸漸的摔下來然後慢慢變成吊車尾
他只有上安親沒有補習所以只是放學去寫作業
櫃檯的Candy老師曾經偷偷的問過我
為什麼弟弟的罰寫總是那麼多
那天我下課假裝漫不經心走過他教室的走廊
我看到他眼眶含著眼淚舉椅子貼著教室後布告欄
他帶著一個口罩，上面貼的字我沒看清楚
我慢慢晃回自己的教室打算回家問他
為什麼老是被懲罰，為什麼罰寫總是寫不完
當天晚上我很難得的叫他拿作業讓我檢查
我把他的生字練習本拿出來
把我覺得好醜的字全部都擦乾淨
叫他坐在我旁邊一個字一個字看著他改
寫醜了再擦掉重來一次
因為我的導師有訓練我們寫書法的習慣
所以我的字一直都是家裡最漂亮的
隔天，我特意偷偷翻了他的聯絡簿
跟我想的一樣生字本又被罰寫了
我打開本子被圈得滿江紅
代表他又多了一份煩死人的作業
我問他，為什麼那天會被罰舉椅子
他說後面的同學拿筆芯戳他他反抗的緣故
我弟的位置後面是老師的愛將
連小孩子那麼天真都知道老師是偏心他的
還擔綱他老師訓練的舞蹈隊主角
而且我知道因為我弟矮的關係常常莫名被他欺負
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又長的好看當班長
我弟之前就是不服他騷擾兩個打起來
被分開後只有他被罰站，他衝著老師喊了一句對方先推他，從此多了愛頂嘴的頭銜
而且老師曾經嫌棄過他為什麼要申請補助增加她麻煩，呵呵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我媽平常工作非常辛苦忙碌
回家很少再頂盯我們的作業都交給補習班
所以弟弟只要被寫聯絡簿就是揍
那天我把生字本跟聯絡簿拿給我的阿姨看
再把我聽弟弟說的那些話全轉述給阿姨
畢竟我才小五，又該如何幫助他呢？
我不知道阿姨跟媽媽說了什麼
隔天媽媽早上特地請假帶我們去上學
帶了一籃水果就去找弟弟的老師
我站在弟弟教室的門口看媽媽跟老師說話
就是一些基本的寒暄希望老師多照顧我弟弟
然後臨走時她問了那個班長是哪位
走到他面前很認真又刻意的請他要多照顧我弟
請他玩的時候注意一下不要過頭動手
那天過後，我弟的聯絡簿
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一堆罰寫
可是弟弟告訴我老師常常故意不看他
班上活動的意見舉手發表之類的
一樣舉了手他永遠不會被叫到
不過很欣慰的是那個男生再也沒有欺負他
因為村子裏就一間這麼小的小學
媽媽也有告訴弟弟忍耐一下不能轉學
不然她真的沒空天天送他去隔壁鎮唸書
其實我也被這件事波及
但我沒有告訴媽媽
女生都選擇團康課參加樂隊
我卻莫名從直笛部被移去敲木魚
因為木魚是沒人要敲的樂器會被嘲笑
而樂隊指導老師正好是弟弟班導的新婚丈夫
去了兩週敲木魚的團康課我就開溜了
在校園晃了一節課被自然老師抓到塞進六年級讀書社，跟小六學姊一起鬼混看漫畫
這個導師一直帶我弟到畢業
我弟在班上與課業上就是邊緣人
老師的刻意排擠一直都有影響他的人際
後來國中青春期抽高開始長胖變壯
壓抑那麼久的他終於因為交些壞朋友抽菸被退學
他反省悔過一年後去私校唸書非常認真
但後遺症還是有的
他對於班導師這樣的存在極度不信任
所幸功課中等也沒大狀況會讓老師找他麻煩
只是現在念了不錯的私立大學
明明我家裡有可以申請補助的管道
他寧願全部用背學貸的方式支付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申請補助異常敏感
我跟我媽找他談了幾次都很反抗
就是因為這個老師
讓我朝著教職努力中，現在剛踏入國小實習
但願未來，我可以從很多披著教袍的惡魔手中
拯救那些被送上祭壇純真如我弟的學子
教育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孩子是未來的主人
而這些觀念異常偏差並且不適任的教師根本不該存在於校園，再一次見到她只是更讓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等到教育部對於教師考核的改革
謝謝大家看完這麼長又囉嗦的故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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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鼓勵與分享
我弟雖然遇上不好的老師
但我的國小導師真的是個不輸給徐磊的人
他的教育熱忱讓我至今想到還是很感動
是我生命中三個讓我當成榜樣的教師之一
老師求學時聽說不學好讓家裡操碎心了
後來他遇上一個拯救他的恩師讓他改過自新
所以他從補校汽修科插大考上教師
他也是立志要把恩師給予他的回饋社會
在老師那個年代插大是一件不容易的大事
畢業後他自願發配鄉下的小學校服務
我是升上五年級才讓他接手
老師的嗓門超大，罵人中氣十足
處罰人的方式很有趣，男生捏臉女生彈額頭
長大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男女處罰不同
一個男老師去捏女孩的臉有失妥當
而且老師非常注重性別平等的機會教育
他一直是用一個做爸爸的角度在教育我們
因為鄉下很多隔代教養或是單親的孩子
我們跟老師的感情深厚到常常有人誤叫爸爸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班上有個同學
從小就學壞了講話惡狠狠的很不討喜
而且他很愛抱高年級生不學好的人大腿
後來可能在外面認識亂七八糟的人收他做小弟
六年級上學期那年幾乎是天天遲到的狀態
直到某天他就直接不來了
第二天還是沒出現
老師把其他跟他同村莊的同學叫過去問
推測他可能跑去流連網咖場所
老師去拜託工友伯伯來看著我們自習
自己騎著機車去隔壁鎮或附近找人
中午的時候就把他拎回來吃營養午餐
午休的時候，那同學一直莫名在搖頭
一直搖到下課眼神也很渙散又無神
老師把他叫過去問話逼他說出為什麼
後來他自己承認了這兩天似乎有在用藥
當下，表情狂暴的老師把全班都嚇住了
他重重打了那同學一個響亮的巴掌
嚇住我們的不只那下耳光，還有老師的眼淚
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老師臉上都是淚
那個同學也嚇住了的樣子
後來老師很快的整理好情緒跟他道歉
還帶他去保健室讓護士阿姨看看
從那天起那個同學都坐在講桌前俗稱「媽祖位」的位置，而且老師親自接送他上下學課後輔導
之後他多留級一年沒一起畢業，老師自己帶著他
六年級下學期他爸酒精中毒在家裡猝死
老師還自掏腰包包了一個超大白包
幫他申請各種喪葬津貼幫助他們孤兒寡母
老師在我心中樹立起來的形象
真的一直都是為了學生肯犧牲的樣子
耳濡目染之下教給我們的知識或是處事態度
深深影響我畢業後的成長
帶我們在烈日下撿垃圾做資源回收
允許我們在花圃自己種植物自己照顧
教我們如何幫校園內的流浪狗洗澡
我們可以在走廊用水盆養水生植物跟蝌蚪
而且水生植物都是老師提供的因為他也養魚
老師帶我們走很遠去田裡面控窯
體育課的賽跑跳遠老師總是親自示範
還會跟班上同學起鬨比賽打賭飲料
而且…我的大老二牌技
是老師在第三次段考後的同樂會教我的
我們都會圍好幾桌打牌老師會加入
看起來有點荒唐可是很好玩
每學期同樂會的舉行方式都是班會上提案表決
自己選的就自己安排自己去布置老師不干涉
所以我到了國中發現很多人還不會自治滿奇妙的
他從不限制我們去學習去嘗試任何事
只要是合理範圍他就放手讓我們做
注重機會教育，從中引導我們了解對與錯
由衷希望，我也能變成這麼棒的老師
讓我將來的學生一直這樣記得
然後再把這一份熱忱傳下去點亮更多人的路